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岁月凋零之季。
阴月夜,墨云遮,无星,月隐现。云随风转,云随风散,云随风聚,故有天狼吞吐月华,妖云变幻万千。天长阴沉,然终不雨,天地间,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息长久不散,使人心生无端烦躁,胸中积郁怒气,然终无处可发。
《象》曰:天地不交,否。
天地不交,万物不通。上下不交,天下无邦。小人道长,君子道消。
……
京城,繁华掩不尽沧桑,人声亦难抑悲凉。
东城最“民生”的“秘密”红灯区,所谓“民生”,即指最贴近于普通人生活。这里,号称三教九流,诸子百家汇聚之地,所谓扬州瘦马,所谓环肥燕瘦,所谓双胞胎姊妹花,所谓母女花,只要你有钱,不说双飞,你就是相当皇帝,都不是不可能。不就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么?只要有钱,你想找多少就找多少,而且还不会宫斗……这所有的一切,无疑是下位者眼中的天堂。但对于真正的上位者而言,这里,只是一个喂牲口的槽,肮脏而不堪。当然,也有人在这天然的秘密场所金屋藏娇,甚至一藏数娇,俨然民间的土皇帝。
“百家”之一火树银花内,灯红酒绿中,霓虹灯迷乱着双眼,重摇滚敲打着灵魂,浪笑声兴奋着肉体,醉了酒的,嗑了药的,勾搭上眼的,到处都是。漂亮的服务生穿梭于人群,媚笑着拍打着摸向前凸后翘的这个人那个人的贼手,媚笑中却难掩疲惫,疲惫却被一只只伸出的贼手打断。有长相本就不俗的她们敬业地活跃气氛,火树银花内热闹非凡,*笑与浪笑齐飞,喘息共呻吟一处,一股糜烂的气息弥漫整个空间,但在其门口,却是连哪怕一声摇滚乐也听不到,只若是能静下心来静静感应,可以感受到地面的节奏性震颤。
只是,来到这里的人,有哪一个能静下心来呢?
火树银花,贵宾区,与外面截然相反,这里却是安静得很。只一声声隐隐约约的呻吟从包间中传出,声音很小,却有很大的穿透性,使人闻之口干舌燥,热血沸腾。
贵宾区最顶级的存在,共有三宫六院共合九套帝皇级总统包间。顾名思义,有时候,“总统”并不能满足某些人的欲望,于是便有了“帝皇”一说。
除去三宫六院,还有一处比较特殊的所在,它的名声,一点也不比三宫六院小,甚至还有过之,因为它的名字叫——长春宫!
冷宫!
专为有特殊嗜好的人准备。
一般人,甚至是一般有钱人,肯定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位于贵宾区最深处,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小木屋,用来作墙壁阻挡之用的木板上,赫然是万金难求的沉香木!
沉香木板之间遍布着细小的孔隙,角落里,甚至有拳头大小的空洞,使黑暗的木屋中,流淌着一条条光柱,飞舞的灰尘留下极清晰的路线,使屋内有一种奇幻色彩。这木屋面积仅十平米,其内仅有一物——一张占据了小木屋大部分面积的简陋木床,与屋壁相同,令人瞠目结舌的是,木床的材质,却是实实在在的五十年紫檀木,设计之人故意将它设计得坑坑洼洼,十分不牢固。
此刻,极其坚硬的紫檀木床上,两具身体正激烈的大战。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男子眉头一皱,随即满足的躺倒在床上,不是很舒服,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女子向他爬了过来,双手抱着他,压在了他身上。
直到这时,男子才问了一声:“谁?”
“少爷,老爷的电话。”
男子拍了拍女子翘臀,示意她去开门。女子撒娇似的翻了他一眼,更像是勾引,引得男子恶狠狠似要吃了她的邪恶目光,女子这才娇笑一声,颤抖着慢慢起身,整理好粗布衣裙,走去开门。与此同时,男子也拉上之前被抛在一边的柔软棉被盖上。
……
被隐隐的呻吟声衬托的更加安静的贵宾区走廊,一个顶了一头爆炸发型的二十几岁模样猥琐青年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兴奋的嘀咕:“哈哈哈……我杨泽好歹也进了贵宾区了!陈疯子,看你妹的还炫耀,我杨泽可不像你丫的,咱可是凭自己进来的……”一边嘀咕一边还不忘鬼祟的观察着四周,随时准备溜之大吉。
“娘的,这里面果然不一般,红灯区竟然有这样的地方,太坑爹了!不行,只是来一趟还不行!怎么着也要留下点纪念,嘿嘿嘿……”说着,这杨泽向洗手间走去。
杨泽不笨,甚至很聪明。他能到这里,的确是他凭自己的能力进来的。他为“三教”之一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头目做了点值得称道的事,恰好这头目管着这一隅,又是个抠门加死要面子的人,为了显示自己的赏罚分明,就装作很大方的说要实现杨泽一直以来的“梦想”,杨泽不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于是就说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想到火树银花贵宾区看看。这样既没有拂了头目的“好心”,照顾了他的面子,又没有让头目破费,头目当然是乐呵呵的安排了合适的时机,所谓合适的时机,便是此时此刻。
杨泽也明白,这外面的洗手间,说白了只是摆设而已。每一个贵宾套间都有独立的洗手间,谁会舍近求远到外面来上厕所呀?所以他不怕遇见所谓的“贵宾”,不怕让头目为难。
很快,杨泽便摸索到了洗手间所在。这使他不禁沾沾自喜:“陈疯子,看你还说什么!咱可是比你还快上两分钟就找到目标了啊!哈哈哈哈……”
只是,当他要拧门把手时,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
“靠,有没有搞错?!偏偏这时候坏了,哥们儿容易吗我?等了多少年才等到这一天呀!竟然在今天坏?!唔……天道不公呀!……”
突然,他小声的抱怨蓦然停止,变成了奸诈的周星星式的嘿笑。嘿笑中,他倒退着拱开了女厕所的门,溜了进去。
……
就在他忍不住在贵宾区女洗手间做一些宅男们很熟悉很熟练的事时,贵宾区最深处,木屋之中。
长相酷似某当红女星的女子很平静的躺倒在狭窄的地上,粗布麻衣裙有些上皴,露出洁白光滑的小腿,衣裙下露出其美妙诱人的大腿的轮廓,使人遐想连篇。
往上,是越加诱人,让人狂喷鼻血的美妙。女子嘴角上翘,像是正在做着什么美梦。头上,那原本飞舞盘旋的长发完美的散开一个圆,显然经过了精心打理。但此刻,她的长发,透着一股妖异的红色——血红色!
血!仿若无穷无尽的血,浸透了她的长发,蔓延了大半的狭小的地上。
血自紫檀木床上流下,顺着床腿缓缓下流,积了一地,蔓延到女子头发处,将女子头发染成了血色,妖异而触目惊心。
床上,是一大摊兀自冒着烟的鲜血,称得上是一腔热血了。这鲜血的主人,是那刚刚还生龙活虎的男子。此刻,男子躺在价值不知几何的紫檀木床上,躺在一片血泊之中,身体痉挛不已,瞪大的双眼之中尽是恐惧,恐惧中还夹杂着不敢相信,后悔,怨毒,还有不甘。
男子一侧,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盘腿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