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开始介绍法兰西翁南部沃斯菲塔区域以及新人)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一月,天气也该慢慢转凉了,遍地的落叶虽然早已发出预告,不过总觉得那里不太对劲……
寒冷干燥的空气中突然从周围刮来几阵不明的热流。
“呜……”
伴随着风而阵阵穿透身体的灼热感袭来,这种突如起来的坏境变化让我浑身的感官来不及调整,陷入了宛如沉在沼泽中的混乱。然而那气流却越发肆虐起来,从刚开始还能忍受的热度已经变成了快要熔化全身的滚烫。
我受不了这阵气流,只好连忙退开。在卷起的风沙以及中,我勉强抬起头,发现了这种异象的起因——
半空,一团滚动着的巨炎正从四周吸收着能量,在那闪耀的核心处我似乎能感到漩涡般的引力正在把空中的魔力因子聚合到一起。因密度过大使空间轻微扭曲的结晶发出了“嘶~嘶~”的鸣叫声,而它不可思议地剧烈燃烧让空气变得异常稀薄。真实感渐渐被撕裂。
仿佛在回应着它一样,原本只是卷起落叶程度的轻风现在几乎快要吹出硬度。但即使这样,也在那庞大的魔力熔炉下四散弹开。
在那高压火焰之下,施术者的金发少女挥下了手臂……
如果不是刚才自己也身处此地,诺尔根本就不会相信眼前的场景是区区一个魔法造成的,比起这种说法,倒更愿意相信自己是在梦境中。
不管经历过多少次,都会像初次体验般为之惊叹。
就在不久前,这里还有一座至少能容纳百人大小的兵营,然而转瞬之间就已经被变成了一堆无机质的废墟,残余的魔力火焰向外扩散着。在原地已经无法找到这里曾经存在过什么的痕迹。
“耶~!MissionComplete~”
金发少女眨着眼睛对呆立的他打出V字手势。
驱动僵着的身体环顾四周,除了废墟只剩下十几具不成人形的尸体。并不是因为这不堪入目的场面而呆住,而是对同行少女的过于强大感到无力。在她的面前,诺尔根本没有出手阻止的余地,或者说连反应都没有来的及就已经如此了。
“那、那个……这样真的好吗?”
发觉自己失神过久的他突然从虚空中取回理性。
“怎么了吗?”
“这应该是预定之外的行动吧?”
说白了,就是独断。本来他们并没有被赋予“讨灭”的任务,只是侦查而已。不过现下的情况似乎与计划大相径庭。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不过依然是具备着本质上的不同。一想到回头有可能会被严厉斥责,诺尔突然有一种在悬崖壁上抓空了的感觉。
“既然被发现了那又有什么办法嘛,总不能转身逃跑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问题就在于暴露的方式。无论怎么样把因为主动出击而被发现的情况当做借口未免也太牵强了吧。
“这下又要被团长骂了,一定……”
他有点沮丧地说。
“嘛嘛,你也别那么低落啊,这次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并非多么重要的任务啦”
“怎么可能,我们可是佣兵啊!”
这样的态度下去怎么行。诺尔实在想不通经验那么丰富的团长为什会派她来执行侦察任务,这从根本上就是个错误,如自己一般的新手恐怕都清楚得很。总之,不管怎样,事情已经结束了,这个地方待的越久就越危险,详细的情况只能先回驻地后再行讨论。
琥靠在窗台上像盯着猎物似的注视着她的侧脸。从平常的角度,倒没觉得与常人有何不同。如果非要执着,也只有那身异品味的装束——
包覆娇小身躯的红色立领大衣随意地敞开,内着洁白清新的衬衫,在衬衫扣子的两边各镶了一排花边,朴素且华丽,倒给人一种意外着实的赏心悦目。而大衣的下摆正好超过短裙裙摆一截,似乎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本来无论在选择还是搭配上都毫无品味可言的打扮却没有一点违和感。乍看之下倒会给人一种贵族风范。
持续注视着窗外的少女转了过来,用发带束成的双马尾随之摆动。但一双暗蓝色宝石般的眼睛即刻夺走了之外全身的存在感。
“似乎没有被发现呢”
金发少女带着一副轻松无比的口吻微笑着耸了耸肩,拉出椅子坐在了诺尔的对面。不过那清纯无比的微笑却潜伏着一种近乎恶意的警示,仿佛积累了多年的不幸般。很显然,少女是个与其外表不符的存在。
“塔娜托斯”——这是金发少女的名字。实际上,她就是刚才被指派侦查任务的二人之一,Abigale佣兵团的成员。不过说到刚才的任务,毫无疑问,就如她华丽的外表一样华丽地搞砸了。虽然如此,但从当事人的态度来看似乎还没有理解目前情况的严重性。
“你这家伙还真是……”
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几个瓶子。从残留的外封来看应该都是很高级的酒品,借助自己锻炼得如同锐鹰般的眼神他还可以看到在暗红色液体中沉淀物均匀地铺在瓶底,没有一丝漂浮起来,与它身价相称的保养工作应该也做得相当到位。毫无疑问,在眼前陈列着的都是即使在收藏家的鉴赏之下也能被誉为上品之珍物。
塔娜托斯优雅地伸出在宽大衣袖保护下的小手。原本空无一物的坏境中散发着光鳞的各种不明粒子渐渐聚合,在她如精致工艺品般的手掌中凝聚成了一个杯子的形状。她从瓶中熟练地倒入了一点进去。
“总之,与委托人的指示不冲突便可以了吧……”
单手托着华美的透明酒杯,小心精细的倒酒方式没有让其中混入半点杂质。以及与那相同柔美的品味手法——少量红色液体在塔纳托斯的轻微摇晃下优雅地打着转。
“……正好最近冀罗也不怎么老实,就算帮他们一把好了”
塔娜托斯刚才攻击的正是沃斯菲塔的外驻部队,派遣的目的大概是为了在国境附近加强警戒,毕竟因为妖精王的逝世,给内部造成了不小的打击,而且在现在这种混乱的局面沃斯菲塔的兵力算不上占绝对优势,所以变得格外小心。
但她的这种行为毫无疑问跟挑起战争没什么差,那只不过是一个前哨站,后续大军压上是必然的。如果他们无法对留驻部队的覆灭做出适当的理解那么自然而然地就会把矛头指向冀罗了,因为对元气大伤的沃斯菲塔产生想法最强烈的不过冀罗。
“嘛,即使如此,我也不会认为两边会那么轻易的就动起手来,如果你担心这点的话,纯粹是瞎*心。沃斯菲塔现在正值内乱,没那么强烈的欲望陪外面玩”
然而最主要的一点先行部队其实是昨天刚刚转移过来的,如今外驻部队发生的一切相当于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拆了老窝,如果沃斯菲塔部队没笨到极点就应该能了解点什么——这并不是军队能有的机动性。
“我关心的是你这么做的目的”
“只是突然想多管闲事罢了”
塔娜托斯抿了一小口红酒,很享受似的闭上了眼睛,露出无可比拟的平静。
“……算了,以后注意点”
军队留住在边境地区,最倒霉的莫过于当地的居民,这点虽然塔娜托斯嘴上没说,但是互相之间应该早已心照不宣。因为从琥的态度来看,对于佣兵异常严重的越职行为不了了之实在少见。
“不过话说来……团长,这次要执行的具体是怎样的任务呢?”
为了打破有些尴尬的气氛,诺尔说道。
“据委托人所说的意思,大概就是猎杀魔兽”
听到成员要解任务的内容,琥解释道。
“唉?魔兽?”
“没错,最近有消息说在圣灵之森发现了类似的东西,我们的目标就是去处理那个……准确的说,是要去得到它的心脏,为了保证任务进度的真实性”
“但是那种生物,真的存在吗?”
关于魔兽,诺尔的意识中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曾在佣兵公会有不少人提到过它,对其的形容五花八门,但无非就是“诡异的飞行生物”啦、“巨大的夜行兽”什么的,虽然有可能是因为时间曲解了传闻,但至今也没有真正的见过,谁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呢。
“这我不清楚,但至少委托内容和方式都非常正规,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恶作剧”
其实这点,倒确实很令人关注,据说委托人刚到佣兵工会的时候,一开口就是天价——二十万金币。而且这个任务当时刚巧被团长碰到了,在一段交涉后便爽快地接手了任务。不过与其说是碰巧,不如说委托人本来就是有意寻找,毕竟Abigale佣兵团在公会已经颇有名气了,慕名而来也是理所当然。而且不光如此,本次任务的订金:套在塔娜托斯右手大拇指上与酒杯不时碰撞发出清脆响声的奇珍异宝——翠玉扳指,正透射着淡淡的微光。
“那倒真是想见识见识呢……”
就在诺尔对任务若有所思的间隙,门突然被撞开了,准确的说,是因为过于粗暴的方式而让人有了这种错觉。与此同时,室外的寒气猛地灌了进来,像是要钻入骨头般贴上背脊。
“呦!”
出现在面前打着不合时宜的招呼的紫发妖精族女性,是本次行动的最后一名成员——拉普莉娜,在门被“撞”开的瞬间,琥便有这种感觉。
“抱歉来晚了,不过刚才线报已经OK,所以随时可以准备……哦哦!塔娜托斯~~!”
不速之客非但没有一点道歉的诚意,反而不明所以地朝桌子走了过去,绕到塔娜托斯的背后,一脸压抑不住的喜悦。
“好久没见了嗯,最近有没有变得乖巧些啊。要不要姐姐大人陪你一起玩啊?这么长时间没有疼爱你怕感情都变差了,这次去集市逛逛好不好?”
说着,像是擦地板一样用手胡乱地抚摸着塔娜托斯的头。
“啊,真是的!别把我当小孩子啊!”
“唉…?可是塔娜托斯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子嘛~心口不一可是不好的哦,姐姐大人可是要培养塔娜托斯成为与众不同的优秀儿童呢”
“唉,那都是什么啊!?我什么时候有跟你关系这么好,快把手拿开,要不然被别人误会了我可是很困扰的啊!还有!‘姐姐大人’什么的恶心称呼不要再给我提了!你这个意**!!”
塔娜托斯像是赶蚊子一样连忙挥开莉娜的手。现在的她,感觉与平时截然不同,因为只有与莉娜在一起的时候,塔娜托斯才会显现出如外表般的天真和稚气。不过话说回来也奇怪,从来都保持着优雅与镇定的塔娜托斯每次都会在莉娜面前失去冷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性格差距反而产生了相性的缘故。
“啊呜……塔娜托斯好过分”
语气上有点沮丧的莉娜并没有打算收手,而是渐渐把攻势转移到了更下面的位置——用双手捏住了玩偶般可爱的脸。
“这是小惩罚,嘿嘿~!”
塔娜托斯光润白嫩的脸蛋在莉娜的两边夹击之下像果冻一样不断改变着形状,让人看了忍不住想上去试试触感地异常柔软。但与此同时,塔娜托斯用在酒杯上的力道也开始逐渐紊乱。
“啊啊啊!可恶,快放手,我受够了。呜啊!别把我当玩具啊!混蛋!”
“但是……塔娜托斯实在太可爱了嘛~”
在努力挣脱了莉娜的魔爪以后,塔娜托斯脸上留着被蹂躏过的红润,气鼓鼓地把杯子随手一扔,就径直上楼了。但杯子并没有摔成碎片,而是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变成一阵银色粉末飘散开了。
站在楼下的莉娜在目送塔娜托斯逃回房时脸上一直挂着胜利的喜悦——
“嘻嘻……”
“话说回来,团长,这次还真是难得带塔娜托斯‘出门’”
莉娜带着少许意外对一旁的琥说道。见识到那种手段后,他和诺尔从刚才无语到现在。
“啊,没错,这次用得着她”
诺尔记得曾经琥对他说过,塔娜托斯并不是人类。初听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显得无比震惊,同时还有疑惑。塔娜托斯不具备有其他种族的条件,既没有翅膀也没有鳍,不像兽人那样浑身长有毛发,更没有妖精族的长耳朵,怎么可能不是人类?但更加骇人的是琥后面的解释:曾经他与大陆传奇雷欧纳德被并成为双头的死神时,为了推翻妖精王同一行人攻入了克莱恩城,然而这些伙伴中也包括塔娜托斯,只不过她当时不像现在这样拥有正常的肉体。而后来在封印之间与被妖精王打捞上来的魔神残骸有过‘接触’后就有了异变,虽然不知道她是以何种方式对其进行‘接触’的,但事实是她获得了强大能力的并与魔神融为一体。在接着被打败即将崩坏之际,她利用魔神的力量将自己的深层意识激活并具现化,最终在毁灭的瞬间与魔神意识‘分离’了。于是便构成了现在的她。
也就是说,塔娜托斯并非人类,而是更贴近于魔物那一类的生物。如此说来,搞不好会对魔兽有什么特别反应也说不定,所以本次任务琥打算带上塔娜托斯一起执行。
“那么……行李就拜托你喽,诺尔”
“…呜,又是我吗?”
虽然自己是意外被提拔的新手,但也不会是专门拿来当行李架用的吧,诺尔有点失落。
“不…不…你不明白,这是修行,无论是多么琐碎繁杂的事,都要把它当成修行来完成,这样才能磨练出第一无二的强韧意志。咳,所以呢……搬运工作就交给你了”
琥拍了拍他的肩,表现出一反常态的恶戏。
“唉唉?怎么连团长也!……”
二十分钟后,Abigale佣兵团一行四人从自治都市整装出发,为了完成一个前所未有挑战。此时,负满各种装备的诺尔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全职猎人,十分骄傲,即使这也许只是给被当成苦力的自己找平衡,但他还是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