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侯老爹来说,水底剑是相当难以修炼的。
他没有练过霸王功,随便他如何努力,在水里也只能闭气五六分钟。真正让他困惑的是,剑法口诀上说的“感悟水流”到底是要感悟什么东西?
这时候,侯老爹才知道严重缺少悟性要想练出高绝的武功几乎没有可能性。他苦练了一段时间,剑意水平上没有太大的突破,唯一得到的只是他的力量增加了很多,剑法的速度也提高了不少。
不过,正因为他通过这招剑法提升了自己的实力,他才能最终冲出追杀圈,隐居到了这里。
侯老爹长叹一口气,将自己的思绪收回来,抬头看了看院子中苦练的柳风,取出手套重新遮掩住掌心的伤痕,脸上却带着犹豫不决的神态。
他犹豫的原因不是怕柳风领悟不了这一剑,恰恰相反,他有绝对的信心,柳风能够在短时间内领悟出来。
他怕的是这一招剑法要是今后出现在军中,很可能会引起那些曾经追杀他的人的注意,因为从这一剑下逃生的有几个紫金勇士,所以,这一招剑法的出现就代表着侯老爹的出现,到那个时候,年过七旬的侯老爹丢掉性命到不要紧,他担心的是把柳风陷进去。
侯老爹走进卧室,从床下一个小箱子中取出一张薄薄的写着几十个字和画着一个人像的羊皮来,紧紧攥在手中:“可是,如果柳风不能领悟这一剑,我同样面临追杀,要是柳风能够领悟,反而更容易躲过追杀吧?最少,在追杀的人到来之后,柳风自保的能力会增加,生还的机会也大得多!”
好一阵,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大步来到院子中,把柳风叫到面前,沉默了一下,慢慢说道:“攻击对手的方式有无数种,但是最令人兴奋和最实用的就是缠绕搏杀。缠绕搏杀往往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就能决出胜负,胜就是生,败就是死。因此,缠绕搏杀也是最危险的,巨大危险性让大部分战士不愿意进行缠绕搏杀,这样的想法又为我们缠绕搏杀增加了很大的成功性。
“其实那些不愿意缠绕搏杀的战士们是因为他们没有经过特别的训练,根本没有掌握住关键的技巧。近身战需要掌握的基础很多,最重要的当然是敏锐的判断,其次是速度和技巧。就如同你最近一段时间苦练的千拐拳一样,正是近身战的经典大作。而速度本身又包含了出手的速度和移动的速度,按照你现在的训练情况来看,腿部力量以及手腕力量显得不足,霸王功前三式几乎都是关于这些基础力量的训练,我看这几个口诀你还要增加一些强度了。”
“除此之外,我这里有一招无名剑法,这一剑只有几句没头没脑的口诀和一张画像,我曾经研究过几年,除了知道剑招必须在水里练习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水里练剑?”柳风歪着头奇怪地看着老爹。
“在水里练习剑招,其他人可能做不到,你却不一样,你已经修习到了霸王功前三层,憋气的功夫远比常人深厚,你先拿去琢磨琢磨再说。我们可以想象得到,在水的包裹下,会产生非常强大的阻力,一开始很难做出正确的动作,随着你的力量增大,你运剑的速度和技术都会明显提高。好了,方法在这张羊皮上,老爹当时练过几年,根本没有悟到任何值得称道的东西,当然达不到可以指导你的层次,只能靠你自己去领悟。你好生练习吧,我打猎去了。”
柳风对老爹的教育方式已经习以为常,同时也对老爹的话深信不疑。所以,第二天晨练结束,他来到湖边,深秋的湖水并没有冻结,但是却是寒冷无比。
他并不怕水冷,十三个多月的霸王功练习已经让他获得了极好的体质。他全身淹没在冰冷刺骨的水中反复地按照那一幅图上的姿势演练着无名剑法。
水中的阻力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而且是用力越大,阻力也越大。十几分钟后,他从水里探出头来拼命地呼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之后又沉下去……
十几天后,他脑子里开始反复地思考:“老爹说的不太对,我觉得这一招残缺的无名剑法口诀中只有‘感受’和‘掌控’这几个字是关键,也就是说应该加深对水的感受,最终掌控水的变化,这样,水的阻力就会逐渐降低。这时候,在几乎没有什么阻力的空气中,我才能获得极快的速度。但是口诀只有那么几句,也不知道是要让我去感悟什么东西?”
他从水里钻出来,静静地坐在湖边,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远处飞流而下的瀑布,瀑布轰隆隆带着巨大的声势,疾驰而下,破开水面,在四周形成蒙蒙的水雾,水雾随着瀑布冲击形成的气流翻滚不止。
他霍地站起来,自言自语道:“嗯?翻滚?水流也是流动的,也是翻滚的,那么,翻滚的水能够利用吗?”
“在水中修习剑法,的确能够快速地提升我全身力量,这十几天来,我的速度已经得到明显提升。但是这样练习肯定不是剑招真正的目的,口诀中三次提到感悟二字,很有可能就是感悟水流的方向、翻滚的力度,进而利用这个方向和力度来实行有效的攻击。”走进水里,慢慢闭上双眼,又沉入到水中。
这一次,他没有拔剑,而是全身心地去感觉周围的水。
水里的声音很大,断断续续地传入他的耳中。远处瀑布带来的轰鸣声在水底已经严重失真,变成了一种金铁碰撞一般坚硬的声音,而缓慢流淌的水流经过水底的石头、水草,流过他的身体,发出的声音各不相同。
一天、两天……。十天、二十天……他每天要花三个小时呆在水中去领悟什么。
四个月后,他突然拔出剑来,剑光在三尺深的水面下一闪又消失:“原来是这样。水流看似无处不在,还是有着裂缝,裂缝是由细小的漩涡引起,在漩涡的边缘,会在刹那间出现一丝看不见的裂缝,裂缝出现的时候,水流的声音会在瞬间改变,只要攻击这道裂缝,感受到的阻力就比正常的情况下小了四五成。”
他不断地拔剑、出剑,尝试着攻击裂缝的最好和最快的动作,一个月、两个月。他用一个远比羊皮上绘制的动作更加奇特而诡异的动作突然拔剑、出剑。成功了,这应该是在水里相当完美的一招了。
他钻出水面,愉快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然后离开水,来到树林里静静地站在一块空地上。
“呲!”
剑光猛然压缩空气,刺进裂缝,带来尖利的破空声。他随意拔剑、出剑、入鞘,整个动作是那么自然和流畅,速度已经比起前一段时间快了两倍以上。
“嘿嘿,果然是这样!空气无处不在,空气中,任何一丝风的出现,都能产生出裂缝来,因此,在空气中的裂缝更多、更大、更容易感受到。”
“这还只是在浅水中悟到的裂缝,要是我逐渐向深水中去领悟,当水深达到十丈以上,还能发出这样的剑招之时,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真的非常期待!”
老爹站在木屋的院子外面,仔细地看着树林中柳风的动作,不免轻轻摇着头:“这个小子,怎么悟性这么高?才十三岁不到就到了这个地步。如此快速的出剑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年那位差点要我命的白金勇士,他现在还因为年龄太小,力量也只有一百多斤,假以时日,当他将霸王功练到八层,真不知道天下间还有谁能接得住这一剑?看来我已经找不到任何东西能够教他,还是要多买些书让他自己去感悟,这么好的练武材料,千万别被我给糟蹋了。”
柳风并不知道侯老爹在远处的想法,而是彻底沉浸在拔剑、出剑、收剑这三个动作上:“这个感觉还不错,我看这一剑就叫裂空斩吧。从羊皮上字词的意义来看,我对这一剑应该领悟了真意。”
他一收大剑,两眼仔细地看着剑锋,喃喃地道:“只不过,我现在的力量太小,速度自然就不能达到极致,达到极致的速度之后,这一剑只会穿过裂缝,就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了。照我现在的进步程度来看,估计需要十年的时间才能达到那种无声无息的地步。十年啊…。。”他忽然抬起头来,一丝微笑挂在嘴边,“不过,在最近几天,霸王功好像有突破第四式龙蹲虎踞的迹象,但愿能顺利进入五层玉骨天成的修炼,那时候,裂空斩的威力会增加多少呢?”
他把大剑入鞘,连剑鞘一起插在一边的土里,深吸一口气,突然弯下腰去,两手的十个指尖铁柱一样支撑着身体,做出一个貌似四足动物爬行的古怪动作来。这个动作正是霸王功第四式“龙蹲虎踞”。
“嘿!”他突然吐气开声,在大喝声中,全身骨骼发出一连串的爆响,条条肌肉隆起,肌肉上青筋如蚯蚓般蠕动,空气似是凝结了一般,带着道道杀气,激得地上的松针阵阵颤抖。
“开啊!”柳风再次大叫一声,双目圆睁,引导着丹田中翻滚的内力向脊椎最顶端冲去。“龙蹲虎踞”就是将整全身骨骼初次锻造为铁石般坚硬,而最后的关卡正是脊柱顶端。
“咯咯咯……”
密集的骨骼爆响令人牙齿发酸。(下午四点左右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