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月,各方武林异士不约而同地赶往山西境内,自李啸云单凭一己之力重伤数位武林人士,此事已在整个武林掀起轩然大波,两湘的莫甘,吴中的白计二人难敌李啸云的龙吟音波功,被震碎心脉,神志不清,一生一世变作一个废人,还有肖巴罗性情也变得跟三岁顽童无疑,于身前之事一无所知,当然姬无花、龙在天二人正置闹内讧,临阵倒戈之时,李啸云趁其千载难逢之机逃出他们的围追堵截,又是侥幸生还下来,正因如此,传闻李啸云身负武林绝学一事也不胫而走,传入醉心武学,企图占为己有之人耳中,皆从五湖四海纷纷赶来,欲以不择手段从这位年少之人身上抢到《洗髓经》,谁要是能杀掉李啸云,最终这部神奇的武学宝典就归他莫属,还能成为群雄心目中的盟主。如此名利双收,千载难逢的良机,谁会无动于衷呢?
屠“龙”之盟就此组建,凡武林正邪两道人士无不趋之若鹜,奔走迁徙,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洗髓经》视为势在必得之物,从此天下扬名,号令群雄,地位扶摇直上,达到不可一世的凌傲。
地位、权势、声誉、名节、荣耀应有尽有,无论是谁都难逃世俗的名利束缚,既然能将武林之中至高无上的武学奇经为己所用,自然不惧与天下武林为敌,视李啸云为无物存在,预先取得这部武林奇学,必先将此人杀之除却,群雄都会极力拥戴为此次屠“龙”之盟的盟主。
山林空幽,茂密如画,即使圣手妙笔也难描绘此间的静谧,时值秋高气爽,刚过三伏天后的气候仍旧闷热,“秋老虎”还有余威,幸在这边方圆十里的山林纳凉避暑,足给人一份心灵上的惬意。
“凝儿你慢点,时隔两年,或许他”一位衣着华贵,蒙有面纱,身形唯妙的中年美妇在山间小路上似有顾虑地喊道,前面是一位十七八岁年置芳华的清秀少女,脸上皆是着急担忧之色,足见她在为某人的安危记挂入怀。中年美妇脚下步履轻盈,几个起落便追赶上前方的少女,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关切安慰道:“凝儿,你这般漫无目的,横冲直撞,就像一只小鹿,是不是一直放下不下他,说不定他遭遇不测”少女脸色微嗔,转过头来对着美妇目露不愠,打断道:“母亲休要说不这么不吉利的话,我与他相隔时日久矣未见,但我能感觉到他就在附近!”美妇双眼眯笑,对这个少女却是有种说不出的关怀,不敢违拗,却又不放心自己的心肝宝贝为了一个武林败类费心劳神,从无欢愉,计上心来地劝道:“可两年之内,我们四下探访他的消息,只要一提到他的名字,犹如深仇大恨一般,足见他已是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武林恶徒,说不定难逃一死,何必还抱有妄想呢?”
少女执意坚持地道:“两年前我与母亲在帮源洞‘刘李村’见到他被仇家追杀至西山百丈危崖险境,万念成灰之下,即使奋然纵身选择跳崖也不愿落入仇人之手,但未找到尸首,便说明他仍存活于世,我感觉得到他死志不灭,越来越接近他的气息。”美妇也情不自禁地想起两年前那一幕惊心怵目之境,每忆往事无不历历在目,幽叹道:“是啊,人心叵测,世事无情,要不是当年他忍受不了亲眼目睹父母惨死在自己面前,赞忍一时之气或许以我的地位和能力,大可庇佑他安然无恙,不受任何欺凌,谁料他悲愤交加之即冲出去,反被仇家逼得走投无路,就算是纵身一跳,选择短见也不愿落至仇人手中倍受凌辱,便是以这份胆魄与气量足以令人敬畏,何况当年他不过十二三岁,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志气,世间罕见!但也不能以此推论近来江湖人皆忿恨之人便是他啊?凝儿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千万不要自欺欺人,跟我回大理吧,我会好好珍视你,把你当做掌上明珠来对待,以弥补我多年对你的亏欠。”
原来这对母女正是大理皇帝段氏一族的公主——段思君与其女沈凝,段思君十六年前因一段孽缘与大理段氏断绝关系,如今找到女儿,也算了解一桩心事,没想女儿为了找寻李啸云的下落,竟然孤翳任性,抱有妄想,不跟自己回家,倒不免关心记挂安危,生怕她心地善良不经江湖险恶,这才相伴左右,不离寸步,足见多年的遗失缺憾已成心中一块痨病,以示对女儿的关爱来及时弥补。段思君乃是大理段氏皇族,在整个武林之中大有声威,无论黑白两道一听段氏一族的名号,无不肃然起敬,为之大理段氏的剑法更是闻名遐迩,不过她只身在中原武林,并无照应,身边又没有鼎力相助的强援,又带着久别重逢的女儿游历,多有不便,一颗心都尽扑在沈凝一人身上,生怕她为了李啸云一事而惹来没完没了的麻烦,就算自己名声再响也难应变,何况为了一个无依无靠,朝不保夕的武林公敌,她不会宝贝女儿为这种不值得的众的之矢甘冒涉险的。
沈凝却是顺话反驳道:“母亲既然都说了江湖近来无恶不作之人不一定是他,就说明他还活着,何况母亲与爹爹和好如初,我们一家团聚,这其中也有他功不可没的从中调和,要不然母亲还对爹爹不死不休的,想不到你却是忘恩负义之人,竟然还诅咒他死于非命?”段思君真是一片好心,没想到遭到女儿的无礼诽谤,真是又气又恼,薄怒地嗔道:“凝儿怎么给你母亲说话的,我既是武林中人,自然明白受人涓滴之恩,竭当涌泉相报,我的身份你既已知道,何况中原这个地方不是你我该来的地方,要是”“要是怎样?母亲要是大有忌讳,为了避仇,大可回到大理,留女儿一人在中原继续找寻他的下落,何况我已不是小孩子了,您大可放心,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沈凝顽皮地劝说,令段思君有气都只得压制下来,心里不住地怨怪沈闻疾与李啸云,奇道:“看来是你爹爹把你溺坏了,怎么说话没大没小的?”沈凝反口否决道:“爹爹一向待我很好,我说的在理,他从来都是笑着答应,从不拒绝。”“要不就是你的那个小师弟把你带坏了,他性子好强,加上心眼极多,想不到连你都被其影响。”段思君不惜与沈凝耍起性子,如是说道。沈凝辩解道:“才不是呢?母亲怎么胡乱猜测,冤枉好人,云师弟才不是你想象中那样,他只是心里疾苦,不想与人倾说罢了,你何必在背后说人坏话?我再不理你了”说完,转身背过去,故装不理不睬的模样,真是童真率性不改。段思君打趣地笑道:“好了,我的好凝儿,只要你听母亲的话跟我回去,我就不说他们的坏话,都已经两年音信全无,总不能不死不休下去吧?可要体谅我啊。”沈凝似有不快,但又觉得于母亲段思君却有许多对不住的地方,一时烦忧愁怀,难以舒展,柔声央求道:“母亲的苦心凝儿切有体会,但是不亲眼目睹他活于这个世间,我却有遗憾,就答应凝儿为报答我们一家恩惠,找到他一了心愿,只要见到他相安无事,我即刻便跟母亲回家,好么?”说着突然转过身来,一双水灵活泼的眼睛直端视着段思君,似让人不禁有种诚恳。
段思君一筹莫展,不知所措,答应吧?又怕不经世事,心地善良的沈凝难抵世俗、人心的险恶,更怕心目中翘首以盼,朝思暮想之人正如江湖传闻,倒时候无疑是世间最痛苦的折磨;不答应吧?沈凝一脸坚持,眼神中透着那份执着,很有当年自己的身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心生恻隐之余,最重要的是不愿让心爱至亲之人再重蹈自己的覆辙。幽然长叹,以示无奈,即便是自己千方百计地阻拦,甚至无情扼杀沈凝的念想,她会更增日思夜想之情,变本加厉下去,自己年轻时便是这样,不服善诱,任性恣意,亲友的好心规劝全当耳旁风,甚至极力阻止也不能断绝与心上人之间的感情,爱得是死去活来,如胶似漆,谁也纵难拆散,如今沈凝正处于感情朦胧,于世间情爱更是模棱两可,只要是认定的就是九牛二虎之力也纵难更改丝毫,足见用情至深。假使自己强行将其留在自己身边,也于她心中无任何更易,如此倔强,限制她行动,却守不住她的心,也是徒劳的,与其像自己一样闹得无家可归,有亲人不敢相认,举步维艰之境,不如让她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残酷,好叫她彻底醒悟,以致于死心塌地。经过一番激烈的心里激战后,所虑慎密,足见利弊,爽快地答应道:“好吧,我答应你,既已答应要弥补我十多年来对你的过失,也该言出必行才是,否则你也不会真正开心的。”沈凝还是一副天性率真,听到这个消息无不欢喜雀跃,笑逐颜开地道:“多谢母亲成全,这个世间真心对我凝儿好的就是你、爹爹,还有云师弟,我都希望你们好好的,生怕出一点事,所以母亲能理解凝儿的苦心,感激不尽。”段思君无奈地苦笑道:“母女还谈什么感激,你能开心,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说话之时,顿觉树林之中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母女二人的一举一动,惊然变色,以身子挡住沈凝,然后暗运刚正淳厚的真气,手捏兰花,朝林子中“咻!”地直射一发气剑,喝道:“谁在鬼鬼祟祟地偷听我母女说话,好不要脸,是英雄好汉便出来吧,否则我不会再手下留情。”段思君一感觉身遭有不利于自己的动静,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女儿的安危,一把将她拉到身边谨防受到一丝伤害,然后毫不顾虑地朝身后七尺之外的密林中陡下杀手,她一生处事小心,又得段氏真传武学精髓,一上手便是令对手不得有喘息之机,一经发觉不对劲,便直接出手。功力惊人,动作之快。这发现动静、小心护女、然后发招,几乎于同一时间完成,放眼整个武林之中也是罕见,段氏传人真不是浪得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