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徐封二人立时愣了,隔了半响,徐无施道:“妍儿,当真是这样吗?”上官书妍撇了撇嘴,嗔道:“师父啊,你老不相信人家,我刚才潜入到他们的大堂,在他们侧面的窗户上往里看的,高骏和应雏都想出战,在那争执不下的时候,朱阁主问宗延后你是刚入我阁的新弟子,愿不愿意以此战扬我阁威名,宗延后挥拳说定当取胜,朱阁主就说什么既是如此,那就这样,好好准备,明日一定取胜。然后我看到西面来了一个神色极其慌张的人,衣服显然是经过了不择道路的疾奔,非常的脏乱,我怕他看到我偷听,于是悄悄的就走了,他肯定没有发现我。”
徐无施听到此,即知上官书妍所指的神色慌张的人一定就是被自己追赶的花三,估计是到了大堂后,被朱头肥询问原因,花三据实相告后,朱头肥即带着所有大堂议事的人赶到了一线坪结果了他的性命。想到此,徐无施仍是心有余悸:朱头肥出手真狠。之后向丁栾道:“宗延后是我和你师娘出去的时候加入的我派,我们出去了半月有余,宗延后入我派几天了?”丁栾道:“不过是五六天的时间,我也只是听说过他,还没有任何的接触,我派的规矩是不收带艺之徒,难道他这几天能学成我派的剑法?”
徐无施道:“我刚到时见过宗延后一面,他入我派是带艺投门,而且功力不浅,关于此点我至今仍然是迷惑不解,如果朱头肥就这样遮掩下去不声张,明天派高骏或是应雏出场也就罢了,毕竟也没有人去主动追究,可是他明天还要派宗延后上场比武,东海剑盟是对我派武功的一个高低评判,绝对不允许用其他的武功进行比试,他朱头肥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呢?”封卓灵道:“难道他此前就学过我派的武功?”徐无施道:“那他在哪学的呢?我派帮规甚严,绝对不允许私自传授武艺与外人,若是如此,事情可就更大了。”
丁栾道:“师父师娘放心,我明天一定不负重托,打败宗延后,为我阁扬名。”徐无施点了点头道:“为师相信你,在去大名府之前,我捏了七个泥人,花翎七剑的招式我都融入进去了,你回去再钻研学习,争取明日取得成功。”言罢从里屋拿出一个精美的木盒子递给丁栾,丁栾大喜,接过盒子连声称谢,后退了出去。
上官书妍略有不快道:“师父真偏心啊,我早就知道你泥人捏的好,想让你送我几个,你就是不肯,今天送丁师哥就那么大方啊?”封卓灵道:“这是你师父捏好了准备送你苏师哥的,只是到现在他还不见人影,明天又大战在即,只得转送你丁师哥了。”上官书妍听了急道:“啊,这么说苏师哥离开的还真不是时候啊,要是晚些时候出去就好了,等胜过宗延后再出去,又能得到泥人,还能去学凌虚掌。”封卓灵道:“妍儿,苏岳当真是去青州了吗?”上官书妍道:“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啊。”说罢,急匆匆的走开了。
封卓灵道:“我感觉妍儿肯定知道苏岳去哪了,只是她不说,去青州学尚书?我看她的神情就觉得是在说谎,估计又是要苏岳给她做什么事去了,苏岳这孩子对我们表面应付,对妍儿可是一百个顺从呢。”徐无施道:“越来越没有章法了,回来再处置他吧,让他面壁几日,否则更不把你我二人放在眼里了,眼下的事情还是明天的事情,我很好奇,宗延后会怎么出战。”
翌日巳时,和风煦日,在七里山钟云堂前面的空地上,一年一度的东海剑盟再次召开,坐北朝南正中坐着的是邱寒林,两边是徐无施和朱头肥,两阁所有门徒均在东西方向排开,中间留出足够的空地用作比武,封卓灵和上官书妍在西剑阁门徒的最前面,看到宗延后身着白色衣服,双手叉立,很明显有一定的内功修为。相对来说,丁栾今日的穿着要更加的正式,显然要比宗延后更加重视。
见人到齐,邱寒林起身道:“各位,今天是我们东海剑派一年一度的盛会东海剑盟,关于此次东海剑盟的规则和奖赏我已对徐、朱二位阁主讲过,估计大家也都已知道,我也不再做过多的重复。我要说的是我们东海剑盟从开设到现在,每年涌现出了大量年轻有为、武功高强的新人,也给我们剑派带来了活力和生机。但是,比武这种方式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人一个人的武功修为,但并不是完全可以证明,也希望大家不要太看重成败和这种比武的方式,无论输赢与否,我们还是要认真习武,争取早日成为我派的栋梁。”
话到此,众门徒轰然喝彩,纷纷摩拳擦掌,大有受到感动意欲上场之意,封卓灵心下奇道:邱掌门一直将东海剑盟作为衡量武功的一个标准,历来总是强调胜者为王,今天这番话显然和平日不一样。她看了看徐无施,发现徐无施也同样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在众人的一片叫好声中,宗延后和丁栾已经到了会场中间,相互抱拳致意,周围呼喊声不绝于耳,响彻整个七里山。邱寒林道:“今天就由这位宗贤弟代表东剑阁,这位丁贤弟代表西剑阁进行比试,在此之前,我还是要重复一句每年都说的话,比武只是切磋武艺而已,千万不要误伤对方,好吧,咱们现在就开始。”宗延后摆出“迎客三松”的招式,叫道“请指正,”示意先让对方出招,丁栾取胜心切,没有犹豫,挥剑直取宗延后胸前要害,宗延后转身避过后,丁栾第二招接连攻上,宗延后不及反攻,接连躲避,转眼间已是接近十招,宗延后一味的躲避,丝毫没有反攻的迹象。
这边徐无施暗自为丁栾捏了把汗,同时也在观察宗延后的出招,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如果使出哪怕一招不是东海剑派的招式,那么其实就可以算是输了,而且还要牵连出带艺投门的事情,这样朱头肥的麻烦可就大了。眼下已是二十招开外,依然是丁栾一招接一招的进攻,宗延后只是一味的躲避,未有一招进攻的招式,尽管这样,丁栾也难以伤害宗延后半分。
双方就这样进攻和防守的僵持着,丁栾越战越勇,将花翎七剑的招式全部使开来,由于宗延后只是躲避,不存在见招拆招的问题,所以丁栾打的随心所欲,宗延后则是处处防守。表面上看去丁栾的胜利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但是徐无施注意到:每当宗延后退后到人群处的时候,总能提前改变退后的方向,以至于宗延后只是在一个小圈子里来回的绕,所以与其说是丁栾追赶着宗延后,倒不如说是宗延后指引着丁栾来回的兜圈子。
但是围观者随众,看出端倪着终究是少,徐无施看了看封卓灵和上官书妍,上官书妍一个劲的在为丁栾鼓劲,大喊着就差这么一点了,你快攻啊等等。而封卓灵则始终眉头紧锁,不发一言,徐无施暗道,这个宗延后的武功修为绝对是在丁栾之上,只是不愿显露自身的武艺而已呢。
终于,宗延后开始反攻了,使出了东剑阁的剑法“挑龙头,”这样丁栾的攻势开始略微见缓,宗延后逐步的有了进攻的招式。徐无施认真的看了看宗延后的剑法,一招一式确实是“挑龙头”的招式,但是看仔细了,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挑龙头”的招式很简单,主要的精髓在于内力的灵活运用,而宗延后只是将招式做实了,内力却是用着自己的独家内力,这样的做法在外表上确实是用东剑阁的武功,只有武功修为在一定境界,同时还要通晓东剑阁武艺的人方能看出端倪,周围的人除邱寒林、朱头肥外,其余能看出的人就很少了。徐无施暗暗道:这么看来,此次比武无法暴露出宗延后带艺投门的事情了。
那边的比武依然是宗延后守多攻少,而丁栾则是步步紧*,虽然宗延后一直在退,可是却始终不露败相。丁栾使出一招“力劈华山,”直取宗延后面门,宗延后面无惧色,横剑一档,左手化拳为指点向丁栾胸前,丁栾来不及回档,身形向后退的同时挥剑削宗延后手腕,宗延后侧身避过,丁栾一剑削空来不及回防,宗延后食指点向檀中穴。徐无施看的心急,念道:“只怕这一招就结束了。”
熟料,宗延后只是轻轻一点后,即回身退后,整个过程极其迅速,恐只有武功修为在一定程度上的人才能看出刚才的一招,转眼间丁栾开始了继续进攻,徐无施奇道:“刚明明可以取胜的,为什么要放弃这个机会呢?”心下大奇,看了看封卓灵,封卓灵和上官书妍一起在为丁栾鼓劲,应该是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
宗延后重新开始显露败相,但是却非常的从容不迫,退的也是极其有章法,丁栾虽是占据上风,可是招式已经开始乱了,内行人已经能够看出高下,只是表面上优劣仍然没有分出而已。徐无施叹了口气:就那么几个“挑龙头”招式瞒过了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可是他的内力心法实在是独特的让人看不清出处,反观朱头肥则丝毫不在意场上的局势,和邱寒林一直在低头交谈。
终于丁栾找到了一个空档,使出花翎七剑偷势中的“猕猴摘桃,”意欲偷袭宗延后的下肢曲泉穴,宗延后抬脚意欲闪避,丁栾瞬间三指勾拿,迅如闪电,来抓宗延后的脉门。此刻宗延后却未去理会丁栾的招式,伸掌直*丁栾胁下。在这一瞬间,丁栾抓住宗延后脉门,用力一握,却感觉似如抓到灼铁一般,吃不消力道,立时松开,而宗延后则化掌为指轻抹愈气穴后再次拿开。
旁人看来只是一次普通的过招,而徐无施则看的心惊胆战:能护住脉门的武功江湖上并不多见,绝非本派武学,而且邪门歪道者居多,比武后一定要查清楚这个宗延后的来历,到现在他已经有两次取胜的机会,却都选择了主动放弃,很是让人费解。
场上两人再度分开,丁栾继续主动进攻,而宗延后似乎已经放弃了进攻,开始了消极防守,徐无施看到丁栾的神情已是急不可耐,总想一举成功,破绽也是越来越多,宗延后则似乎是视而不见,仍是以躲避为主,但他的神情确实轻松愉快的多,这场比赛宗延后已是胜券稳*,只是看他什么时候出手的问题。
果然,宗延后出手了,招式是东剑阁的招式“挑龙头”里面的“龙高于云”,此招看起来平淡无奇,实则蕴含了无尽的变化细节在里面,宗延后使出后看起来确实是“龙高于云”,但是仅有一个外表,重要的细节变化均是用自己的独家功力,外人一般是看不出来的。丁栾见招,不知怎么应付,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右臂横推,向左抓来,欲再次出其不意扣住宗延后手腕。熟料此招未能奏效,反而劲道用老了收不回来,身体横向左倾斜,站立不稳,眼看快要跌倒的时候,右手肘部竟然出奇的碰到宗延后的腹部,宗延后大呼一声,两人同时倒地。
丁栾迅速的站起身,准备再次进攻,却发现宗延后面部极其痛苦的躺在地上挣扎,朱头肥抢上前去,迅速查看了宗延后道:“刚才丁贤弟点了我阁宗延后的腹部章门穴,现宗延后已是伤重不能起身,本场比试我阁已是输了。”说完后开始给宗延后推宫活血,宗延后逐步的开始恢复,面上有了一丝血色。而丁栾此刻尚不能接受如此短的时间内竟能取得胜利,丢了佩剑,向西剑阁一方跑去,大呼:“师父、师娘,我赢了。”
西剑阁一方欢呼雷动,而东剑阁一方则是略有慌乱,叹息声不绝于耳,许多门徒跑来看宗延后的伤势,另有部分人意欲再度挑战西剑阁,被朱头肥当场喝止。上官书妍大喊:“丁师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赢的,”封卓灵微笑示意,没有言语。徐无施没有说话,他一直在回忆刚才的细节,在那个瞬间他看的特别清晰:在丁栾身体失衡的一个瞬间,宗延后自行主动用身体的章门穴用力的撞击丁栾的肘部,同时右手拿住丁栾的肘部向下拉去,借力打力,将向前的力道转为向下的力道,整个过程极其迅速,身体失去平衡的丁栾自是无法觉察,旁人更是难以分辨,只能是像徐无施这样认真观察且有一定武功基础的人才能了解几分。
邱寒林道:“今日的东海剑盟非常精彩,丁、宗二位贤弟将平生所学俱发挥的淋漓尽致,但是比武就肯定有胜负,希望无论是胜出者还是失败者,还有我们其他今年未能参赛的门徒,今后要认真刻苦钻研我派绝学,为我派在武林中的地位共同努力。今年的东海剑盟胜出者是西剑阁的丁栾,请丁贤弟明日上午到我钟云堂。”话未说完,四下里已是掌声雷动,呼喊声震天,丁栾则是满心喜悦,周围吹嘘声不绝于耳,与东剑阁相比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结束后,众人纷纷散去,封卓灵则招喊着西剑阁的门徒回去,上官书妍道:“师娘,我想在外面走走,你们先回去吧,”封卓灵道:“看你眉头皱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些什么,定是不高兴丁栾今天取胜,巴望着苏岳取胜是吧,可是你倒是把苏岳找来啊。”上官书妍嗔道:“师娘,我哪有不高兴,我就是想在外走走嘛。”封卓灵看她确实不愿回去,道:“我们先走了,你早点回去啊。”
上官书妍信步走到了一线坪,听到背后树叶声沙沙做响,猛的回头看,发现是高骏跟在了自己后面,转身怒道:“高师哥,你跟在我后面多久了?也不说一声。”高骏笑道:“上官师妹,很久没有见了,又漂亮了,怎么一个人,苏岳没跟你一起啊?”上官书妍道:“高师哥,你究竟有什么事情,我还有别的事情呢。”高骏道:“既然师妹这么说,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其实我是想你走的再远些,到前面没人的地方再出现,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只好现在就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