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六月,但山中夜间气温却还是有些寒意,两人又躺在芦苇丛中,地面潮湿泥泞,身手衣服俱已湿透。李擎苍的身体在地下宫殿中被改造后,虽真气全无,但体格强壮,颇有些寒暑不侵。沈洁蓉却已经冷的有些发抖。
李擎苍看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却还紧咬牙关,强自忍受,心下不忍,便伸手将她搂到怀中。只觉她身体微微发抖,想要挣脱又舍不得他怀中的温暖,便直直不动。
突然听到:“咦”的一声,那刘山喊道:“屋顶的那床上的和尚怎么不见了?”
李擎苍一愣。从他这个位置,抬头就可望见屋顶和那竹床一角,他和沈洁蓉也一直注视那里。刘山他们打斗之时,两人也想偷偷过去将无暇和尚救下,后来一想,一个手脚不能弯曲的人,和一个娇弱的小姑娘,别说是救人,怎么爬上屋顶都没有办法,便放弃了这念头,只能倾听院中的打斗声响。现在突然听到刘山在屋顶喊话,两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不可思议,又心中惶恐担心无瑕和尚。
那汪姓樵夫跃上屋顶,向四周看了一下,眼光落到屋后的芦苇丛,向刘三示意了一下。刘三会意,从屋顶跳落屋后,小心的向李擎苍藏身之处走来,那樵夫在屋顶站立不动。
李擎苍暗道不好,前后左右无处可逃,除非跳进河中,但沈洁蓉身体已经冷的浑身发抖,已经没有力气游泳,而自己直手直脚,能不能浮起来还颇成问题。眼看刘三快要来到跟前,一旦挑开芦苇就会被发现。情急之下,捏起一个泥丸用手指弹向旁边那山路小道,发出“扑哧”一声。
刘三正要探头向芦苇丛里探查,听到声音,连忙一转身,几个起落就扑到山道口发出声音的地方,屋顶那汪姓樵夫也转头望去。
趁两人不注意的霎那间,李擎苍灵机一动,搂住沈洁蓉,身体一使劲陷入芦苇丛的泥地中,只露出两个头,沈洁蓉被他搂在怀中,感受着他怀中传出的温暖,心中忐忑不安,身体绷紧,不敢动弹。
刘三里里外外,草丛树上察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便又转身走到芦苇丛边,拨开芦苇向里望去。
李擎苍见他过来,脖子一用力,抱着沈洁蓉,将两人的头也埋进泥中,只露出一只沾满泥浆的耳朵,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耳中听到刘三拨弄芦苇发出的窸窸窣窣声音。
刘三察看的甚是仔细,逐渐往里走来。李擎苍听到他脚步声越来越近,焦急万分,如果再走几步,即便看不见,也要被他一脚踩在身上,到时只能束手就擒。
这芦苇丛只有几丈方圆,刘三走了几步,觉得脚下泥泞,便停下脚步探头朝里探望。李擎苍已经感觉到他的脚踩在地上挤动泥土,那脚就在他头顶上,哪怕再跨一小步就要踩到他。
听到刘山拨弄了一会芦苇,便站立不动,片刻即从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一股暖暖的液体透过泥土路流到头上。李擎苍暗骂了一声,忽然觉得怀中的沈洁蓉开始挣扎起来,原来她憋的一口气已经耗尽,泥下无法换气,用尽力气想伸出头。
但此时刘三就在头顶,一旦挣扎便会被立即发现。紧急关头,李擎苍一口印在沈洁蓉嘴上,将自己体内的空气渡给她。虽在泥中,也能感觉她冰冷柔软的嘴唇在微微发抖。沈洁蓉被李擎苍搂在怀中,全身都埋在泥浆里无法呼吸,双眼发黑,胸口胀痛,却又被他死死搂住不能动弹,突然感觉嘴唇一暖,一股暖暖气流从李擎苍口中呼出,顿时浑身一下就放松了下来,贪婪的吮吸着他体内仅有的空气。
只吸了两口,李擎苍体内的空气也消耗干净。此时不仅沈洁蓉觉得天昏地暗,李擎苍也已经满脸涨红,两人虽唇齿相交,却无半分旖旎之感。他心里知道此时万万不同探头,只要死命憋着,希望那刘山早点尿完早点走开。
偏偏刘山这泡尿很长。
怀中的沈洁蓉挣扎的力气渐渐变小,李擎苍知道再过片刻她就要被活活憋死,而自己也快不行了,如果此时再不出去,两人就要永远的埋在这芦苇丛的泥土里了。正在此时,从他空荡荡的腹部丹田处,突然伸出一股清凉之气,身体顿时像久旱逢甘露,瞬间轻松,灵台空明。李擎苍连忙将这清凉之气渡到沈洁蓉口中,顿时感觉她的心跳渐渐平复,身体也逐渐放松,柔软。那清凉之气从他丹田处,到沈洁蓉丹田入,自动走遍两人全身经脉,就这样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李擎苍仿佛觉得自己浸在充满生命力的泉水之中,浑身上下毛孔张开,心中一片宁静,一阵阵传自体内血脉的颤动,让他舒适无比,而这颤动的频率居然和沈洁蓉颤动的频率逐渐一致,突然可以互相感觉到对方的情绪,都是那么宁静,喜悦,放松,再也听不到外面的一丝声音,两人都曾经在这种感觉中……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李擎苍耳边传来清脆的鸟鸣和淅淅的水流声,他有侧耳倾听了半天,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土中伸出一只眼睛,看了看四周,然后和沈洁蓉一起从土中爬出。
沈洁蓉睁眼一看,已经是清晨。两人居然在这泥土中埋了整整一个晚上,刘三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走了。
李擎苍看到沈洁蓉全身沾满污泥,唯独嘴唇干净异常,偷偷侧过脸,不敢看她。
沈洁蓉见李擎苍满脸污泥,头顶上还挂着几根腐烂的芦苇根和枯草,像是顶了一个高高的,奇形怪状的帽子,忍俊不住正要笑他,忽然也看到他唯独干净的嘴唇,一阵赫然,脸上发烫,低头不语。
两人在泥中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李擎苍示意她先去河里洗洗。沈洁蓉道:“你去河里洗,我去屋里”
李擎苍放心不下,陪她回到竹屋,里里外外检查一边,空无一人,连屋顶上的那张竹床也不知何时不见了。待到沈洁蓉进的她屋里,李擎苍才去芦苇丛找回竹拐,到河边洗澡。
洗完澡,换好衣服,在院子里等了半天,沈洁蓉才开门出来。李擎苍发现她的衣服大多是紫色的,穿在身上娉娉婷婷,如罗兰含苞待放。
沈洁蓉挂念师傅,两人又前前后后的找了一遍,却又毫无头绪。昨晚黑虎帮被胡府打的落荒而逃,只留下院子中几滩血迹,后来刘三又发现屋顶上的无暇和尚在众人眼皮底下消失,只剩下一张空床,而今天屋顶的空床也不见了。在沈洁蓉的要求的,李擎苍决定陪她去胡府寻找线索,正好他也想打听一下青竹子和赵有山的情况。
两人一夜困倦,便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两人一起收拾了一下东西,便离开了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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