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慕容尘被慕容天鼎叫醒的时候,窗外还是满天星斗,低沉的残月,显示着黎明还需要等上一段时间。
慕容尘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睛,疑问的望向慕容天鼎。
“你的训练开始了,跟上我。”慕容天鼎淡淡的道,转过魁梧的身躯就走。慕容尘打了个激灵,急忙追上父亲。出了简朴的房屋,一阵凉风吹来,慕容尘这才清醒许多。
扫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慕容尘,慕容天鼎的速度恍惚越来越快。慕容尘本来还能跟上,慢慢的就要小跑起来才行,到后来要全力奔跑才勉强跟上。
看似一直都在悠闲迈着步伐的慕容天鼎,不急不缓。而慕容尘却感觉父亲每走一步,就仿佛缩地成寸般出现在几米开外。看着自己和父亲的距离越来越远,慕容尘不由一阵焦急,咬着牙更卖力的奔跑了起来,竟然使达到极限的速度又快了一点。
等慕容尘追上父亲的时候,慕容天鼎正负手立于山脚下。身后,庞大的山体插入茫茫的黑夜。身前,慕容尘手正搭在膝盖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就当慕容尘以为不用再跑的时候,慕容天鼎淡淡的声音又传入慕容尘的耳边。“跟上。”抬起头,父亲的身影又渐渐远去。慕容尘来不及休息,急忙追了过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唤醒了整个山中的生机,鸟啼虫鸣,树木苍翠,霞遮云掩,古道崎岖徘徊,颇有几份曲径通幽的意境。然而,这些美丽的山中风光,慕容尘却没有心情去欣赏,他太累了,太想休息了。慕容尘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跑了几个时辰了,双腿早就麻木的失去了知觉,是凭借着一股毅力,才能跌跌撞撞的跟在慕容天鼎身后。
这一切,都是慕容天鼎计划的。让慕容尘一直保持最快的速度跟着自己,训练他身体的耐力。到了现在,慕容尘已经不能算是跑了,只能算是坚强的走着。但,这已经是慕容尘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了!
“扑通!”一声,慕容尘跌倒在地上,他感觉自己在也不能动了。他只想趴在这里休息、再休息。“爹爹,我不行了。”慕容尘用宛如冒火的嗓子,对前面的慕容天鼎虚弱的喊道。
慕容天鼎皱了皱眉头道,“尘儿,记住,一个男人,永远,永远都不能说不行!”
慕容尘身子一震。“对啊!我是一个男人!一个要向父亲与大哥这般顶天立地的男人!我怎么可以倒下!?怎么可以说不行呢!?”
慕容尘心中的某个东西仿佛爆裂开来,化作熊熊烈火瞬间燃烧了整个身体,空空的躯体中好像又有了力量。乌黑的双眸射出坚定的目光,慕容尘费力施着麻木的双腿从地上爬起,谁知身子一软,又倒在了地上。如此再三,慕容尘才勉强站起来,跟随慕容天鼎的步伐又缓缓的前行。
“啪”又一次摔到了,慕容尘浑身上下尽是被擦伤的地方。连慕容尘自己也不清楚,这已经是第几次摔倒了。艰难的用手撑起身子,一遍又一遍的爬到摔倒,这次慕容尘在也没能站起来。
无力的抬起头,慕容尘突然发现,入眼的不再尽是黝黑的山土地,他竟然能看到对面挺立云中的高大山峰。
“在如此陡峭的山体上,能看到对面的山峰,这说明快要到山顶了。”慕容尘心中一阵激动。“我一定要坚持到山顶。”一股信念支撑下,慕容尘又要站起来,“咚”慕容尘还是没有成功。
“我一定会到山顶的。”慕容尘双目圆瞪,两只沾满血迹与泥土的嫩手,带动疲惫的身体竟一点一点的向前爬去。每爬一点就得歇歇喘上几口气,但是,慕容尘没有放弃。每当那幼小的身影离山顶近上一分,山道的泥土便会多出一分触目惊心的血痕!
山顶,慕容天鼎望着缓缓向上爬来的慕容尘,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几丝不忍,几丝赞赏,几丝怀念。
曾几何时,自己的大儿子也是这样。可自己的大儿子已经去了,再这样对待小儿子真不知是对是错,一时间慕容天鼎竟怔怔的在山顶发起呆来。
一阵风袭来,慕容天鼎一怔,嘴角晒然一笑。既然决定了,就不用去后悔,慕容家的血液绝对不能一生忙碌无为。
记得当初父亲慕容惊龙训练自己时曾说过,“一个久负盛名的人甘于平淡,是高人。一个无所作为的人甘愿平淡,那是庸人。你身上流着慕容家的血液,只能选择大彻大悟之后的平淡。”
毫无疑问,慕容天鼎不会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庸人。有一天慕容尘会明白,来到这个世上,就要精彩自己短暂的生命,纵万死,亦无悔!
慕容尘终于爬到了山顶,疲惫的望向广阔的蓝天,那七色的霞云仿佛触手可及。身体再无分点力气,就好像不属于自己一般。慕容尘只想沉沉睡去,他已经筋疲力尽了。
“面对日出,运转归源心法。”慕容天鼎淡淡的声音,适时的传入了慕容尘耳边。
慕容尘闻言精神一振,艰难的用手撑起上半身,按照书中的姿势盘坐,凭借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忆起归源心法,缓缓的在身体各大主脉中运转。
一丝丝天地灵气慢慢渗入慕容尘的身体,如久旱遇甘霖般,慕容尘身上传来一阵阵舒适,原本头痛欲裂的脑袋也开始恢复清明。虽然都只是一点点,但是却有越聚越多的趋势。也许过了一小会,也许过了很长时间,慕容尘感觉到自己的经脉中出现一点点凉意,有种很舒服的感觉蔓延了身躯。
慕容尘知道是自己的第一丝真气诞生了,急忙使针芒般大小的真气按照第一层的归源心法游走于各大主脉之间,一遍又一遍。慕容尘的意识愈来愈微小,昏昏沉沉仿似睡去一般,真气完全自行按着归源心法的轨迹运转着,仿佛无形之中被一股意念掌控着。
一直注意着慕容尘的慕容天鼎,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今天慕容尘带给慕容天鼎的惊讶太多了,没想到儿子能爬上山顶,那已经极大的超过了他极限。没想到不用自己指导就能进行修炼,人体的经脉可是多的吓人啊!更没有想到的是,慕容尘第一次修炼竟然入定了!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啊!
慕容天鼎的心在颤抖,慕容尘的天才程度和抑制的顽强,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料,。来自己有必要改变修炼的计划,那种强度不能适用他这种怪才。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尘从入定中醒来,慕容尘只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觉。伸了个懒腰,慕容尘心中一楞,自己所有的不适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好像早上的疲倦只是一场梦。看着身上的狼狈,慕容尘可以肯定这不是在做梦。一道灵光闪过脑海慕容尘心中狂震“这是归源心法的作用!对!一定是!想不到归源心法竟如此的神妙!”
取水回来的慕容天鼎正好看到慕容尘震惊的样子,心中一阵好笑。随即又想到,自己当初不也是这样的震惊吗?慕容家族的哪个人没有震惊过呢?归源心法是在太过奇妙了。
心中蓦然一痛,可惜自己一生都无缘了,丹田被破,永远都是慕容天鼎心中仅次于失去慕容尘大哥的一个痛楚,毕竟没有了武功就是废人一个,虽然对他来说并不是,但是曾经天资纵横,威震武林的他怎么能容忍自己不能修炼真气呢!抬头望向慕容尘,自己的希望,就让尘儿来接替吧,子承父志,天经地义。
一股浓郁的肉香让慕容尘从震惊中缓过来,猛的嗅了嗅鼻子,慕容尘可以清楚的听见肚子里的“咕咕”声。
遁寻着香味望去,只见一小堆篝火上挂着两只考的焦黄的野兔。旁边还有一堆水果,慕容尘不由得口水直流。
“快点去吃吧,已经是中午了。”慕容天鼎淡淡的声音从身后面传来。
慕容尘回过头去,看到父亲手中多了一个装水的皮囊。瞬间,慕容尘的眼睛湿润了,来的时候慕容尘知道父亲什么也没有带,而眼前的水袋很明显是慕容天鼎又回到家中带上山的。慕容尘明白,父亲的关怀总是在他察觉不到的地方。
父子两个围坐在篝火旁,慕容尘很饿但却没有先吃,挑了一个大点的兔子递给慕容天鼎。慕容天鼎面无表情的接过道:“快点吃,还要训练。”只是眼中的欣慰还是把他出卖了。
“恩。”慕容尘大口大口的啃着,嘴里含糊不清的答应道。看着没有什么反应的慕容尘。慕容天鼎闪过一抹赞赏,能尽快的进入训练状态,没有恐惧毫无怨言的接受。如此的心态,很好,一般的人,绝对不行!这也正是慕容天鼎想要看到的。
吃点水果,喝完水。慕容尘静静的等待着父亲下一步的训练。
慕容天鼎的向前走了几步,转过身子对慕容尘说道:“下面,你只需要在为父的杀气下坚持住就行了。”
想起昨天晚上父亲爆发的杀气,慕容尘眼中掠过一丝怯意。那太可怕,那是慕容尘心中第一次感觉到恐惧。
一股惊天的杀意铺天盖地涌向慕容尘!霎时,慕容尘头上好像压了一座伟岸的山岳!“啪”的一声半跪在地上,一阵阵冰冷暴虐血腥的负面气息狂风般浸入心底。慕容尘心中提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瞳孔的焦距随之慢慢逝去。
“男人,无所惧!”慕容天鼎如惊雷般的声音,突兀的响在慕容尘耳畔。
慕容尘浑身一颤,发抖的拳头狠狠的击在自己的胸膛。陡然,仰天长啸!嫩稚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群山之中,惊起一阵阵的归鸟。
缓缓的地下头,毫不畏惧的对上慕容天鼎古波不经的双睛,慕容尘脸庞上全是坚定之色。
慕容天鼎的杀气越来越大,慕容尘仿佛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小舟,顶着一浪比一浪高的杀气,随时有覆灭的危险!
时间飞逝,红日东升西落,山中的晚霞看起来真的很美,但山顶的两人却不懂欣赏这些。
慕容尘再也挡不住漫天的杀气,头一仰,便向后栽去。杀气瞬间收去,慕容天鼎闪电般的出现在慕容尘身边,抱住了栽倒的慕容尘。旋即,山中最后一点霞光也被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中。
抱着昏去的慕容尘向山下走去,慕容天鼎不禁想起了往日的时光,他和他大哥多么的相像,第一次都晕在自己的怀中。
念及往事,难言伤心处。慕容天鼎不禁对月长啸连连,脚尖一点,如一道惊鸿向山下掠去。
漫天星斗照不亮山中的崎岖黑暗,一如慕容天鼎的内心。
……
秦玉瑶看着满身伤痕的慕容尘,痛彻心扉。她不能改变什么,秦玉瑶也知道江湖是一个用实力讲话的地方。实力是保证儿子不受到伤害的基础。
刺心的疼痛不断溢出心底,虽然如此,但秦玉瑶却没有埋怨慕容天鼎什么。只是轻柔的给慕容尘擦洗着身子,眼泪流入水盆中,分不出彼此。
“醒醒,尘儿,吃晚饭了。”秦玉瑶抱着慕容尘柔声唤道。缓缓睁开双眸,慕容尘甩了甩胀痛的脑袋,身体缩进秦玉瑶的怀里,一脸疲惫。慕容尘再坚强,他也只是个仅五岁的孩子。
“尘儿,静心诀每天必须修炼,不要只修炼归源心法。慕容家族历代武者,修炼武道时自毁者不多,就全赖这本静心诀。以后修练到高深处时,其中的玄妙之处,你自会明白。”饭后,慕容天鼎难得凝重的说道。
“恩,我会的,父亲。”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慕容尘盘坐在床上,静静修炼完静心诀后,连被子都没有来得及盖上。身体便倒在床上,旋即,进入了梦乡。
半晌后,秦玉瑶轻轻的走进来,缓缓将被子覆盖在慕容尘幼小的身躯上。秦玉瑶坐在床边疼爱的抚摸着慕容尘乌黑发丝,凄美的叹了口气。然后,擦了擦慕容尘嘴角的口水,有点蹒跚的脚步悄悄离开了小屋。
这孩子还要经历什么苦难啊!秦玉瑶心中不由得酸楚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