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守卫,战士和仆人,层层叠叠地围住了行刑场。
被倒缠在行刑柱上面的,是骑士之王凯瑟琳,帝国曾经的骄傲。
人群议论纷纷,嘈杂的声音让伊莱极其厌烦。他坐在一直延伸到山下的两排行刑柱之间,守卫和牧师站在他的椅子后面。
“凯瑟琳,你们面前这个可恶的叛徒。背叛了帝国,背叛了你们每个人。”审判者背对着凯瑟琳,面向台下帝国的人民。目光落在最前排的狮鹫骑士身上。帝王守卫把他们围在了中间,空中骑着狮鹫的弓箭手在他们头顶上安静地漂浮着,张开的弓箭对准可能发生的暴乱。
伊莱对着审判者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他与恶魔勾结,与黑暗为伍。他会让黑暗流满大地。只有被割下头颅,让他肮脏的灵魂永远的腐烂,才能切断他对黑暗大帝忠诚。”
没有人欢呼,事实上,嘈杂的人群突然就安静下来。伊莱坐直自己已经快瘦成一副骨架的身子,牧师手持弯月从他的背后走出。
更大的嘈杂声再次从人群中爆发,中间夹杂着怒吼,喊叫。以及从狮鹫骑士阵营里传出的谩骂。可是普通的帝国子民只能在外侧看着这一切发生。最外围的巫师随时都可能杀死想要冲进来的人。
弯月围着行刑柱转了一个圆圈后,又回到牧师的手上。石柱的底端被割出很深的圆形痕迹。
牧师重新站回椅子后面。
凯瑟琳的头颅滚到了椅子脚下,伊莱揪起沾满鲜血的头发,来到了高台的边缘。他高高地举起苍白瘦弱的右手,血管青色的纹路清晰可见。“现在,我把这个叛徒还给你们。”
伊莱把凯瑟琳的头颅抛了下去,划过帝王守卫硕大的头盔,落进了骑士的队伍里。
暴乱瞬间就爆发了,弓箭手马上发射弓箭,帝王守卫跟着转过身来。后面的民众大声地抗议着,向内侧挤了过来。
在巫师的咒语里,锋利的冰刃沿着愤怒的人群,把屠杀围在了冰壳里面。
骑士悲壮的嘶吼,被冰壳削弱成苍蝇煽动翅的嗡鸣。只有里面闪动的剪影,墙上喷满的鲜血,以及天空中骑士急促而连续的射击,讲述着所有的罪恶。
牧师的弯月切割着每一块冰层,倒塌的冰块把骑士的尸体盖在了下面。模糊的身体上遍布血迹,黑色的箭羽象秋天枯满山坡的杂草。
人群恢复了安静,巫师却依然愤怒地举着法杖。
伊莱还是站在原来的位置,他举起自己苍白的双手,仿佛要证明他并没有参与这场杀戮。
审判者正在为没有头颅的凯瑟琳哀悼,牧师面无表情地坐在王位上。
如果不是面对堆积如山的尸体,也许所有人都会觉得什么都没发生过。可血液已经和融化的水流混在一起,流出了巫师的包围。
“坟墓是这些叛徒最好的归宿,即使灵魂腐烂,他们也得不到安息。所有的战士将在天黑后前往暴风要塞,夺回我们的城池。”伊莱挥舞着手中的帝王之锤,“大祭司已经被暗帝的灰烬吞噬,他将匍匐在黑暗之主的脚下,献出暴风要塞,献出自己的灵魂。”伊莱没有理会已经愤怒的人群,回过头去看着牧师,就像是一条忠诚的猎犬。
牧师满意地点了点头,玩味地看着眼前的那堆尸体,和凯瑟琳脖子下那滩暗红的血。
愤怒和不满燃烧着他的人民,眼前为帝国而征战的西岸战士,大祭司的背叛,即使他们不敢相信。最重要的,趾高气昂的坐在王位上的牧师,一起灼烧着所有人的神经。
黑暗之主再次降临大地,尽管帝都一只都在流传这个不安的消息。但所有人更愿意相信,暗帝已经在创世之战被召唤者禁锢在巨龙骨场。
世界在那场战争中,永远地被定格在黄昏里,阳光像一把把利剑,穿透浓重的贴近地面的黑云。大地布满战争的疮痍,鲜血染红了所有的海洋,湖泊。红色的河流像在大地之上蜿蜒爬行的巨蟒。冰雪肆虐的西岸,炙热荒凉的埃斯拉,北海恶臭的海面上,东方的暴风要塞。甚至是神秘古老的南方大陆,到处都是死尸,人类的,半兽人的,暗主的造物似乎永远也不会被消灭,它们从巨龙骨场源源不断涌向世界的没一个角落。
到处都是战争,战旗遮蔽了大片大片的天空。恶龙扯着嗓子发出刺耳的尖叫,撕扯着金黄的狮鹫。军队割裂了每一寸土地,毁坏的农田里散布着牛羊的骨骼,房屋在半兽人的火把下倒塌,食尸鬼蚕食着死者的尸体,巨人的身上缀满了人类英雄的头颅,那是他们的战利品。
战争的最后,人类勇敢的战士们牵制着暗主的军队。成千上万的召唤者前往巨龙骨场,开始了与暗帝几个月的战斗。
当黑暗君主被封印在牢笼里,人类的联军已经蒙受巨大的损失。但最终暗帝和他的军队被光明击溃。
但,诺图在几千年后改变了这一切。
兰德的战车在欢呼声中降落,巴尔紧紧地拥抱了大祭司,犹豫了一下,抱紧了兰德。
两个士兵把沉睡的麦伦抬进了堡垒里,其余的人都站在堆满碎石块的城墙上。
大祭司和兰德,仍然在大声喘息的巴尔被战士们挡在了后面,骑士长在大声地赞扬勇敢的士兵们。
“我和兰德必须马上出发,前往北海。”巴尔没有马上明白祭祀的话,当他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汗水马上就从他疲惫的身上再次渗出,而这一次是因为恐惧。
刚经历一场战争的战士们,在祭祀和兰德离开后,再一次踏上他们的征途。
巴尔目送着那些勇士消失在那些黑色的山麓里,转身走进了小屋里,麦伦虚弱均匀地呼吸着,老麦伦蹲在他的身旁,一只手握着圣经,另一只紧紧地握着儿子的苍白的手。
即将到来的一切都让巴尔感到不安,暴风要塞成了一个空壳,世界已经站在崩塌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