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中午,罗枭从补习班放学回家的路上看到几个同学在看报纸,忽然心血来潮也想买点什么看看,他以前很喜欢看旅游探险之类的杂志,但是自从高考失利以来,他再也没有碰过那些东西,把自己完全陷入了电脑游戏当中,那个时候罗天鸥刚好因为《探秘》杂志而发生事故,他为了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听从了哥哥的意见,才报名参加了考察队,然后三个月的集训让他彻底脱胎换骨,成为了一个坚强的男子汉。虽然以失败告终,可是这次考察任务却让他发现了自己能够有勇气继续学习,拿起那些曾经看似无法解决的难题,在自己的努力下一道道攻克了,他放学前做了一下去年的数学高考试卷,发现能拿到一百三十分以上,而当时自己只考了七十多分。一阵喜悦的心情顿时传遍全身,不觉也有了胃口,他打算用早上带在身上的钱去犒劳一下自己。
他打算买本杂志,然后找个不错的小馆子吃上一口。
报亭一般都是个敞开式的小亭子,前面有一个可以放下来的展示架,上面大多放的都是一些报纸,有中国人民日报,ChinaDaily,法制文摘,中国足球报,文汇报等等,还有一些北京市的报纸。罗枭也不急着买杂志就在报纸堆里瞟了瞟,忽然他看到一则新闻——《世界无人岛屿探秘》惊曝内幕。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看了看里面的报道,“视频,白雾,尖叫”这些字眼清晰地映入眼帘,他的脑袋里有上千只蜜蜂在叫嚣,脚下的地面已经变成了羽化的存在,他没站稳,把身后的自行车碰到了,他看了一下报纸的名字——《今日京城在线》。
“师傅,您这报纸还有多少,我全买了。”
“成嘞,您给三十就行。”
“就您这一地儿有这个报纸么?”
“打这儿走,广安门那还有俩,你过去问问,就我们这三家。小伙子你要这么多干嘛?”
“没啥,忠实读者。”
“这报纸销量不好,还有忠实读者?”
罗枭笑了笑没多说,扶起自行车离开了。
真的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罗枭回到家,在小区的车棚旁边的垃圾堆口,用打火机点燃了他买回来的一百份报纸。他几乎把所有的零花钱都用来买报纸了,最后剩了十元钱,他吃了个煎饼。最后他的手里还剩了一张报纸,他看了看地址,报纸的发行地是在海淀区今日京城日报社。他记下了联系方式和地址。下午的时候,天气骤然转变,北风呼啸着,行人们都迎着风艰难地迈着步伐,很多骑自行车的人干脆下来推车。路上的一些民工还扛着沉重的麻袋,是在走不动了就坐在麻袋上歇一会儿。罗枭没有去补习学校,而是乘坐地铁,换成了几次公交车才到了日报社。日报社并不大,而是占用了三层写字楼,进楼前有个个字在一米九左右的保安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好,先生,您有什么事么?”
看起来明显稚嫩不少的罗枭身穿运动装,而来这里办公的人但从着装上来说必定是西装革履,而且每个人都要佩戴工作证的。罗枭觉得自己今天没刮胡子看起来应该是很成熟的了,可是还是被别人一把拦住去路。幸好这个巨人一样的保安对他称先生,要是叫他小孩儿,他真的会很沮丧的。
“你好,我想去今日京城日报社。”
“您能出示一下证件么?”
他不想出示自己的身份证,因为那只能暴露他只是刚成人。他沉默不语,其实是不知所措,而就在这时,上天眷顾了他一次,今日京城日报社的孙社长刚好从大门中进来。保安马上改变了态度,毕恭毕敬地鞠躬,然后把孙社长领到电梯口,孙社长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他的脸红扑扑的,不只是被外面的风吹的,还是喝多了,而且满脸笑意。似乎是受到了孙社长的表扬,他不住地说着谢谢孙社长的器重。那个保安给社长按了一下上升按钮。
“那个男孩儿是谁?”孙社长扭头看了一下罗枭。
“哦,他说要去今日京城日报社,但不知道是不是找您的。”保安不敢怠慢,快速答道。罗枭觉得他现在就像个奴婢。
“那怎么不让他上来,怠慢了客人,影响报社的形象。”
保安赶快叫罗枭过来,一起乘坐电梯。在电梯里,孙社长没有继续褒扬他的属下,事实上大家什么话都没说。罗枭站在最后面,他的手心里握着报纸,可是手心里满是汗水,他在揣摩着一会儿到底如何开口。他身边的年轻人也没有多大年龄,而孙社长是一个身材适中,没有发福的谢顶的男人,目测年龄大概有四十多岁,能办起一家日报社,也算是有所作为了,他的侧脸看起来就像刀削了一般,透着刚毅和决断。电梯一层一层上升,到了第二十一层,一声清脆的铃声,门开了。罗枭随着孙社长和年轻人走了进去。罗枭的眼前突然一亮,这整整一层居然都是这个孙社长的办公室,虽然巨大,但是这个办公室里面没有任何的多余东西,出了书柜,还是书柜,书柜上摆满了文件夹,古今中外的各种文学书,杂志,报刊,还有一个巨大的三层架子,架子上堆满了稿件。这些书柜把一个实木的办公桌围在中间,桌子上有三部电话,电话的旁边有一盒油笔芯,油笔芯的旁边散落了很多的稿纸,有几张上压着一本《埃德加•爱伦•坡短篇小说集》。
“成编辑,你去忙吧,下班前来我这里一趟。”
那个姓成的编辑下楼了。
“年轻人,你有什么事?”
“啊?哦,我是为了这份报纸而来。”罗枭觉得自己在冒傻气。
“这份报纸,你是说他的印刷有问题还是?”
“印刷没问题,我是为上面的一则新闻而来。”他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勇气,那么大声说话。
“新闻?哪一条?”
“就是你们刊登的关于《世界无人岛屿探秘》的新闻。”
“哦?难道说你是这则新闻的当事人?我很好奇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则新闻我本以为却反真实可靠的依据,就是胡乱编写的。没想到真有此事。你能详细介绍一下当时是怎样的一个情况么?”
罗枭坐在那,想自己如何回答,他不能说,如果说了,他就违背了和凡尔纳的约定,直到地老天荒,直到腐烂在棺材里。那些和他经历了短暂时光的原野,罗切斯特,保罗,还有那未知的,虽然没有同甘共苦的另外五个人,他们都离奇地死亡了。他觉得有一个强大地推力让他充满力量,斩钉截铁地问出了一句话,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本以为这个孙社长会怒斥年轻人无礼,并叫来保安把他像扔垃圾一样从这二十一层丢出去,而孙社长却只是笑了笑,打电话让成编辑上来一趟。
“你想问的人就在你面前站着,您们好好谈。”
我看了一下对面坐着的年轻人,一个错愕,一个惊讶。
“您好,我叫成城,敢问您有什么事情?”他有些纳闷儿。
“您这则新闻是从哪里拿到的?”
“这个我不能说,除非你是那个人。”
“那个人?好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这整个考察任务的当事人,是谁给你的这些材料,让你描写得身临其境?”
“你就是那个死里逃生的人?哎,好吧我说。”
他把他如何求情,如何见到柳骆冰,柳骆冰又如何让他给罗枭说的话全部解释了一遍,在一旁的孙社长一声不吭地听着。然后他发话了。
“成城,我知道你这是在帮我,并且帮我让报社度过难关,可是我们没有必要去请求别人,我们起码走过了十个年头,这十年里我们的路不好走,你是名牌大学毕业,而我就是一个大老粗,白手起家的公司肯定不好和大的杂志社比,我要的是你们兢兢业业的工作,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壮大的,你这样求来的新闻,谁会去读呢?要不是这个年轻小伙读到了这则新闻,我们可能会搅得人家生活不得安宁。去让发行部马上召回今天的所有报纸,重新发行,停止这则新闻的报道。”
“可是,今天的所有报纸都奇怪地全部卖完了。”
孙社长听到后饶有兴趣地看了看罗枭,罗枭的脸红了,社长说看来我们今天遇到贵人了,然后哈哈哈爽朗地笑起来。
“成城,我本身叫你就是想和你谈论这件事,我们既然是日报,又要报道在线的事情,你和几个人组成团队,去北京城走走,报道老百姓身边的事,摄像机我来想办法,在网上发布信息,给那些北漂着还没有找到工作的人提供机会,如果谁懂网站建设,我们走网络这天路,配合纸制报纸的发行,真正达到在线,并且开通文学专栏,作为周末副刊。”
从报社回来的路上,罗枭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他对之后的路感到迷茫,到底应不应该公布这个消息,如果这么做,就像孙社长说的,自己的生活将受到牵连,而另一方面,如果他不去揭露这个秘密,那么他的那些朋友就永远死不瞑目。况且,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柳骆冰。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而这一切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另一边,柳骆冰的父亲已经快要发疯了。他下班回到家,发现儿子的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柳骆冰的爸爸愣在屋子里,这已经不是自己的儿子第一次玩离家出走了。第一次离家出走是在柳骆冰初中三年级的时候,他早恋被发现,柳骆冰的爸爸棍棒一顿,离家出走,无家可归,住在了罗枭家长达十天;第二次是在他高二的时候过生日,把市里奖给他爸的三千元优秀工作单位的奖金当粪土一样花了出去,最后就剩了三十元,秉承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古训,他又逃到罗枭家十天;这次不会又在罗枭家吧,可是这次似乎是真的离家出走了。为了确认信息,他给罗枭家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罗天鸥,得知罗枭也不在家,没人知道柳骆冰去了哪里。
这时的罗枭去了京城在线,而柳骆冰早已不在中国。
柳雄杰,今年47岁,出来闯荡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不知名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因为他是个不通世道又不懂浪漫的人,在骆冰五岁的时候,他的妻子就和他离婚了,至今单身。而他拼搏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总算把儿子送进了重点大学,却落下个这样的结果,儿子离家出走了,他平时就会说不孝的东西,不知道像谁,而今天是1月9号,再过半个月,中国人一年一度的传统节日,也是最大的节日春节就要来了,难道他要一个人孤独地过完这个节日么?
他让自己静了静,看到柳骆冰的电脑桌上房了一张纸条,他快步走过去,看着上面隽永的字体:“爸,我走了,要离开一段时间,去做一件你可能永远不会理解的事情,它关乎我的朋友。我觉得这是件伟大的事情,当你看到这个短暂的留言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也许这一别,我们将无法见面。请去看看我妈,我们是一家人。”
柳雄杰刚开始没有太明白过来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又看了一遍,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孩子可能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请去看看我吗,我们是一家人。”这句话在他的脑海里连番轰炸着,惊涛骇浪。他突然意识到能陪他走完这一辈子的人,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妻子,而如今,妻子走了,儿子走了,他将一个人走完这辈子,突然,平时伟岸的身体,和不可一世的气势瞬间崩塌,他老泪纵横地倒在儿子地床上。
昨天晚上,柳雄杰一晚没有回来,而柳骆冰也一夜没阖眼,他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通过MSN,他把大段大段的英文用最准确的方式传达给远在澳大利亚的网友们,一石激起千层浪,可当他说自己想远赴这个无名的岛屿时,刚才的热闹氛围顿时跌入冰点以下,不管怎样,他还是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公布到了MSN上,他知道刚才的那些人也只不过是凑热闹而已。他已经买好了飞往悉尼的飞机票,一旦无人愿意和他一起去,他将一人前往。但是就在一个小时之后,他的手机遭受了史无前例的入侵,半小时内就有二十多个电话打了进来,还有好多是占线,他和别人噼里啪啦说英文的时候,就听见手机里嘟嘟嘟的线外电话打进来。最终他确定了五个人,他想知道,这个数字是否是导致死亡的因素之一。
十一号的中午,所有的队员都到齐了,大家在汤姆逊的家庭咖啡馆里见了面。汤姆逊家的咖啡馆就在悉尼港的附近,他的孙子杰欧刚从康奈尔大学物理系毕业,汤姆逊从杰欧十六岁的时候就带他出海了,现在他们家的轮船也冠以了杰欧的名字,所以这次出海前的所有手续,杰欧已经在三天前就办好了,也有他来驾驶这艘“杰欧”。另一名队员是个蛋糕房的女服务生,叫桑妮;还有两名中国留学生,一个叫吴强,在悉尼大学学文学,一个叫郭岚,和吴强是校友,不过已经是博士,主修心理学。
这些队伍里面的人里面,看起来只有杰欧和郭岚有点作用,其实不然,叫桑妮的女服务生是个恐怖事件的迷,三岁的时候就坐过过山车,而且她会使用将近十几种刀,她经常在做蛋糕的时候没有哪个同伴敢接近她,据说奶油刀乱舞;吴强,看似个文弱书生,参加这个队伍无非是为了完成他的《关于恐怖小说与哥特小说的联系》这样一个题目的论文,可他的记忆力却超强,他可以记住连续出现的一百多个无规则的数字和不相干的单词,郭岚主修心理学,却会另外的一个技能,读心术。了解了这些队友的能力之后,柳骆冰突然觉得自己唯一会的技能就是——八卦。
午后的太平洋上,波澜不惊,这个画面如果回归到上个月的此时此刻,是多么的相似啊,杰欧驾驶着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轮船感到非常骄傲。柳骆冰把罗枭告诉他的地理位置交给杰欧;桑妮,这个金色头发的漂亮姑娘正在随身携带的工具上打磨一把明晃晃的刀,那刀是干吗的,柳骆冰走过去问了问,而答案让他吓了一跳,“以前是用来宰牛的,我就因为这个差点不能登船,那帮海关说这是危险物品。”
柳骆冰在心里嘀咕——你是危险物品吧。
驶过了新西兰,在五点多的时候,杰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座小岛,而信号在电子经纬仪上也显示出了准确位置,所有的成员都一起涌到甲板上,此时没有一个人还保持着刚开始的乐观态度,每个人都把嘴闭得紧紧的,此时,天空中乌云密布,海平面再也不想太平洋这个名字一样太平,风浪,闪电,暴雨向“杰欧”号席卷而来,仿佛这座诡异地岛屿并不欢迎再次造访的人,天空中乌云露出的偶尔几线天光就像惨白的幽灵,他们咆哮着,蔑视这这船上的五个人,仿佛在说就五个人?忽然间,一群白色的,根本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迅雷般的速度朝着轮船席卷而来。
“是那群鸟,大家快点互助眼睛和头!”
柳骆冰赶快超大家发出命令,出行前,罗枭已经把要注意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其中包括这些诡异的鸟。而且他还告诉柳骆冰一件非常惊人的秘密,这座岛屿上应该有人。
“快放快艇!”杰欧决定此刻弃船,因为如果停留在轮船上,那么无疑是这些鸟攻击的靶子,而快艇较为灵活可以躲避。郭岚、吴强放下两艘快艇、然后把桑妮、柳骆冰接到快艇上,他们耳边还想着“杰欧”号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杰欧,快下来啊——”
杰欧却根本没听见,此时的轮船离小岛越来越近,如果杰欧再不下来就要触岛了,”快下来啊!“可是一切都晚了,这是杰欧的船,他不可能弃船不顾的,也许他早已想到了驱逐这些鸟的方式就是触岛,然后杀死这些鸟,这就是一个人对他永远不能分割的东西的爱吧。
就在大家还在惋惜的下一秒,巨大的火焰已经升腾而起,那些鸟四处飞散,被炸成飞沫,被挤成肉饼,被烧成烤肉,而这一切都不足以弥补一个一流名校毕业,本身可以用自己的青春和才华开拓生命旅程的年轻人的丧生。
没有人说话,只有四个人默默地开着快艇朝着这个未知的,死亡般的岛屿前进,冒着大风,大雨,海浪的蔑视,可是每个人都在怀念杰欧的逝世,是他为了众人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而就在柳骆冰和他的队友一起踏上这未知的旅程时,太平洋的西海岸,中国的首都北京,罗枭也踏上了去日本东京的飞机,虽然那里海啸,核泄漏的后遗症还在上演,但是他要去揭开所有对有的死亡之谜,而第一站就是这里。
还有什么在等待他们,他们会一个个地朝着真相而死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