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龙灏淼与洛雪颜曾有海誓之盟,蒂莲之约。如今方紫君在太后手中,那还不等于抓住了龙灏淼的命脉?国师奸笑,凝视着案几上的青花骨瓷,目光越发冷冽。
“国师可是有好计谋?”太后珉茶轻笑,心中甚是沉定。
“太后可将她认为义女,以公主的身份风光大嫁。”
“放她回北冥,还如何牵制龙灏淼?营救墨儿?”北冥如今只是同意和亲休战,却只字未提让夜瑾墨还朝之事。让她如何不忧心?
“只要让她服下此物,天下便在太后的掌控之中!”国师冷笑,从云袖中拿出一只墨色瓷瓶。
“这是何物?”太后接过瓷瓶,狐疑的问道。
“蚀心蛊!中此毒者,每月必须要服用解药。否则便要忍受蚀心食骨的痛楚,痛不欲生。”国师脸上泛起阴邪的笑容,目光中却是难忍的恨意。
“国师之意,哀家心灵神会!”太后肆意的笑着,接过墨绿的瓷瓶。与国师惬意的饮起茶来,之前的所有阴霾顿时烟消云散。
翌日,紫君便接到了太后的懿旨,让她奉旨入宫。紫君望着陈公公的饶有深意的笑容,便知晓她是难以躲过这和亲联姻的宿命了。紫君不禁黯然神伤,匆匆更衣,随他入宫。
紫君走入坤德宫,便看见和颜悦色的太后,正坐在主位注视着她。那道目光,却让她不寒而栗。今日太后似乎透着几缕怪异。
“臣叩见太后!”紫君面带疑虑,跪地行礼。
“紫君,快平身!到哀家这来!”太后宛然一笑,示意她走近。
紫君狐疑,虽然知晓她的目的,只是她这太过明显的示好,让她不由的紧张。她可是依稀记得,眼前慈眉善目的女人当年是如何废长立幼,助夜瑾墨登上大宝的。深宫之中从来没有恩义,只有表面恩义下的相互利用。
“紫君,相信你也知晓北冥国主的谈和要求。哀家真的是舍不得你啊!”太后言语哀怨,眼角闪动着泪痕。
“太后,臣愿意和亲北冥,救回皇上!”紫君见她进入正题,反倒轻松。直接跪在地上自动请缨。
“紫君,没想到你如此深明大义。哀家情何以堪啊!”太后上前扶起紫君,哭的更是伤心了。
“太后切勿自责,皇上对紫君有救命之恩。这三年恩礼有佳,这份恩德,紫君自是难以回报!”
“哀家知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哀家心中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如今你为了西昌社稷,远嫁他国。哀家更是不能委屈于你。”太后声泪俱下,将眼角的泪拭去,饶有深意的瞄了一眼立在一侧的陈公公。
“传哀家懿旨,丞相方紫君肃雍德茂,温懿恭淑,柔明毓德,静正垂仪,深得哀家心意。特封为蒂莲公主,和亲北冥。愿两国从此化干戈为玉帛,永享太平盛世!”
“臣叩谢皇恩!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紫君怅然若失的跪地领旨谢恩,心中宛若死寂。脸上掠过一丝冷笑,她的命运就被如此的定格了。
陈公公此时端着两杯西域美酒走入殿中,那殷红的液体在白玉杯中打着旋。紫君抬眼望着酒杯,无意中扑捉到陈公公惊慌的神色。
“紫君,哀家刚认你为女,却就要与你分隔千里,哀家甚是舍不得。这是西域进贡的佳酿,你与哀家满饮此杯,就当哀家为你送行!”太后一脸伤楚,端起酒杯。紫君有些犹豫,却自知推辞不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却没发现此时太后脸上掠出的一缕奸笑。
“紫君,这些日子你就入住栖霞殿吧!哀家会命宫中各司为你准备嫁妆。西昌公主出嫁,自是要风风光光的!”太后和蔼的笑着,刚才的那股悲伤早已烟消云散。
“臣听从太后安排!”紫君无奈的笑着,她如今还能选择吗?
“公主,您该改口叫母后才对啊!”陈公公一脸堆笑,在一旁提醒道。
“儿臣叩谢母后!”紫君不禁哀默,女相转眼之间成了公主。还真是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啊。
“陈公公带公主下去休息吧!记得要找几个可心的丫头好生侍候!”太后言语带着些戾气,威仪的落座在主位上。
紫君躬身行礼拜别,离开了坤德宫。陈公公引着紫君来到栖霞殿,此处原本是先帝宠妃旼妃的寝殿。太子夜瑾谦被废之后,旼妃也受其牵连。被太后罚至皇陵殉葬先帝。这寝殿本就处于深宫清幽静雅之地,又加上闲置多年,自是有些颓败之色。
紫君望着园中几株已是凋零的寒梅,一缕愁绪袭上心头。她似乎看到了她将来,便和这寒梅一般。在北冥的深宫之中,黯然凋谢。
北冥国主有龙阳之好,天下尽知。这场和亲不过是场玩笑而已。
“公主,殿外风大,您还是先入殿吧!”陈公公立在一侧,冷言道。
紫君回望了一眼斑驳的树影,目光黯然缓缓向殿中而去。
此时大殿中立着几位宫女,看见陈公公与紫君的身影,赶快跪地行礼。
“奴婢叩见公主殿下!”宫人行礼,紫君注意到为首的一位身着绿衣宫装眉目清秀的宫女,流转的目光正注视着她。
“云碧,以后你便是公主殿下的掌宫侍女。以后自是要好生侍候,尽心尽力!”陈公公俯视着地上的绿衣宫女,厉声吩咐道。
“奴婢谨记,自是尽心尽力服侍好公主!”云碧眼眉顺从,躬身回道。
“公主殿下,若是缺什么,自是让云碧打理就可。老奴就打扰公主休息,先行告退!”
“陈公公留步!”紫君上前,面带轻笑。
“公主还有何吩咐?”陈公公眼中露出一丝精光,恭敬的回道。
“劳烦公公派人去一趟相府。将侍画,侍琴两个丫鬟带至宫中。我自是被她们服侍久了,一时间到有些不习惯!”
“奴才明白,奴才这就亲自走一趟府上!”陈公公爽快的答应了,辞了紫君便转身而去。
“公主,奴婢为您更衣梳洗吧!”云碧立在紫君身后躬身说道。
“也好!”紫君扫了一眼身前这个低眉顺眼的女子,总觉得很是眼生。紫君心下狐疑,在宫人的拥簇下,走入内殿。梨木屏风后热气蒸腾,洁净的水中满是花瓣。雾气萦绕,香气四溢。
紫君褪去衣物,宛若羊脂的肌肤浸在水中。吹弹可破,冰肌玉骨。
几个宫人上前,为紫君理着如瀑黑丝。发丝上的玫瑰发油,在热气的蒸腾下更加芬芳。紫君闭目,享受着片刻的恬静。
“公主,水温可好?”云碧向水中散着花瓣,轻声问道。
“嗯!”紫君睁眼,不禁又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云碧,入宫几年了?”紫君试探的问道。
“回公主,奴婢入宫已有三载!”云碧平淡的回道。
“那以前是侍奉哪个宫的?为何我觉得你甚是面生!”入宫三载的宫女,也算是老资历了,不该如此面生。
“奴婢之前就是侍奉这栖霞宫的。先帝驾崩,旼妃娘娘殉葬。奴婢便被调去了皇陵守灵。所以公主自是觉得奴婢面生。”云碧对答如流,到让紫君打消了顾虑。她也不过在这西昌三年而已,自是不会认得所有宫人。
“公主,奴婢伺候您出浴吧!”几个宫女端着几件衣饰已侯在屏风外,云碧拿着洁白的丝布为紫君拭水,服侍紫君着衣。顷刻间,一位出水芙蓉般的碧月佳人便从屏风后缓缓走出。锦衣华服之下,释放华彩。
“你们都退下吧!”紫君坐在铜镜前,一脸忧容。她还是不习惯被这么多人注视着。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奴婢告退,公主若有吩咐传唤便是!”云碧示意众人退下,行礼退出内殿。
更深露重,紫君枯坐了一会便和衣而睡。梦中又出现了许多零碎的画面。她仍是看不清梦中景致,只能感到一缕黯然伤神的哀思。
一个黑影闪入内殿,犀冷的目光注视着床帐内安然入睡的紫君。黑色斗篷遮住了整张面容,借着昏暗的灯光,只能看到嘴角掠起的一丝冷笑。黑影转瞬即逝,停留在一处废弃的庭院内。
院中正有一人在此恭候,黑影背身而立,却不发一言。
“云碧参过国师!”此时乌云散尽,月光倾泻而下。泛在云碧身上,冉起一股孤寒之气。
“她可有怀疑你?”
“回国师,她是有起疑,不过被奴婢搪塞过去了。疑虑应该已除!”云碧跪在地上,眼中闪出一丝惊慌。
“你要时刻记住你的任务。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在她身边行事定要滴水不漏!”
“云碧谨记,定会小心谨慎!”
“这是蚀心蛊的解药,你只要每月让她服一次便可。再没有我的指示前,不得让任何人察觉她中毒之事!特别是精通医理的她!”国师警告的言语,带着几分戾气,让云碧在这寒风中瑟瑟颤抖。
“你入北冥皇宫之后,自会有人与你传递消息。他日大业成就之时,自是少不了你的富贵荣华!”
“云碧谢国师提携,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云碧躬身叩首,抬眼在望院中静寂无声,似乎刚刚的黑影从未出现过。云碧警惕的环顾四周,借着月色神色慌张的隐于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