七夜和明月去接夜铭清和夏渊,将夜铭清安顿好,他便赶往夜铭风的房间外。
每日为师兄守夜是他一直不曾更改的规矩,远远的他便看到地上蜷缩着一个身影。
当即他警备的握紧刀柄,走至近前心中一颤。
那是一张满脸泪痕伤痛无比的脸,她哭着睡着了。
她,怎么了?是师兄欺负她了吗?
他急忙上前打算要叫醒她,手却停在半空中。
轻轻的将她抱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她呼吸中依旧带着抽噎,他心头如针扎般疼痛。
不由得手臂收紧了些,他知道他不该这样,可是她一定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突然间的温暖让她越发的靠向他的胸膛,他的心从没有过的狂跳。
仿佛被打乱了节拍,而他却早已控制不了。
她的秀发软软的散在他的手臂上,如丝般光滑,风一吹继而飞到他的脸上。
那缕缕清香让他陶醉,身上越来越觉得滚烫,呼吸渐渐沉重。
他的头慢慢低下,碰触到她柔软的双唇,一阵如电般飞速而过的感觉让他身子一颤。
怀中的人嘤咛一声,就要醒来。
他忽地睁开双眼,伸手点了她的睡穴。
随后暗道,七夜你疯了吧。
怎么会对师嫂产生非分之想。
第二日,子沫醒来之后觉得头疼的厉害,看着一旁空空的位置,她想起与安馨曼的对话心中又是一阵抽疼。
可是,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好似被人抱在怀里,那人好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她一定是做梦吧。
然后心中又是一个激灵,突然想起安馨曼昨日握住自己的手,她当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时心中难受,也没有过多的去想。
而此时,她突然记起。
安馨曼的手,与那日自己走失时最后牵着自己的手是一般大小。
安馨曼是会武之人,所以手心中才有硬茧,而那日的那个人也有硬茧。
子沫的心一阵颤抖,那日将自己遗弃的人是安馨曼。
原来她一直希望自己死,直到现在。
刚要起身,小鱼和碧衣便进来伺候着。
“皇上呢?”她问道。
“紫宁王回来了,皇上很早就过去了。”
碧衣回道。
“主子,您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不是着凉了?”
小鱼担忧的说。
“我没事,小鱼,告诉厨房我要用早膳,今日想喝粥。”
小鱼说道,“主子您从来不喝粥的啊,今日怎么要气粥来,那我让厨房再给您做吧?”
子沫点头,没说什么。
此刻,她的觉得身心疲惫,话都懒得说。
故意支走了碧衣和小鱼,她穿好衣服来到了厨房。
厨房里熬粥的是个小太监,夏渊带来的心腹。
他此时往粥里加着什么东西,“你在放什么?”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小太监心中一惊手下一抖,一包东西都倒进了锅里,还有一些洒在了外面。
“娘娘……”他惊讶的眼神告诉子沫,那包东西有问题。
她慢慢的走近,缓缓开口,“怎么不回答我?”
小太监磕磕巴巴的说不成句,“是夏总管……不……是皇上……”
子沫伸手将散落在外粉末拈入手指,放在鼻下。
随后本就苍白的面色一点一点的将最后一丝血色抽干,同样的清脆,同样好听的声音,碎了,她的心彻底碎了。
原来安馨曼说的没错,那的确是子息之药!
昨夜还抱着一丝侥幸和希望,希望一切都是安馨曼存心欺骗她的。
此时,心神具裂,那让人撕心裂肺的事都是真的。
“你继续吧。”她说了这一句,然后慢慢走出了厨房。
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又仿佛都是注定。
她的心底漏了一个大窟窿,很大很大,大到麻木了所有的神经,感觉不到了疼。
走到半路,撞见碧衣,说是皇上唤她去紫宁王的房间。
一路上她都沉默,面色苍白却看不出悲喜。
见到她,他立即拉着她坐下。
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她看了眼安馨曼乖乖的坐在他的身边。
安馨曼的眼看似若无其事的划过视线,最后辗转还是停留在他们的身上。
七夜却始终未敢瞧她,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
夏渊站在床前,明月站在窗边眼睛盯着子沫身侧的碧衣,似有万千言语却不得言说。
“清弟,伤的重吗?”子沫看着坐在床上的夜铭清。
夜铭清轻声一笑,“嫂嫂挂心了,只是点皮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夜铭风看着子沫,只觉得今天她哪里不对。“子沫,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惹了风寒了。”
他的手又握的紧了些。
“我没事。”她平淡的答道。
“夏总管,没事吧?”
夏渊急忙回道,“谢娘娘关心,老奴没事。”
子沫却抬眼看了他,那暗藏深意的笑容让夏渊觉得心中发毛。
自她入宫以来,他从未见过她此般眼神。
“清弟,这次刺客可知道是谁?”夜铭风说。
“是太后。”
夜铭清继续说道,“与我当日下山时遇到的刺客是出自一处,所以我很肯定是太后派的人。”
夜铭风面色如墨,狠狠的说道,“她终于还是等不及了。”
“师兄,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七夜紧张的说道。
“不急,正好趁机除去夜铭弘,没了夜铭弘她要这江山又什么用?”
夜铭风咬牙说道。
“师兄英明,太后如今不能确定师兄是不是真的夜铭然,但是确是一直心念着要将皇位传给夜铭弘。如果夜铭弘不在了,她便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攻自破了。”
安馨曼朗声说道。
“当下之急,是要找到亦飞轩,拿到他手里的另一半龙域令。”
夜铭风说道。
子沫此时才明白,原来他要找亦飞轩,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另一半龙域令在亦飞轩手中。
那么他对自己也是刻意隐瞒了。
“十四哥,亦飞轩现在人在大理。”夜铭清说道。
“好,那我们就是把大理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他。”
夜铭风稳操胜券的说道。
子沫一直平静的陪在他的身边,直到用过了晚膳,夜铭风拉着她出去散心。
她们来到园子外的小溪边,他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膝上的她紧紧窝在他的胸前。
“子沫,你今天有事。”
他果然了解自己,子沫轻轻的点头,随后缓缓开口说,“皇上,你爱我吗?”
“当然爱了。”
“那你那日说想要我为你生个孩儿是真心话吗?”
“恩,是真的。我们以后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儿的。”
他的话说的越肯定真诚,她的心中的疼才更加厉害。
“那子息之药是你让夏渊给我吃的?”
他的脸瞬间暗沉,略带一丝惊慌。
她的手变的比刚才还要冰冷,他的心一点一点低沉,深不见底。
他的手收的更紧些,好像怕稍微一松她便消失不见了。
她心中一阵阵刺痛,眼含热泪却隐忍着没有落下,她在等,等着他的回答。
到了此刻,她还在期待。期待,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是,他却沉默了。
她的心生生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汹涌不止的鲜血统统流进那个大窟窿,疼,却不见血。
她的心中早已经明白了,安馨曼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她仍旧不死心,“是真的吗?”
她想亲口听他说,即使是要死也要死个明白。
“是。”
他点头,却在下一刻一阵惊慌。
看着挣脱开他站在自己眼前的子沫,那脸上带着笑颜,却满面泪痕,眼神中都是恨意。
他急忙要拉住她,她却一下躲开。
“夜铭风,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口口声声说要与我拥有自己的孩儿,原来都是骗我的。”
“不,子沫,我没有。”他心疼的厉害,急忙否认。
啪!一声响脆的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你还在骗我,白子沫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说。你恨不得我死,是不是?那么当初何必救我,明知道那孩子是你的骨肉,你却眼睁睁的看着它在你面前夭折而亡。”
他一把抓住她,紧紧盯着她的双眼,“不,子沫,我没骗你。我也没存心要害死咱们的孩子。”
“放开我。”她发狂的怒吼着,抑制不住的嘶哑哭泣,他从未看到过她这样的模样。
她与他拉开距离,哽咽着喊叫,“那满地鲜血,流出我身体的鲜血,你忘记了吗?那就是我们的孩子,还有……还有那被毒蛇吃掉的,也是我们的孩子。”
她抱着头大声的哭喊着,失去了所有力气,蹲在地上。
重新忆起往事,他心如刀割,更知道对于她是怎样的伤害,他上前紧紧抱住她。
她却如同一只受伤的刺猬,不让他碰一下,最后她咬牙切齿的说,若他再碰她一下,她就咬舌自尽。
他扎着双手,却当真不敢再动她一下。
她有多倔强,他比谁都清楚。
“子沫,别这样,相信我好吗?我那时候真的不知道孩子是我的,这件事也一直是我心中的伤疤。我知道你苦,你委屈。所以我发誓要加倍爱你,对你好。发誓要与你生一堆可爱的孩子,子沫你相信我。”
他蹲在地上耐心的解释着,哄着她。
她止住了哭泣,缓缓抬头,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
“那为什么要给我吃子息之药?”
……
“回答不上来了是不是?”她轻笑着说道。
“这个,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的。子沫,现在你相信我好吗?我是爱你的。”
他的心被狠狠的揪起,一刀一刀的被凌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