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上,西风凛冽,漫天落叶,天空暗云密布,只是稍微几许残阳外泄。
一道瘦小的身影自东而来,缓步前行,风卷云残,弥漫了周围的一切,这身影却是毫不在意般,左手提剑右手持着一个酒葫芦,一边走一边喝着那仿佛永远喝不完的酒!
此时,已是林惊羽离开黑石洞五个月之后了。
那看似普通的酒葫芦,乃是林惊羽两个月之前,偶遇到的一株看似已有三千年之久的葫芦藤长出的,被林惊羽祭炼,却成了现在这般样子,这葫芦里自成空间,能装百大坛美酒,而且葫芦自身的威力也不俗。
须弥山,天音寺。
山脚下,林惊羽驻足看着山上那辉煌宏大的庙宇,微微一笑,此行的目标却是到了。
混在那数不尽的百姓之中一路往上,若单论客流量,天音寺绝对是天下第一,甚至是其他门派的百倍以上,毕竟这佛道的教义便是普度世人,因此每天来着天音寺参拜,求师的百姓可谓是络绎不绝,数都数不尽。林惊羽此刻收敛全身气息混在求佛的百姓中,虽然依旧看上去十分不凡,但也未有太过引人注目。
随着林惊羽跨过最后一个白玉石阶,一个巨大的殿堂豁然出现在眼前,正是那“大雄宝殿”。
这大雄宝殿极其高大雄伟,殿前十三支巨大石柱冲天而起,高逾十丈,殿顶金壁辉煌,八道屋脊平分其上,雕作龙形状,每一道屋脊飞檐龙之前,赫然各雕刻着十只吉祥瑞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而殿下种种雕刻华丽精美,更是远远过了世人想像,非等闲人可以制作。在大雄宝殿之后,两侧,前方,俱是一间连着一间的高耸殿堂,其间或是广场相接,或是小路蜿蜒相连,有的直接便是连在一起,层层叠叠,大为壮观。
林惊羽停下脚步,在这大殿中驻足观看,天音寺中的僧人见其气质不凡,不敢怠慢,于是一名僧人排众而出,来到林惊羽面前。
“阿弥陀佛,不知这位施主光临敝寺,有何见教?”
林惊羽听闻声音,转身看去,却是一年轻和尚,这和尚皮肤白净,目光明亮,一身月白袈裟,看去让人感觉有些瘦弱,却无论如何没有轻视之心。
“不知这位师傅是?”
“小僧天音寺法相”
“哦,原来是法相师兄,在下青云门弟子林惊羽,此番乃是下山游历一二,途径贵宝地,因此前来拜会。”
法相听到林惊羽这个名字时身子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忧伤之色。原来,当年草庙村惨案的凶手便是这天音寺的普智大师,这事,还是法相照顾拖着伤体赶回天音寺以致昏迷的普智苏醒时亲口道出的,而同为草庙村遗孤的除却林惊羽,还有普智最关心的张小凡。
林惊羽又接着开口道:“我想在贵寺暂时借住一段时日,不知可好?”
“这当然可以,不过贫僧还要通知我寺方丈普泓上人一声,还望林师弟在此等待一会”
“如此,多谢法相师兄!”
“不用客气,这是应该的”
法相说完,转过身去,对着后面的小沙弥道:“你去带林师弟到后院禅房处安排住下。”
禅房里,林惊羽谢过带路的小沙弥,待他离开之后,这次细细打量了一番。
佛!
这竟是他第一眼所望见的。
一个斗大“佛”字,高悬屋顶,围绕这个佛字,周围一圈金色花纹团团围住,然后顺着外围,一圈圈精雕细刻着五百罗汉神像,又形成一个大圈。诸罗汉尽皆一般大小,但神态身形尽数不同,排列成行,端正无比。然后,在大圈外围乃是蓝底黑边的吊顶,比中间佛字圈高出二尺,其上画风又有不同,乃是正方形方格,每方格一尺见方,金色滚边,内画有麒麟、凤凰、金龙、山羊等佛教吉祥瑞兽,这些图案,却是每个方格中一样的。
虽然对雕刻建筑并不在行,但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此乃是鬼斧神工一般的手笔。房顶上,这一片围绕佛字的内圈之中,垂下两个金色链条,倒悬着一盏长明灯,从下向上看去,大致是三尺大的一个铜盆,里面想来是装满着灯油的。
又转头向四周看去,只见此处倒像极了是一间寺庙内的禅房,房间颇为宽敞,四角乃是红漆大柱子,青砖铺地,门户乃桐木所做,两旁各开一个窗口,同样使用红漆漆上,看去十分庄重。一侧墙壁上乃是悬挂着一副观音大士手托净水玉露瓶图,下方摆着一副香案,上有四盘供果,分别为梨子、苹果、橘子、香橙;供果之前立着一个铜炉,上面插着三支细檀香,正飘起缕缕轻烟,飘散在空气之中。
而另一侧的墙边,此处摆着一张木床,古朴结实,并未有更多装饰,想来是出家人并不在意这等东西,房间也是一般简朴,除了上述东西,便只有摆在中间的一张圆桌,周遭四张圆凳。桌子一字都是黑色,桌上摆放着茶壶茶杯,乃朴素瓷器。
回身躺着床上,林惊羽双手抱头,二郎腿翘起,静静地思忖:这天音寺是到地方了,却不知那无量玉璧究竟在何处,还是现在寺中四处逛逛,打听打听消息,再作打算。
却说法相小和尚离开林惊羽之后,便去找自己的师傅,也就是天音寺的方丈,普泓上人。
法相见到普泓上人,上前参拜一礼,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师父,今日有一青云弟子前来拜会,想要借住一段时日,我答应了,特来通禀一声。”
普泓上人听到法相的话,却是有些奇怪,道:“这等小事,你答应了便答应了,何必到我这里来?”
“师父,此番前来拜会的却是那草庙村的遗孤林惊羽!”法相躬身道。
普泓上人听到法相的话,陷入沉思之中,口中喃喃道:“草庙村,草庙村……”
法相站在一旁侍立,不敢打扰。
良久,普泓上人才从思绪中恢复过来,看向站在一边的法相,道:“既然来了客人,那就好好招待,不要怠慢,有机会的话,你向那林惊羽问问张……”
突然,普泓上人闭口不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双手合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算了,还是不要问了,你就好好招待他吧!”
言罢,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法相躬身应道,徐徐告退。
离开普泓上人的禅房时,法相还能听到普泓上人的喃喃低语:“罪过啊,普智师弟,唉……”
法相也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