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永王坚定的语气说道:“路,我看得见!”方以智和杨常两人听了大为鼓舞。突然树丛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果然窜出一头鹿来,方以智眼疾手快,一棍打去,永王紧接着敏捷的蹿出洞窟,一刀捅了脖子,拖进洞里。
三人熟练的将死鹿剥皮剔肉,吃起了烧烤。那么,刚刚永王到底是看见了“路”还是“鹿”,此时在美味与食欲的面前,这一疑问便由黯淡到忽略,终于被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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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凌小皇帝和他的美少女皇后在储秀宫嬉笑到东方既白,只打了个盹便被催起来,抬去金殿早朝,内阁六部已经拟定出了论功行赏的草案,光凌帝回到后宫,强睁着睡眼边看边批改,正在这时,戴贤亭进来行礼道:“臣叩见陛下!”
朱慈烺抬起头,见是戴贤亭,便放下朱砂笔说:“平身赐座!戴卿家来的正好,寡人正欲与你商议此番论功行赏之事宜。”
“幸得陛下不弃,臣——”正说着,这时突然有内侍进来跪禀:“启奏陛下,司礼监高时明老公公求见!”
“哦?快请!”
高时明由两名小宦官搀扶到门槛,哆嗦着迈步进来,颤颤巍巍走了两步,口中含糊道:“老奴叩见皇上!”说着便要下跪,朱慈烺见他都老迈到这般地步了,便说:“老伴伴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早有内侍上前,搀扶着高时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光凌帝问道:“今日老伴伴怎么来了,可是有要紧的事情呢?”
“回皇上的话,”高时明侧过身顿首道,“老奴近日愈发觉得心慌气短,再也担不起司礼监的差使了,肯綮陛下恩准老奴告老,呃,另外,”说着瞥了戴贤亭一眼,接着说,“老奴觉着这戴贤亭西平匪患,劳苦而功高,可堪当接替老奴之人选,故此老奴冒死举荐其继任司礼监,总裁一切,仰乞我皇圣听明示,睿鉴施行。”
“嗯,老伴伴为国操劳一生,朕心里十分清楚,不过,老伴伴毕竟年纪大了,凡事不要想得太多,此事朕会斟酌考量的,请老伴伴暂且回去,好生休息调养,朕自有安排。”
送走高时明,光凌帝瞧了戴贤亭一眼,问道:“卿家可有意于司礼监之职呢?”
“臣方才正准备奏明陛下,臣在剿匪的途中察觉到,沿途匪谍行动之猖獗,如若不加以严打,即便是剿灭闯贼主力,其终究还是会死灰复燃,故此臣斗胆乞求陛下委臣以东厂之职,臣愿为陛下车前马后任犬马之劳,斩草除根,彻底荡平匪患!”
“嗯,”朱慈烺拿起笔记录一番,说道,“此事朕会考虑的,另外,卿家在此就帮朕参考斟酌一下其他几位功臣的封赏细节,如何啊?”说着扬起手中的奏本。
“遵旨。”戴贤亭也不推辞,走上前接过奏章,大略看了一遍,说:“臣以为,史可法、夏允彝等率领的江南官军以及左良玉所部,是此番剿匪战争中最大的两支官军,因此臣建议将之调往塞北,戍守边墙,以备不时之需。”
光凌帝点头不语,只是用朱砂笔在纸笺上戳戳点点。
戴贤亭瞥了一眼皇帝手里的朱砂笔,说:“至于张四知、秦良玉等各地义兵,陛下不必吝惜官爵,具体细节,臣已经写在奏折里了,请陛下过目。”说着将奏折放在桌案上,轻轻的向光凌帝面前推了推,接着说,“此外,夏允彝有个儿子,名叫夏复,陛下已经见过了,年方十三岁,却是聪明异常,人称‘江左神童’。臣本意举荐其为永王殿下作伴读……”
“夏复的事情,朕已经有打算了。”光凌帝突然发话,戴贤亭不禁一怔,旋即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上次朕见之他时便已知道他的才能,所以朕有意封他为侍仪舍人,掌管起居注,卿家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
就这样,草案最终定了下来:史可法、夏允彝以及左良玉等率领大部队前来勤王的功臣,除了加官进爵之外,被移派去驻防边墙;张四知和秦良玉等各地义兵将领则皆委以地方长官之职,所部的的义兵俱升三级,放归原籍;早已被皇帝盯上了的夏复,钦点为侍仪舍人,日侍左右,掌管起居注;戴贤亭调任东厂总督,曹化淳外调山东镇守。
圣旨颁行实施,自然礼仪具备,气势恢宏,各路功臣风风光光的加官进爵,个个都是欢天喜地,单说戴贤亭跟着王德化去东厂总署传圣旨。
东厂总署衙门正堂端庄威严,“百世流芳”的匾额高悬檐下,岳武穆的画像和牌位供在堂前,烟雾缭绕,王之心率领各部特务头目焚香设案,跪迎圣旨,王德化迈步走上香案后面,展开黄帛圣旨说:“戴贤亭、王之心接旨!”
戴贤亭已经在王之心旁边跪下叩首。只听王德化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厂督之位,君重及臣,盖以上扶皇极,下庇苍甿,永怀寅亮之美,实属股肱之任。经纶帝命,是称喉舌;查纳雅言,堪称耳目。所以戡乱保邦,勤王足国,为社稷之宝臣,资帝王之大业。戴贤亭乃朕之亲信,道备文武,衷怀忠亮,表宏才而应运,申茂绩而经邦;器格沈正,襟灵邃远,感风云之密契,蕴纵横之大才,故遣其奉旨持节领东厂事,原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王之心辅之,共蕃皇室,可不慎欤,钦哉!”
王德化念完圣旨,将明黄色的帛书一收,跪在香案下的戴贤亭接过来圣旨,瞥了一眼身旁的王之心,微笑道:“王兄吉祥,小弟才疏学浅,将来还要请王兄多多指点!”
王之心抬头盯着戴贤亭,拱手道:“不敢!”说完两人对拜互贺,一同站起身。王之心又对王德化拱手作揖道:“王兄辛苦,卑职已命人备下薄酒,何不略饮几杯呢?”
“呵呵,不必了,咱家还得赶紧回宫去复命呢,就不多打搅了,告辞,告辞!”彼此谦让客气再三,王德化终于回宫去了。王之心转脸对戴贤亭说:“既然如此,那就算是卑职与戴公接风吧,戴公,请!”说着让出道来,两人来到大厅,分宾主入座,饮了几杯之后,戴贤亭微笑道:“戴某初来乍到,原打算先熟悉一下环境,加之不胜酒力,就不多饮了,失陪!”说着起身离席,王之心连忙站起来拱手道:“督公可是嫌弃酒太差吗?”
“呵呵,王兄过虑了!”戴贤亭一面说,心里想道: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闲暇陪你喝酒,必须抓紧时间找到那个死老神说的东厂宝藏才行!想到这里,便对王之心说:“就有劳王兄引领戴某去东厂档案库走一趟,如何?”
如今戴贤亭已经是东厂总督,他的话便是命令,虽然说的委婉客气,王之心却是不能拒绝,只好引他来到东厂档案库。
“督公请看,那便是东厂的档案库了。”王之心远远地指着一座高、大、宽、长的建筑说道,用“高、大、宽、长”四个字来形容这栋仓库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这时候有番役上前打开库门,王之心先行几步来到门前让道:“督公请!”
戴贤亭立在门口望见昏黑的仓库里密密麻麻排着高高的书架,一眼望不到尽头,点头道:“有劳王兄了,戴某打算自己看看,还请王兄暂且后退一些。”
屏退所有人,戴贤亭迈步进了仓库,关闭库门,立即布开结界。虽然仓库里一片漆黑,但戴贤亭却是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
“嗯,看来东厂二百多年来的记录都在这里了。”一面自言自语,一面抽出一册,轻轻翻开,封面上的尘土撒落在地,点点头,又翻看了几册,“原来是按照《洪武正韵》的韵目编排的,既然这样,哼哼,那么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屏息运气,两臂交叉在胸前,双拳紧攥,身手开始发出隐隐荧光,猛然挥出左臂,一群黑压压的蝙蝠从袖子里飞出来,扑扇着翅膀在库房内四处乱飞,紧接着右臂也挥展开来,又是一群,足足有数百只蝙蝠在库房内乱飞,令人眼花缭乱。
“布队!”
一声令下,瞬间所有的蝙蝠已如棋局一般整整齐齐的码于一行一行的书架之间,扑扇着翅膀悬在半空。只见戴贤亭的双臂大张,全身肌肉绷紧,额间青筋暴起,关节咔喀作响,牙关紧咬,双眉耸立,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呻吟,突然,他的全身辐射出耀眼的白光,将原本是漆黑的库房内照的如同白昼,强光照射着每一只蝙蝠,在如此强烈的光芒下,人的肉眼是几乎什么也看不见的。
片刻之后,光线逐渐减弱,此时库房内的景象,即使是世上最胆大的人看了,也一定会被吓得尖声尖叫——本来应该只有两三寸大小的蝙蝠此时全都变成了一人多高的怪兽,虽然彼此高矮、胖瘦和长相各不相同,但却都是一身的褐色皮毛、面目狰狞、口吐血红舌头,锋利的獠牙、阔大而又尖锐的耳朵、箭头形状的尾巴、还有一对巨幅的肉翅,精神亢奋一般扇动着翅膀整齐的排列在半空。
突然一个声音在仓库内响起:“觉醒吧,我魔族的战士们!你们的任务就是读遍这里所有的文档并记在心里,速度要快,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