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道红光幻化升空,紧跟着一道白光冲天撞去,两道光纠缠起来,势均力敌,互不退让!无数碰撞的光斑雨雪一样纷纷坠落,众人齐齐退后,防止被误伤。
这两道光似乎又开始了刚才同样的僵持局面,谁也占不到上风,光芒搅扰在一起,白红不分。
“乖侄女,没有别的手段了?”咸云扬忽而得意地笑道。
他那笑声才刚起来,就见又一道白光竟然升起,慢慢扩大,渐渐覆盖了那两道光,将两道光向下狠狠地压,红光拼命抵抗,可是一方面受到第一道白光的纠缠,另一方面还被另一道白光团团覆盖,力量在这种双重夹击中逐渐微弱,蓦的,后来的白光全力战栗,光波四射,纠缠的白光发力一甩,那红光竟然被甩开,一点点缩进了巫杖中,并且,那力量不仅*回了红光,还震得咸云扬倒退数步。
“昱风行,你偷袭……”咸云扬气喘吁吁地骂,可这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昱风行背着手颔首看他,而那两道白光正缩回咸初萌的巫杖中,他哑然了。
巫师的巫杖就是他们的生命,在顶极对决的时候,用巫光拼斗是最厉害的招术,但一般巫法最厉害的巫师至多不过能增强巫光的力量和范围,却很难同时发出两道巫光,可是咸初萌却能这样做,也就是说,她具备了非凡的巫法。
咸云扬现在除了惊恐就是郁闷了,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咸初萌一出生,他卜筮求卦,卦像显示这个女孩乃非凡之巫,是他咸云扬的克星,原来谶语都是真的,他沮丧得秀丽的脸上青红不定,“昱风行,你够狠!我算栽你手上了!”
“不过,”话音一转,他又阴森森地笑道:“比巫法拼斗就算你赢了,但你还是逃不了,呵呵,要把这里的神兵全部都打倒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一挥手,排成阵势的神兵气势汹汹地挥戈挺矛。
昱风行无所谓地摊开手,“那不一定!你有神兵,难道我没有援军?”
咸云扬嘲笑道:“你哪里来的援兵?草还是水?哈哈哈哈……”
昱风行举起巫杖,点点的光斑一串连着一串地冲上天空,随着这些光斑在天空群集成椭圆形的绚丽河流,隐隐的马蹄声、喊杀声此起彼伏,远望过去,四面八方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铺天盖地的军队,戈矛锃亮得让黑夜变做白昼一样明艳。
从天而降的军队旌旗直指,喧锣敲鼓,轰隆隆震耳欲聋,马蹄扬起喧天的粉尘,朦胧间竟然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军队,只听见整片天地都是喊声,地皮也被震得抖动。
“不要慌,准备作战!”咸云扬大声呼喊,可是摸不清状况的神兵显然被这阵势吓怕了,想冲却不知道哪里才没有埋伏,想杀又畏惧这些似乎不怕死的冲杀。
几彪马队旋即冲入神兵阵营,冲了个七零八落,“昱先生!”马上有人高叫,金色的铠甲像一壁耀眼的阳光。
“我们走!”昱风行向众人招手,大家便都飞身上马,那壁厢,神兵和援军正杀成一片,黑夜中,神兵辨不清方向,也弄不明白敌人所在,阵脚大乱,挤作一团,互相践踏,而咸云扬在乱军中竟没了踪影。
大家冲出了包围,那金铠将军说:“昱先生,总算赶上了!”
昱风行在马上一个躬身,“谢谢允锋将军,大恩大德,昱风行莫齿难忘!”
允锋英挺的脸上是温和的谦让,“幸而是这位墨裔小英雄报信给我,说是昱先生有难,望我能看在昔日友谊上,助先生一臂之力,我说我能为昱先生效劳,是我莫大的荣幸!”他指指身后,墨裔沉默着策马跟随,满脸都是灰扑扑的烟尘。
昱风行朝他诚心地一笑,又对墨裔说:“墨裔,你就不要回去了,牧烈若是知道你帮我们,不会饶过你的!”
墨裔啊了一声,他咬了咬下唇,“我,我还要回去……他们未必知道是我去通风报信的……玉先生对我极好的,我不能背叛他……还有隆蒙将军,他是我的老师……”
昱风行疑道:“可牧烈能放过你吗?”
墨裔埋了头,他觉得脸颊发烫,那隐密的心事怎么能随意说出口,他一言不发,轻轻地叹了口气。
昱风行也不再问,在黯黯的夜色中,他看不见任何人的心,连自己的心也在沉落。
“先生,现在怎么办?”允锋望望混战中的喧嚣军队,黑暗中光线时起时落,看不清彼此的面孔。
“望将军率兵冲开他们,领着他们往四面八方走!”昱风行说。
“好!”允锋用力点首,他朝昱风行抱拳道:“那昱先生,我现在立刻领兵分化他们,你自己多保重,将来有缘相聚,我们共谋大事!”
“多谢!”昱风行拜了一拜。
允锋一援手臂,兵戈上的星火划出了流星般的芒角,那一壁金色隐入黑暗中,渐渐的,再也看不见了。
众人策马狂奔,趁着明灭的星光向西而去,渐渐地将厮杀声落在了身后。
昱风行和咸初萌断后,警惕地注意黑夜中的任何动静。
“老师,允锋为什么答应来救你?”咸初萌思索着问。
昱风行无声地一笑,“你说呢?”
“你,你和他交换了什么条件吗?”
昱风行呼了一口气,“我答应他,将来我们和锦岳会帮他夺得阳城,为他报仇……”
咸初萌低声一呼,话语却全在咽喉边泛滥,又都吞咽下去。
“我说过,允锋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否则,单单凭我们现在的微弱势力,如何能说动他来救我们……”昱风行的声音听不出是感伤还是无奈。
急速的奔跑中,热汗在冷风中抛出,星光落在身上、脸上,又迅速地流逝在身后,再一看,却扑到了远方的荒山野地里,结成了绒绒的小花朵般的细细光芒。
咸初萌看了一眼昱风行模糊的轮廓,她鼓足勇气说:“老师,你是不是,是不是,故意要等神兵来抓我们?”
昱风行的声音像一滴水,“你以为呢?”
“我想,你要让我们都成为诱饵,等着勋翼他们来拿,然后引兵分散,让他们最终不知道我们去哪里,否则,勋翼一定会穷追不舍,我们最后谁都走不掉!”
昱风行哑然失笑,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有他淡淡的声音:“聪明!”
咸初萌回头望了一眼消失在黑夜中的硝烟,哀叹了一声,“但是,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昱风行苦苦的说:“若要做成大事,代价是不得不付出的,这样说很自私,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他猛拍马尾,一骑飞出去很远,那飘飞在空中的纯色披风像一束寂寥的星光,在静夜独守绚丽的华彩,只因为,无人知道,属于他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