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世说纷纭暮蔼蔼,高手云集齐并至(五)
子木2015-12-25 22:174,542

  “好感人的场面,好忠心的奴仆,好恩爱的母女,真是羡煞旁人。”“赫连敦煌,还是你先一步,我鸠摩弘法甘拜下风。”段思君、“耕樵渔读”等人顿然警觉,暗自运起各自的内力护住周身,以备不时之需,说话之人来得好快,声音远在数十丈之外,眨眼之间便已到了六人丈许之外的林荫道上。

  姜贤愚背对段思君母女,八尺长的鱼竿持于双手,摆开阵仗,准备以死护住,惊呼道:“原来是西夏的赫连敦煌和吐蕃密宗鸠摩弘法,郡主小心!”段思君自然知道这两位乃是天下武林杰出的人物,而且个个身怀绝技,早在十余年前便见识过他们的本事,淡淡地道:“姜叔叔不便担忧我母女,这里并非西夏、亦非吐蕃,这里可是中原,由不得他们为所欲为。”

  赫连敦煌铁塔般的身材站立对面,真像一位西域来的将军,一身戎装,锦带胄甲,一听是多年未见的仇家对头,忍不住狂笑得意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大理段家的人,我等虽是外族,那么你们段氏一族又为何来此?”鸠摩弘法单手行了一记礼佛,满目慈笑地道:“想不到我等还是慢了一步,大理段氏果然还是捷足先登,不过天下武林之事,天下人自然管得,何分亲疏彼此,敢问这位蒙面的小姑娘是段氏一族什么人?”

  姜贤愚性情急躁,冲上去便是一招“临江垂钓”也不答话,直接朝当先的赫连敦煌点去,他精研手中的鱼竿三十年之久,功力精纯,加上兵器长达八尺,再以晶莹剔透的鱼线打出,使得自然是九节鞭法衍变而出的招式,以长及短,叫对手功力再深厚,也难近身。

  没料赫连敦煌面色大怒,却是不慌不忙地接招,早已运足内功,看准姜贤愚手中的鱼竿使来的方位,伸出右手,蜷曲中指,掌心向下,在旁人眼里看似轻轻点点,普通寻常的一点,在他身前三尺左右的空中发起一声刺耳呜啸,蕴含了精纯十足的劲道,利用气劲将鱼线上的小钩弹开,将眼前的凶险顿然消弭于无形。站于身后的鸠摩弘法气定神闲地站着,没有因二人一见面就斗得不可化解感到半丝害怕,面上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悠闲,突然冒出一句“赫连将军非但煊赫闻名,而且身手不凡,这打掉暗器般的神技看似平常至极,实则空前绝后,小僧佩服,这是江湖久负盛名的‘指点江山’么?”这个番僧实力不凡,面对惊心动魄的较量没有感到半分紧张,反而在旁漫不经心地调侃,不得不令人担忧,此人亦敌亦友,要是相助赫连敦煌,恐怕段思君与“耕樵渔读”四人也是久斗不下,难以决出胜负。倒是给人一种不祥的疑虑。

  姜贤愚没想到苦练多年的招式竟被这个西夏将军若无其事地化解,心里一下子变得急切求胜,作为大理段氏的殿前近卫,身居龙骑将军一职,竟不能保护主子的安危,还令她担忧,颜面尽失,心生激恼,变幻手中的鱼竿,又是一招“浪潮翻覆”直攻赫连敦煌的面目,叫他应变不及,此招虚中带实,实中带虚,系在竿稍的鱼线变幻莫测,带动线端上的鱼钩跳动,以软鞭缠绕敌人,然后令对手找不到如何化解的办法,再以手中的长竿顺势击倒对手,左右照应,前后夹击,实乃运用上软鞭、长枪、点穴撅、九节鞭等多种兵器的精妙招式,在武林之中独树一帜,实是变化莫测,令人防不胜防。赫连敦煌整个面堂就像煮熟了的螃蟹,红赤如火,甚是骇人,心里顿然恼恨不已,是乎被人轻视小看,心中大气,不慌不忙地竖起右臂挡在身前,伸入对方的鱼线之中,然后任由对方将右臂缠绕住,一较长短地大喊道:“比拼力气么?看谁厉害些。”整个人又不动如山地挺立原地,右手不住在空中将鱼线缠绕在一起,姜贤愚见状不由大骇,双目惊恐地道:“糟糕,此人想跟我比拼力气。”话还未说完,手中的鱼竿竟与赫连敦煌拉扯在一起,为了谨防被对手打掉兵器,立即使劲后撤,这么一来,鱼线与鱼竿,姜贤愚与赫连敦煌二人相隔八九尺之远,二人竟较起劲来,形成拔河。姜贤愚本想利用奇形兵器速战速决,没想到手中的鱼竿、鱼线倒成了束手缚脚的弊端,竟被赫连敦煌的静岳强横一点办法也没有,最终还是施展不出半丝优势,变作了直接的比拼劲力,这就像自己平时垂钓之时,每逢遇到大鱼上钩,总得较量一番,如是负气拼劲,最终是弄得两手空空,抱憾扫兴;如有耐性,待大鱼任由挣扎至筋疲力尽时,手到擒来,不费力气将大鱼得胜而归。都说钓鱼是种耐性的较量,看来一点没错,越是心急如焚,最终一无所获,想不到对手看似力沉招慢,其实是以静制动,以恒御变的灵活运用。

  “耕樵渔读”其他三人一见姜贤愚有难,各自扬起拿手兵器准备救援患难与共的兄弟,也不顾什么江湖规矩,气得哇哇相互呼应道:“姜老三,岂能让西夏人小觑了我们大理段氏,我等前来救困。”段思君一眼便看出这个赫连敦煌功力远在“渔樵耕读”之上,而且力量远甚过姜贤愚许多,即使加上其他三人,站于一旁的鸠摩弘法决计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误会积深,更加斗得难解难分,非致于一方伤亡不可罢手,自己更是无暇顾忌沈凝安危,不由着急地阻止众人,以便静观其变,“三位叔叔,此等前来不是了解个人恩怨,需得冷静应变才是,否则,皇叔得知定是严加追究,到时候受苦的还是你们。”柴横山收敛怒气,静思片刻后应道:“郡主所虑周密,非我等粗俗之人能望其项背,好吧,我们还是以郡主安危为重,免得枝外生枝。”其余二人也是就此收手,不敢轻举妄动。

  段思君向姜贤愚喝止道:“姜叔叔住手,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稍安勿躁。”姜贤愚也不知段思君为何极力阻止自己动手,但既已答应听号她的施令,段不敢违拗,双手变单手,立直鱼竿,右手一抖,尽将鱼线一并挣断,“啪!”的一声,整个人倒退出三尺方才站稳身子,对段思君这个主人唯命是从,不敢违拗,将断折的鱼线与鱼竿收回手中,虽有不服气,有气也暂且忍耐下来,但戒心不懈,足见有他这样的忠贞可靠之人保护周全大可放心。

  赫连敦煌怒色一沉,手上既有坚甲护体,也不惧姜贤愚的坚韧鱼线的使劲拉扯,勒入皮肉,看着手臂上断折凌乱的鱼线,冷哼道:“既然大家都是远来之客,你段氏未免想喧宾夺主?”鸠摩弘法笑道:“赫连将军息怒,还是这位姑娘通情达理,看来能令‘耕樵渔读’中的渔夫顿然收手,必然是段氏一位至关重要的人物,失礼了,贫僧法号鸠摩弘法。”沈凝本在伤心李啸云一事,没料伤触之余,又来了两位不速之客,而且身法奇速,加上母亲脸上一改往昔冷静,由此可见,来者绝非轻易打发的三流角色,必然是身份显赫、武艺超绝之人,立即收住伤悲,改作好奇。

  段思君冷冷地道:“你们来中原什么目的,我们便是什么目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赫连敦煌点头冷冷地道:“说得好,既是同为一件事而来,今日就暂不追究过往旧事,何况我等在中原武林人物的心目中乃是臭名远扬,咱们先事先声明,论本事抢先一步方才能笑到最后,此时大伤和气。”鸠摩弘法笑道:“我等孤身前往已是羊入虎口,如相互逞强好胜,斗得你死我活,最后还不是中原武林占了大便宜,再说了,现在不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需得同舟共济,相符扶持才是,免得伤了和气,我们不如暂且化干戈为玉帛,从长计议才是。”

  段思君冷峻负气地不以正眼相待,似与两人势不两立,早在十六七前,自己就与这两个高手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们都是各自随着效命的君主前来大理攀亲,在段思君眼中这些人无疑就是势不两立的恶人无疑,没想到今日冤家路窄,在此重逢,心里又燃起多年前的忿恚之气,性情倔傲的段思君怎肯赞忍一气,与他们握手言和,携手并进,何况整个人的心思都放在沈凝身上,而沈凝关心李啸云的安危,不论是谁要对李啸云不利都是自己的敌人,自己不想女儿一世抱憾,伤心欲绝,这些人不约而同地只身涉险中原武林,自然是为了除掉李啸云,沈凝若是疏无欢悦,自己作为母亲,见了又怎能高兴?面对两位高手,自己也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思量再三,总不能立即跟天下武林翻脸,还是虚与委蛇,静观其变方能趁乱相救沈凝的心上人,点头道:“好吧,既然大家前来中原目的一致,我既是段氏传人,怎能不以大局为重,引起公愤。”

  鸠摩弘法笑道:“赫连将军,如此一来,你心底疑虑也大可消散了不是么?有大理段氏站在我们这边,也不忌惮中原武林视我等为仇敌,那怕身置千军万马之中,我们也能来去自如了。”赫连敦煌强颜欢笑,心里大有气恼,为人不忿地道:“希望如此,既然法师在旁翰旋,我也不便多说什么,谁叫我等只身涉险,生死难测,我总不能逞一时匹夫之勇,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鸠摩弘法看到双方都正视大局,心感释怀地合什念道:“矛盾暂解,还有什么不能说开的呢?冤家宜解不宜结,贫僧对两位大度气怀深表感激。”

  “吐蕃国师竟然不请自来,光临中原之地,难道就不怕武林群起而逐之么?”来者声若洪钟,震似响雷,足见是一位精通内功的高手。其他人都被来者所惊起好奇,均向南首的树林望去,沈凝也是好奇大甚,随着母亲观望的方向远远凝注,只见来者远在数丈开外,借助林间光线大致看清此人的模样,原来是一位须发苍白、身材高大的老头,就是西夏赫连敦煌与他站在一起,也难分个高低来。

  耳边响起鸠摩弘法的尊敬之语,“贫僧原以为是谁?原来是洛阳王老师傅光临,但不知您也来凑这份热闹,有失远迎了!”来人便是段思君尚有面熟的洛阳王家当家掌门——王中原,早在十六年前便见识过此人的威名,听闻他在中原乃是财大气粗,门下弟子遍布五湖四海的前辈高人,特别是他手中的金丝大环刀,更是神鬼莫测,天人惧怕,武林人人得以敬仰,足可与少林寺各堂高僧并驾齐驱。

  王中原性直豪迈地大笑道:“国师过誉了,即为武林中人,适逢其会,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最喜欢热闹,总是闲不住,越老越心热,所以也乘兴来看看热闹。啊?想不到今日难得一见的西夏赫连一族、久负盛名的大理段氏均有高手前来,看来不会令我老头子白跑一趟。”话语之中透着一种慑人的气势,一丝也不见气衰老沉之象,话未说完,整个人便已经到达众人跟前那块空地之中,身法之快,令人不禁惊愕。王中原一到,就向认识的各地名家好手施礼抱拳,打起招呼,足见谦虚,一点也不显露尊威驾子,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好感,就连沈凝这样心性未熟的少年人也感觉不到杀气,反倒是和蔼可亲。不过他须发苍苍的样子,红光满面,犹如婴孩般细润,真不知他的真实年岁,给人一种难以揣摩的神秘。

  段思君、赫连敦煌、“渔樵耕读”等各路成名高手都向这位武林耄耋回敬,不敢有半丝失敬。看来今日这里定是热闹非凡,不出半个时辰,已经聚集这么多好手,看样子情势变化也是非常人能把控。鸠摩弘法一见王中原这样的名家高手到来,断不敢有半丝不敬,反而极力帮衬,伺机讨好,以示亲近。“王老先生,贫僧有一个疑问,望老先生顿解疑惑?”王中原笑意可亲,毫无半丝戒备,应道:“国师客气,你远来便是我中原武林人士的贵客,该当尽地主之谊,有什么话但说无妨。”鸠摩弘法笑盈盈地道:“敢问老先生,这里被称作什么地名?正合我等心情,实在是个清静空幽的好盛地啊。”王中原直言不讳地道:“这里被称作‘黑龙潭’。”赫连敦煌忍不住道:“黑龙潭?好名字,不过只见茂密一片的秋海棠林子,却没有什么碧波寒潭的影子啊?”王中原哈哈大笑,摇首纳罕,说道:“此话稍等片刻再说,我们既然先到一步,不妨多耐心等待,此番前来并非我等几位,还有不少人也会接踵而至。”“什么?还有人?”错愕惊呼的是率性真挚的沈凝,但她说出了众人的心声疑问。

  既然王中原这样的武林名宿都说了不必心急,众人都按捺住性子,再多等待片刻,倒要看看此番来看热闹的武林高手还有些什么人。

继续阅读:第244章 谈笑风生世波厄,唯有正气在心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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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精忠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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