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无双没有见到两女,只有一块玉佩和一封写在布条上的信。信是妙音写的,字迹异常潦草,“惊眉带走恋儿,吾跟去。可于五日后持此玉到妙音观五柳下,汝父自来。”惊眉就是那位蝠王圣女的名字,妙音这几句话写得简单含糊,浪无双不太明白“惊眉带走恋儿”这六个字是什么意思,本担心桃云恋,但要追也无从追起,妙音既然说让他持玉佩去见浪奇天,浪无双便准备明天立刻动身。
周天仪想了想道:“虽然天龙派复派大典还须从长计议,但仍需布置一番。况且这位妙音姑娘身份神秘,此去一路祸福未知,待我回北宸宫一趟禀明掌教,后天与你一同前去。”浪无双一想有理,只得召集武吃箎几人商议,周天仪则连夜赶回北宸宫去。
简要布置一番,将诸事交予武吃箎几人,浪无双与周天仪动身前往望江。
一路之上片刻也不敢耽搁,两人终于在第四日进了望江地界。浪无双忽然觉得四周景色有些熟悉,想了一想,原来此处正是黄峰谷,浪无双承黄蜂老人相救之恩,不好过家门而不入,当下勒转马头,向黄蜂谷内走去。
还未进谷,耳中已闻得嗡嗡之声。一路走来山花烂漫,争奇斗艳,简直像闯进了花海,周天仪不禁连声称奇:“怪道外公准我同你出来长些见识,原来世上有这般景色。若不是今日事先见过,否则日后与人同游,见了此等美景未免失态,那可大大不好!”浪无双微微一笑,道:“你若有个美人傍在身旁,再美的景色也入不了眼了!”周天仪还待反驳,只见远远走来四五人,为首一名头梳高髻的老者高声喝道:“站住!尔等何人?不知这黄峰谷不许外人进入么!”
浪无双下马上前,笑道:“老先生好兴致,无双路过此地,冒昧进谷讨杯茶喝,老先生不欢迎吗?”
黄蜂老人朗声笑道:“原来是无双小友,快请进!这位是?”
周天仪忙抱拳道:“在下北宸宫周天仪!”
黄蜂老人问声好便将两人往屋里让,身后一人却神色一动,向周天仪打量了两眼。浪无双早看到孔雪笠笑吟吟地向他望来,忙近前问好。苏明媚还是那副酷酷的样子,向浪无双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浪无双也微微一笑,眼睛却扫到后面两人,有些惊讶地道:“萧大哥,你们也在这里?”
那两人笑道:“我们为何不能在这里?快进来说话!”却是曾于林家镇相识的萧南天与高入云。
几人进屋坐下,聊过片刻,浪无双才知道萧南天与高入云二人的大仇人竟是明王杨千画,此次正是追杀明王而来,暂时在这黄峰谷落脚。
浪无双与二人聊得紧张,周天仪插不上口,便向孔雪笠问道:“先生仁心圣手,不知听过一种名为“紫血衣”的怪病没有?”
孔雪笠神色一动,叹道:“老夫如何不知,得这病之人全身皮肤溃烂,脓血肆流,如同穿了一件斑斑血衣,病人生不如死啊!”
周天仪又道:“那先生可知这病医治之法?”
孔雪笠顿了一下,道:“紫血衣病因乃是阴阳失衡,只能暂时以药物压制,目前并无无药物可以根治。”
周天仪身子一颤。孔雪笠看得分明,忽然叹了一声,问道:“敢问周少侠外祖可是北宸宫掌教李格非?”
周天仪忙道:“先生请直言,在下为此间隐情纠结十数年,还请先生可怜我!”
孔雪笠再次长叹一声,道:“这段故事老夫也不曾亲见,只听师父说起过。”
原来这紫血衣病虽然无药石之力可救,却有一法可以根治。那就要找到拥有阴性血液之人,杀人取血,换给病人,调和阴阳,方能彻底痊愈,反之则须换阳性血。恰好药师佛知道,巨阙门的蝠王圣女就是纯阴之体,一时不忍便说出了口。
按理说北宸宫与巨阙门素来是死对头,以仇人之血给自己外孙医治再合适不过了。李格非立刻吩咐下去,花了大力气擒住了蝠王圣女,正准备施法救人。
就在这个时候,周天仪之父周雪楼闯了进来,救下圣女,向李格非跪下,承认自己和圣女有私情,请岳父大人放了她!李格非盛怒之下便要一掌击毙周雪楼,这时蝠王圣女上前救下周雪楼,然后一指点昏了他。圣女向李格非道,她可以为这孩子换血,只请他放了周雪楼!
后来周天仪病愈,李格非念及周天仪自幼丧母,并未公开周雪楼之事。只是,周雪楼却在一个雨夜离开了北宸宫,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江湖上。
孔雪笠说完这段故事,四周静悄悄的,已是鸦雀无声。
众人一番抚慰,周天仪方才收起悲戚之色,向众人道谢。高入云、萧南天两人身世本就凄苦,不由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欲设宴相留。浪无双看看天色已晚,连忙辞谢。几人直送出黄峰谷外数里,这才勒住马头,又望两人走得看不见了,方才拨马回谷。
两人纵马疾驰,终于在太阳落山后赶到妙音观。
歇息一夜,第二天浪无双就转了转妙音观,还真找到五棵柳树,拿出玉佩。可浪无双惴惴不安地从清早直等到日落西山,也未见有人前来。
父亲没等来也就罢了,浪无双倒等来了一个煞星——秦峰!秦峰一看是浪无双便乐了,伸手一招,几十名好手顿时追了上来。二人见势不妙,转身就逃,秦峰率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一追一逃间天色已黑了下去,忽见前面大路上来一队人马。浪无双眼尖,忙向那人大声呼喊:“许大哥救我!”
来人正是许庭与天琛镖局的镖师,周天仪心中也是大喜,这下有救了!
许庭披了一袭猩红斗篷,如一朵彤云自天边荡来,驰至近前,朗声道:“原来是浪兄弟!”许庭翻身下马,浪无双忙迎了上去。
岂料惊变突起,一段雪亮的剑尖从斗篷下刺出,浪无双猝不及防,给那利剑刺个通透,一股热血顿时溅在许庭斗篷上,斗篷色作猩红,鲜血溅上去随即隐没。
周天仪大惊之下仍是应变奇速,飞身上前,替他挡下再次刺过来的一剑,背起浪无双转身就跑。只听浪无双微弱的声音道:“为……为什么?”周天仪顾不得答言,负着浪无双拼命逃去,身后秦峰、许庭率人紧追不舍。
天黑之下周天仪慌不择路,陡然觉得脚下一滑,身子不听使唤地向下陷去。周天仪大惊,知道遇上了沼泽,急运内力向上挣扎,终是晚了一步,只得一运臂力,将浪无双抛向一旁。浪无双闷哼一声,落在实地上,周天仪却向下陷去,只露了上半身在外,却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这时许、秦二人追到,秦峰用剑指着浪无双,放肆地大笑道:“浪无双啊浪无双,看你这次插翅也难逃了吧!许兄,浪无双交给我,你去解决了那个小子!”
秦峰正自得意,却觉得有些不对,道:“许兄你怎么还不……”话音未落一口明晃晃的剑尖已到了眼前,许庭道:“既然他们插翅难逃了,还是先解决了你吧!”秦峰这才发觉,经过这一阵追逃,自己带来的人竟一个也没有跟上来,而许庭身后却跟了四个人。此时已是千钧一发,总算秦峰反应极快,挥剑挡得一下,却被巨大的反震之力抛入沼泽之中,也动弹不得。
周天仪哈哈大笑:“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秦峰,你也有今日!”
秦峰却哼了一声,道:“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不想话音未落,头顶树叶一动,一名黑衣人跃下,落在周天仪与许庭中间。周天仪心中刚刚一喜,却又随即失望。对方只有一人,且又年纪轻轻的样子,而且似乎还受了不轻的伤,怎能敌过许庭五人?
许庭心里咯噔一声,却不敢轻举妄动。黑衣人也直直盯着许庭,在心中飞快计算。两人对峙了片刻,许庭心道自己一方有五人,怎么算来也不会落于下风,于是长剑一抖,招呼几人同时上前。
黑衣人终于动了,右臂以肉眼几不可见的速度冲身前五人一扬,五点金光向前射去,几人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不过,黑衣人显然知道金镖不可能一击奏功,金镖射出的同时,他也动了。一道乌光暴射而出,紧随金镖之后,片刻间已在五人面门踢过五脚,转身落地,右膝一软,跪倒在地。方才一击之速已超出人体所能承受极限,黑衣人受伤在先,又透支体力伤敌,此时已近虚脱。
浪无双瞧得眼熟,叫了出来:“逐月步法!你究竟是何人?”心中一急,竟起身跃上前去。黑衣人见他凑过来,心中一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拔腿便逃,片刻间便从树林中逃了出去。
浪无双苦笑,只得回身看向陷入沼泽中的二人。他伤后失血过多,不能提气施展轻功,想救出两人只有用笨法子了。当下用剑砍树,劈成木板,又在下面垫了许多干草,伸出一只脚踏了踏,这才迈出另外一步。秦峰等得不耐烦,道:“婆婆妈妈的家伙,是救我又不是救你,我都不介意冒一下险,你再不过来,我没被沼泽淹死恐怕要先被你急死了!”
周天仪陷入之地离岸边较近,很快在浪无双的帮助下爬上岸,闻言不禁乐了起来。浪无双脸红了一下,道:“谨慎一些总是好的。”秦峰绝不肯放弃这个打击他的机会,立刻反唇相讥:“谨慎一些自然是好的,谨慎过度那叫优柔寡断,司马老儿早已死了,你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浪无双停止砍树,低头一笑:“秦兄,你可是还要我救你,说话也不客气着点!就不怕我恼羞成怒,丢下你不管了?”
秦峰还未张口,忽然浪无双头顶树上“扑通”掉下一件巨物来。浪无双吃了一惊,躲避不及,正砸在他身上。
秦峰大笑:“我这样人做坏事也就罢了,你这样自诩正人君子的家伙,老天是不允你起坏心眼的,看报应来了吧!”
浪无双却道:“别聒噪,这是个孩子!”
但见那掉下的却是个十来岁的男孩子,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向他眨个不停,努力做出起身的样子,却连一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浪无双见状知道他被点了穴道,伸指为他解开穴道。却见那孩子一头跪倒,向浪无双不住叩头道:“大侠救我!”
浪无双道:“起来说话,你叫什么名字?可是那黑衣人要杀你?”
那孩子极为乖巧,忙道:“我叫笑官,不,我叫石康晴,笑官是我小名。不是那人要杀我,是他救了我。一群穿着青布袍子的道士要捉了我去,我父母都被他们杀死,求大侠救我,笑官做牛做马报答大侠!”
秦峰闻言怒道:“哪个没卵的混账东西,连孩子也欺负,是男人不是?走,带我找那些人去,大哥给你报仇!”
浪无双听了却是一怔,道:“他们为何要杀你父母?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
石康晴犹豫了一下,黯然道:“我原本有个哥哥,哥哥也死了,我没有亲人了。”
浪无双听他并不说出来历,笑了笑,道:“你不用害怕,你被人欺负,哥哥虽要为你报仇,也须知道来历。但若是你的父母做了坏事,哥哥便不能帮你。你若还想报仇,只能靠你自己。”石康晴仰头看向浪无双,眼中闪着一种奇异的光芒。浪无双笑道:“哥哥不勉强你,你若不愿说,就不必说。你若无处可去,就跟哥哥走,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
秦峰道:“啰里叭嗦的,我们还能害你不成?小子,你过来我教你,能占的便宜就要赶紧下手,尤其是这样肥羊,不宰他两刀简直是天理不容!”
浪无双哭笑不得:“秦兄啊秦兄,你对我真就如此怨念深重么?”
石康晴也是抿嘴一笑,小脸浮现两个酒窝。浪无双不由多看了两眼,这孩子还真是明眸善睐,眼角眉梢时时带笑,天然一段风流态度,实在惹人喜欢。
周天仪笑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看你我两个泥猴一般的模样,被这孩子一口一个大侠叫着,你也好意思!”说着又打量了秦峰两眼,道,“你还好,见了你的手下倒是不至于被认不出来!”
秦峰肤色虽有些黑,却极匀称,倒并不很难看。此刻涂了满脸黑泥,周天仪此言却是有些夸张了。秦峰也不生气,道:“那帮兔崽子,平日就知道偷懒,一个也跟不上,回去再好好收拾他们!喂,浪小子,你救了我的命,我自然不能再追杀你,不如咱们结拜吧,这样回去也好跟父亲交待,他总不能让我把结拜兄弟杀了!”
浪无双更加哭笑不得,这人实在有趣,前一刻还不惜一切代价满世界追杀他,这会儿居然要跟他结拜!
眼见浪无双不应,秦峰又道:“你还不肯么?好了,好了,大不了,我不跟你抢桃云嫣就是了……”
周天仪知道他的心病,忙道:“秦兄,你方才为何说去向伯父交待,莫非此事还有隐情?”
秦峰瞪了浪无双一眼,道:“这事说来也不该迁怒于你,不过那几个老家伙都死了,我不找你,这口气往哪儿出?”
秦峰将当年那段往事讲了出来,浪无双这才明白秦峰为何一见他就怨怒冲天,默然半晌道:“是我父亲对不起你秦家,我就算万死也换不回伯父的双腿,秦兄,我该如何是好?可否引我去见一见秦伯父?”
秦峰摇了摇头,道:“你也不用太内疚,若不是那一场祸事,父亲也未必遇见我的二姨娘,我秦家未必有今日偌大基业。可惜姨娘福薄,五年前就走了。至于你想补偿,倒也未必有多难。”
浪无双大喜,奇道:“此话怎讲?”
秦峰道:“父亲虽然受天地盟刑罚,却始终对念念不忘天地盟的恩德好处,无一日不盼望重归盟下……”
浪无双忙道:“此事简单,伏羲表哥虽然怪我,但心地仁善,此等大事必然不会反驳。”
周天仪笑道:“你们两个说完没有?”
秦峰道:“没完呢,咱们就地拜完了吧,等到回去,又得上香又得备酒,麻烦得紧,我看你小子也顺眼,过来咱们一起结拜吧!”秦峰一把揪住周天仪,将他按倒在地,又转头对石康晴道,“小子别急,你不是江湖中人。日后你若学了武功,入了江湖,要是想拜,咱们再补……”
话音未落,三人已笑得软倒在地,浪无双捂着伤口直抽冷气,叫道:“秦兄,莫要再逗我笑了,我同意结拜就是了!”
于是三人跪下,指天盟誓。秦峰道:“你我今日结为兄弟,你们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一言既出,正准备拜下去的两人均是瞠目结舌,而后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大笑。浪无双再次抱着肚子又是笑又是抽冷气,秦峰待两人笑罢,一本正经地道:“你们不要以为自己占了便宜,虽然是大河有水小河满,但没有小河哪来的大河,说起来谁得了便宜还不一定。”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咧嘴露出一口龅牙。周天仪更是大笑,叫道:“这才是得了便宜卖乖,还不赶紧把那门牙关起来,话说太满可就撑破啦!”浪无双倒有些不好意思嘲笑他了,但看秦峰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也随之开怀大笑。
论了长幼,周天仪大秦峰一个月,浪无双却是最小。三人拜罢,浪无双又问石康晴去留。这次石康晴毫不犹豫地道:“父亲告诉我,我家血脉奇特,不但万毒不侵,血液更是可解百毒。所以那些道士抓走我的父亲炼丹,哥哥也是因此被人所害。现在他们又要抓我,求哥哥们救我。我虽无大用,不过若有人中了毒,只要喝我一点血便可以解毒了。不过,你们不要喝得太多了,那样我就没有血了。”
三人闻言大惊,不想这孩子竟有如此身世。浪无双与周天仪对望一眼,均觉肩上一沉。这样宝贵的血脉,既是上天赐予的福气,同时也是祸患源头。秦峰却心不在焉,皱眉道:“望江附近,穿青布袍子的道士,倒很有几家,不过都不成气候,敢这样猖狂的,只有海王道派。那些牛鼻子剑法不高,只有个掌教何方子独撑大局,他本身为人甚正,倒并没什么可以说道的。只是这老牛鼻子十分护短,便是弟子们有错,也不容他人欺负。这事包在我身上,若是那群牛鼻子这般猖狂,我定给这孩子出气。实在不行,还有你这小哥哥,他剑术最是了得,让他以比剑为由上门砸场子,那老道定没话说!”
浪无双哭笑不得,想了想道:“先查一查,确定了再说。对了,笑官,那个救你的黑衣人你认不认得?”
石康晴摇了摇头,道:“我不认得,但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两个姐姐,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瓜子脸蛋杏核眼,穿一身红,笑起来很好看,我却见过,只是不知道她的名字。那时哥哥带我去比武擂台上玩,姐姐穿了男孩子的衣服上去跟少爷比武……”
“桃云恋?!”
“恋儿妹妹?!”
秦峰与许庭同时叫道,倒把石康晴吓了一跳。周天仪却是心中一动,向他问道:“另外一个姐姐是不是柳叶眉,含露目,脸色偏白,穿了件黑色绣星星的衫子?”
石康晴连忙点头:“相貌是和周哥哥说的一样,只是衣裳不对,姐姐穿的是紫色裙子。”
周天仪不好意思地低头笑道:“是我冒失,她哪能天天穿一样的衣裳?”
浪无双也顾不得笑他,问道:“笑官,你哥哥叫什么?”
石康晴道:“哥哥的名字叫康云。”
浪无双叹道:“果然,果然!笑官,我定会护你周全,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秦峰听得摸不着头脑,两人各自将缘故一说,秦峰也点头叹道:“果然有缘,孩子,你放心,二哥日后定给你找一群漂亮媳妇,生一堆娃娃,不会让这么宝贝的血脉绝了后的。”
石康晴听得脸上一红,低头笑而不语。秦峰道:“害羞什么,敢想还怕人说么?我听你刚才的话,倒是很有眼光啊!”
周天仪扯住石康晴,急道:“他们在哪里?”
石康晴却摇了摇头,道:“我昏过去,不记得了。”
秦峰拽过石康晴,道:“你急你的媳妇儿,别难为孩子。”又道,“你找不到他们,他们没准儿也在找你们,这样两两相错的事再寻常不过了,你不如到一个常去的地方等着,说不定就等着了。”
浪无双道:“倒也是。不过,周兄,我们原本说定要去妙音观等父亲,如今是去妙音观等着,还是回天龙峰?”
周天仪还未开口,秦峰道:“这事说来是我不对,我知道浪奇天还活着,却私心想着晾你一晾,等见了我父亲再告诉你。你不知道,这妙音是那浪奇天的义女,媚香楼就是昔日花舵的影子,不过此事也只有我们和当年有些瓜葛的人才知道一些蛛丝马迹,浪奇天深居简出,没有一人亲眼见过他。只是,我另得到些消息,他似乎是投身明王麾下。”
浪无双想了半天,道:“妙音姑娘是在雨龙兄处的,如此倒也说得过去。”
秦峰道:“先回去再说吧,反正你得见父亲一面。我在秦府设宴为你接风,父亲若敢动你,我就和他翻脸!”
几人闻言不禁莞尔,浪无双道:“慢些走,这几人虽然作恶,却也已受了报应,况且许大哥曾与我有些交往,还是安葬了他们吧!”
秦峰道:“最可恨的是背后捅人刀子,你管他们作甚?”说着上前一脚,将许庭的尸身踢进沼泽。浪无双拦之不及,道:“人都已死了,你又何苦……”
话音未落,只见许庭的“尸身”忽然动了起来,挣扎道:“救命……救……咕咚……命……”浪无双一惊,伸手抓去,只抓到一把头发,许庭整个没入沼泽,冒了几个气泡便再没了声响。
浪无双叹了一声,秦峰却道:“这家伙不安好心,还好老天有眼,不然就算你拦着,老子也要派人做了他!”浪无双却不说话,一一在另外几人身上探查过,却是都死得透了。
几人出了林子,镖局的人也已追了上来,浪无双几人便跟着镖队直接去了镖局。秦峰才回来却又忙忙地出去了,说是许庭死了,得赶紧去抢他那些产业,晚了就被别人抢走了,让浪无双自便,没事就还去妙音观盯着,等他忙完了再安排浪无双会见秦霄。浪无双无奈,只好在镖局住下。
修养了几日,浪无双的伤势也终于好了,秦峰却仍然忙得没影,只派了个心腹小厮来传话。说石康晴这孩子的事已查清楚了,确实是海王道派所为,让浪无双看着办。浪无双要是没空,等他忙完了镖局的事再亲自找那群牛鼻子算账。另外还有一个消息,秦峰也只是猜测,许庭刺杀浪无双似乎是受明王指使。
明王要杀浪无双似乎有很多理由,秦峰久居望江,知道一些内幕。明王素来与皇帝不睦,三皇子来此的目的不言而喻,且不提天龙派意欲重出江湖,就只他投靠三皇子一事,也够他死上几回了。
天龙派重出江湖的消息随着许庭的死在望江传了开来,浪无双这个内定的天龙掌教也不能不做出些表示。于是两件事并作一件事,浪无双现写了请帖,预备亲自到访海王道派,邀其参加开派大典,顺便见识一下那位护短的何方子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