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根倒不觉的奇怪,反倒是佩服地道:“以施主的聪明才智本可以大有一番作为,为何还要执迷不悟,怙恶不悛,难道你就没有一丝悔改之意么?假如你尚未泯灭良知,悔过自新,老衲以自身性命担保你今日安然无恙,还放下颜面为你在武林同道英雄面前俯首认错,所犯过失也无非是一时迷失心智所致,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什么?大师竟然代恶贼受过,这”吕二口作为丐帮帮主,在江湖之中的地位以及声名无不是屈指可数的人物,听闻到这一惊世骇俗的事也失声惊叫出来。而其他人更是气愤难以平息,“大师千万不要被此贼的一时哭诉哀求所迷惑,他留不得。”“少林寺怎能失信天下,做出这样的事来呢?”“大师是想少造杀孽吗?还是在开玩笑?”“难道不知此贼喜怒无常,乖张暴戾,言而无信么?竟欲与虎谋皮,此乃大逆不道。”“是不是大师念在他是您少林寺属下,所以想违背武林道义,那我等今日又置入何地?”一时民生鼎沸,怨声载道,极是反对本根的手下留情,孤翳独断,恨不得立即与少林寺翻脸,手刃仇人,大快人心。
姬无花冷讥道:“少林寺果然广发英雄贴是叫大家来看热闹的,敢问大师,我等半月之前所蒙受的耻辱也该向少林寺追讨是不是?”本根念道:“我佛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生于世不过弹指挥间,何必妄动杀戮,害人性命?”姬无花不依不饶地追问道:“那被他所残害的武林同道的性命又该作何了解?难道让我等就此作罢,敢问如何向湘西莫甘、吴中白计、淮北肖巴罗交代,他们被此贼弄得生不如死,这笔血海深仇该向谁偿还?还有许多被他牵连迫害的无辜之人性命又如何能安息?难不成眼睁睁地看着恶贼在眼前,还叫我等既往不咎,就此一笔勾销,万万办不到!”“姬老英雄说得极对,我等虽人微言轻,但除恶务尽乃是江湖之人分内之事,岂能就此善罢!”“少林寺想欲盖弥彰,以使凌人未免也太小看天下英雄了吧?”“是不是想掀起武林一场浩劫,闹得天下不得安宁才安心,少林寺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刚才大师还信誓旦旦地当着在场所有英雄的面承诺给天下武林一个满意的答复,难道又想出尔反尔不成?”喧闹之声犹如天井闹事一般,萦绕不绝,实在令人难以预测。
本根以淳厚善念的声音道:“老衲不愿再见到血溅当场的惨凄之象,更不愿大家为了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恩怨仇杀,争得头破血流,少林寺更不敢小视天下而妄自独大,但求各位听老衲一言,再行发怒也不迟,若是不解恨,难以平息心头怨恨,便可以随时取下老衲项上人头,老衲绝不反抗,如有失信违背,大可向少林寺声讨理论。”群雄都咬牙切齿地怒瞪着本根与李啸云二人,不过看本根脸上并无一丝愚弄、嘲笑、轻视、挑衅的意思,倒也静听他还有什么花言巧语要狡辩,在众多武林同道撑腰面前,少林不过十余人,群起合攻,本根未尝能讨到半丝便宜,毕竟今日前来无一是泛泛之辈。
本根感觉众人怒气稍稍平缓下来,念道:“老衲下山之前,掌门方丈早有言在先,再三叮嘱老衲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可妄动杀念,夺人性命,上天有好生之德也是出家人信奉遵行,立世为人的标准,如不能做到岂非与杀人如麻的恶魔有何两样?李啸云最初寄篱于少林寺院墙之内,算是半个佛门弟子,这是武林人尽皆知之事。”“不错,您是不是想纵容门下弟子作恶多端,存心令武林不得安宁?”有人也不惧少林寺的威名,公然直斥其非。本根倒有多年修禅向佛的和气,没有生气,随和笑道:“敢问各位施主,武林中列位英雄好汉,难道你等便没有犯过一丝错误?有道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其实圣人尚且不能十全十美,我等肉眼凡胎,又怎敢与圣贤相提并论?”
“大师休要转移大家的注意,还是长话短说为好,免得误以为您是与恶贼同路,存心放跑他,好叫天下人留下什么把柄,到时候追悔莫及了。”本根点头道:“阁下所言极是,如若不信,大可向李施主直问,看少林寺是不是与他早有勾结,存心戏弄大家的信任。老衲何必大费周章前来调解恩怨,这不是多此一举?”鸠摩弘法哼哼冷笑道:“谁知道少林寺出于什么目的,居心叵测,实属难猜,说不定是您在大家面前演戏,就此借机让这个小畜生逃生。”本根摇首道:“鸠摩国师所言差矣,往往人被逼至绝境,身边连个说话、倾诉、表达、信任之人也没有,心灰意冷,就会做出许多过激行为,甚至处处不予活路,令其心智遭临凄冷,就会做出报复、报仇的错误,现在李啸云被逼至绝境,心里尽是疾世愤俗,势加报仇心切的情绪,敢问一个人做了错事,便不给予一丝改过之机,怎能让彼此的仇恨消退?劝恶为善,不如
与人为善。”鸠摩弘法脸上肌肉抽搐,无话可说。吕二口说道:“可他却甘愿为胡虏外族卖命效力,残害同胞手足,这笔账难道就此算了不成?”
本根说道:“吕帮主所言也并非冤枉,经两年之前本寺便从一位悔过自新之人口中得知,老衲也不敢说另外一位是良性大发,更不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诬陷他是在铲除异己,有碍他加官进爵的财路官运,此事牵连深重,非我等眼下要急当务,暂且搁置不顾,但其中明细也比在场所有人更详细一些,大理段氏女施主更知道李啸云未入我佛门之前的身世。”李啸云也不明白本根于两年前对自己恨之入骨,处处不予留情要将自己置于死地,想不到今日已成他们瓮中之鳖,反而为自己向群雄为敌,所持态度更是逆转,其中更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一听到自己的形迹暴露一切都是被秦桧告密所致,心底更是无名的痛恨,想不到此人临节反复,为人奸险,几乎令自己惨死于江湖之人刀刃之下,这笔仇无论如何也要令这个罪魁祸首数倍偿还。没想到提到自己的身世时,内心不禁一阵激灵,怀念、沉痛的眼泪滚出眼眶,由而想起惨死的爹妈。
段思君眼见着此事事关重大,关乎一人性命,弄至严重,还会引起武林一场纷争,不得不如实应道:“不错,李啸云与我女儿本是主仆关系,好在他为人勤奋,什么事一学便会,也被我夫君视为续承衣钵的不二人选,可是因我与凝儿父亲之间的误会根深,未能顾及他的存在与感受,免被我误伤性命,让他回到老家,谁知道谁知道这孩子从小命就苦,一家成为整个氏族的仇敌,爹娘惨死,仇家还是不肯放他一条活路,将他逼得走投无路,跳崖自行了断,免受凌辱。后面的事我与凝儿也不是很清楚,没想到他竟活于世间,但不知遭受何变故,成为武林人皆忌恨的公敌恶徒,实在是实在是”这下换作凝儿安慰母亲,柔声苦凄地说道:“母亲,云师弟为何会变成这样,难道他身世遭遇如此可怜,大家还是不肯饶恕他吗?”段思君没有回答,反而款款落泪,不禁地摇首怨艾,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群雄听到此处,也似有怜悯,相续黯然垂首,正如本根所说,如此少年人,于人情世故本处于懵懂之即,若遭受莫大的苦难没有给一种安慰与保护,指点明路与教诲,谁也会变得心性大变,从而什么过激的错误都会犯的,如是一再逼人绝路,不容存活,更激他仇恨敌视,愈是打压,反而不得以如愿,肆加变本加厉地报复下去。
有人阴阳怪气地嘲讽道:“这又如何?既然爹妈惨死,也该活得有骨气,回去向仇家一雪前耻,报仇雪恨,即使不能如愿以偿,被仇家所杀也是响当当的男儿所为,可认贼作父,卖国求荣,毫无正邪善恶之心,干出这等泯灭人性、擢发难数的恶事来,还要我等原谅么?我们虽能轻饶,敢问天下人能原谅么?”本根也不管人群中是谁要置李啸云于死地不可,但想他所言心怀无不是以天下仁义持重,并未生气,说道:“他少不更事,又心智处于悲伤绝望之境,而一些心术不正之人趁此投以恩惠,让他燃起一线希望,这一切都是被其妖言蛊惑所致,难道不是情有可原吗?”众人之中所虑不同,有人同情,有人自持刚正,铁石心肠地坚持最初的立场,不肯轻易原谅,而像段思君、沈凝母女所持着见机行事的心态,观望在旁,静候时机;像吕二口、秦林等人则是疑云密布,进退维谷的处境,也不知是该向着哪一方才好。一片缭乱混杂,只听那人冷笑道:“大师真是想得周到,我看却是妙想天开,妄加推测的笑话,此人就算再年幼,死了爹妈,再可怜也不能悲天怜人,干出天下人所不齿的勾当,甘愿为畜生所摆布,简直猪狗不如、狼心狗肺,留在世间只会是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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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啸云心间正置伤心欲绝,没想到竟还有人出言凌辱,更激心底嫉恨暴怒,双目一怔,止住悲痛地断喝道:“是谁?有种站出来。”众人也不知这个咄咄凌人,口出污秽之语到底是谁,四下张望,也未能找出他的身份,都暗自紧张起来,生怕将事态进一步恶化下去,恐怕令李啸云更加气甚,从而断绝一丝回心转意的希望。那人嘿嘿一笑又道:“我没种好过你这个杂种,你是个人皆唾之,忘恩负义的杂种,当初就是引狼入室,与你那猪狗不如的义父一模一样,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点没错。”言谈之中透着刻薄讥诮,叫众人听来都觉不堪入耳,何况正置心智沮丧的李啸云,又怎堪忍受。
李啸云也不顾是谁,胆敢当众数落凌辱自己,叫自己难以在人面前挺首昂胸为人,直比心窝子上狠狠被刺了一刀,冷冷地喝道:“如此无胆匪类,就知道站于人后壮胆充英雄,有本事站出来,我要打得你满地找牙不可。”说话之间,他整个人腾空高跃,展开身影直朝人群之中提剑杀至,群雄都不由大骇,没想到李啸云说打便打,毫无停滞,就连起手预示也不令人防备,他衣袂飘然,就像凌空一只白鹤亮翅。
本根、吕二口站置最前,也没想到李啸云会骤然发难,看来一番苦心都将付之东流,仍不住大声喝止劝慰道:“李啸云冷静,千万不可再作恶孽,否则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你的性命!”待本根的呼声喊完,李啸云已然冲入人群之中,群雄都不由慌忙地拔出随身的刀刃准备迎敌,惊起一阵骚乱,谁也始料不及他会来得如此神速,真不愧是单凭一己之力将整个武林闹得天翻地覆的奇才少年,加上他有仇报仇,锱铢必较的直爽性格,更令人惊叹佩服。
“多谢本根太师叔苦心劝慰,但李啸云已经心意坚决,若是遭受如此凌辱还忍气吞声,我李啸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若各位念在一丝善念,劝我悔改,就且容我先料理此人之后再说,否则”李啸云言辞坚定,谁也无从更改,他早已细心瞥准损辱自己之人到底身在人群中何处,一上来便是以狠辣的杀招攻至,也不顾眼前是龙潭虎穴也好,是刀山火海也罢,他率性而为,敢做敢当,谁也不能阻扰,要是横加阻拦,便是与自己势不两立,举剑杀之,不计后果如何。
本根不愿自己一番辛苦就此在一刻之即功亏一篑,抱有平息恩怨的微乎幻想,毕竟打心底是赏识这位少年人的,更不愿因他在起杀戮,这样只会加重少林寺的罪业,“李啸云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往往在最绝望之时把持住心智,否则便是西天佛祖来解救苦难也是徒然,万万不能再错下去。”
姬无花要报半月前的大仇,也不顾外孙女被少林寺的高僧所挟持,毫无后顾之忧地举起手中的龙头拐杖便朝李啸云头顶击落,这次她不再手下留情,甚至也顾不上其他英雄好汉的性命安危,刚才苦于身前有众多高手阻拦,加上少林寺的本根又袒护仇人,相隔甚远,没等自己报仇冲出去,便被本根、吕二口这样的高手制止拦下,现在乃是给自己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是李啸云独自冲进来找死,怨不得自己,更无怪旁人,岂容他在眼前狂妄,一招“当头棒喝”由头顶击落至下,直朝人群之中的仇人击去,连同身前数位成名英雄也一并打去。
李啸云数次死里逃生,每次都面临万分凶险都是将性命置之度外,眼前形势却异于往常任何一场都截然不同,以前均是凭借灵活机变的头脑想出对策,冷静处置,可今日却是但凭一时负气,冲动莽撞,只求一泄心头的忿气,对方一再当众侮辱自己,实比将自己千刀万剐还要痛苦,士可杀不可辱,这是自己做人贯以的尊严,岂能任由他人践踏。手中宝剑使出一招“陨星天落”朝人群之中直奔而去,意图明确,意在令羞辱之人不再仗借着群雄的保护,群雄一旦看见自己仗剑击来,哪有不躲不避之理?让出位置来好容自己腾出足够的空间与时机教训出言不逊的恶贼。人群中一片哄乱,应变不及之下,都纷纷退开数尺,为了谨防被李啸云一剑刺中,又怕他暴起伤人,“哐啷”拔刀剑的声音犹如编钟奏乐,流水涓淙,悦耳聆听,更如金铁交鸣,凶险无匹。李啸云没有半丝退缩,勇往直前地冲向对方,那人躲于人群之中,存心找李啸云难堪,叫他从今往后羞在世人面前示人,用心何其险恶,换作是谁都不能忍气吞声,处之泰然。
此人不是别人便是王中原的得意弟子,名叫许兴杰,此人在师兄弟之间最不合群,相处关系紧张,常常背着其他师兄弟说人坏话,泼人脏水,妄加罪过,闹得其他弟子都讨厌他,而此人不以为然,还引人鸟喙,处心积虑地败坏其他师兄弟的名声,就连王中原都十分讨厌他,却不知今日为何会带他前来,或许他早已觊觎王中原的掌门之位,又处处不得人心,向在这次“屠龙之盟”上创下惊人的功业,干出一番一举成名的大事,好重获王中原的信任,在江湖中扬名立万,这样其他师兄弟再也不敢对其小看怠慢。没想到本根舌战群雄,公然以性命担保李啸云,还叫天下武林原谅他以往所犯过错,几乎快要计划落空之时,不惜尖着嗓门,邪声怪气地装模作样,试想叫李啸云受不了侮辱,就此不顾性命地冲上来,无疑是与在此成名好手公然为敌,不计生死,也好令他惨死当场,当时候众人都会感激他的激将有功,在群雄面前识破李啸云的本性。
李啸云也正如他所想那样正中下怀,可依李啸云的性格怎能轻饶这种唯恐天下不乱之徒,心想自己已是众志之矢,九死一生,而所作所为已经是众人记恨,不可原谅,何况自己才是那种乱中取利,无恶不作之人,没人还能比自己更胆大狂妄,趾高气扬,所以他要不惜一切代价要许兴旺尝到血的教训。李啸云双足沾地,群雄也正如预想中那样闪退出一处三尺大小的空地,许兴杰根本没有想到李啸云会来得如此之快,甚至还在猥亵地背着师父的身子,捏着咽喉发出怪声,一察觉身周群人都惊惶闪开,双目中大有难以置信的惶惑转过身来,瞠目咂舌地呆立正对着李啸云。
李啸云脑后劲风呼啸,本是群雄都惊若寒蝉似地准备施展各自拿手的招式尽朝自己后心招呼,没料姬无花报仇心切,气量狭小,见到自己欺身前来,便分外眼红起来,也不顾什么同道情意,武林道义,直朝自己头顶要害直劈而来,其他武林豪杰免得被姬无花这不闻不问、毫无由来的当头一击,都哄然退开,难免有负气不忿之色,都隐忍下来,暂且不予计较。李啸云来不及回身自护,甚至连感受姬无花这招是什么来头,身不回,头不转,眼不看,先叫眼前痛恨之人迟迟苦头,免得再污言秽语地侮辱自己,一招“举火燎天”将手中宝剑拉回身侧,顺势直刺许兴杰的下巴,一声闷哼,宝剑直刺入他的下颚,从他口中透出剑尖,正置大张其口,陷入惊讶,没想李啸云的剑于电光火石之即由下至上刺入下颚,这宝剑又是绝世利器,削铁如泥,许兴旺根本猝不及防举刀招架,整个人就像被串羊肉一样,身旁的邓兴豪、王兴英等师兄弟见状也不由吓得面色土灰,谁也意料不到李啸云狠辣巧妙,就是刻意刺击,许兴杰全力配合亦不能办到,眼前却没有一丝取笑调侃的欢悦,尽是骇人听闻的诡异。许兴杰被宝剑刺穿下巴,由牙齿之间透出来,未能合上,立即血如泉涌,就连惨叫的声音也来不及失声喊出,就已经变成一个哑巴,暂保性命,却叫他从今往后不能口无遮拦。
李啸云宝剑刺中对手并没有直取他的性命,自己也危在旦夕,不容滞止,姬无花那根龙头拐杖又是坚硬无比,所施的招式凌厉刚猛,快如闪电,哪敢怠慢,宝剑又置入许兴旺的下巴之中,来不及反手拔剑抵挡,唯有屈臂直送,将剑身整个穿过许兴旺的下巴,硬接姬无花的龙头拐杖,这招“举火燎天”才真正使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