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显之分兵收拾了四道城门的守卫日军士兵,擦拭完刺刀上的血迹,收捡着枪械和弹药,派出特务小队兄弟,脱下军装,露出白衬衣,向指挥部报信。
罗大勇看到三名白色衬衣士兵的报到,向作战参谋传达了命令:攻击。
装甲车和坦克的轰鸣声,惊吓到知了,从树枝上飞脱,并从尾部喷射出一股细细的液体。青砖墙被坚硬、滚烫的钢铁装甲撞破、倒塌,早已按捺不住的士兵们跟在坦克和装甲车后面冲入了军营,立即成散兵队形分散开,士兵们知道,越是集中冲锋,越招敌人的机枪和炮兵的青睐,“敌袭,敌袭。”日军营房值班哨兵发出警报,大力吹响了哨子,正要端枪进行射击,一串大口径机枪子弹,穿过他的身体,制止他的进一步动作。
光脚赤着上身的日军,在营房哨兵警示和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持枪冲出营房,就被迎面而来的各种子弹击穿身体,不甘心地倒下。城中的民众听到枪声,感觉精神一下放松,但又紧紧地吊着,等待枪声的结束。
城中枪声大作,日军士兵见无法冲出营房,躲藏在房中,凭借窗台、门,攀爬到屋顶进行还击,攻击部队开始出现伤亡,坦克、装甲车和跟在车后的士兵,架设轻、重机枪立即调整枪口对着窗台进行扫射,士兵们借着日军被压制的机会,向窗台和门内投入一颗颗手榴弹。在屋内、外爆炸,腾起烟尘,受伤的日军士兵发出阵阵呻吟和惨嚎,没有受伤的立即补上射击位,要么捡起身边的手榴弹丢了出去,或翻滚躲开手榴弹的爆炸。
坦克和装甲车向营房*近,日军士兵在军曹的指挥下,带着仅有的手榴弹捆绑在一起,向坦克和装甲车冲来,还没有接近坦克和装甲车,就被子弹打倒在地,徒劳挣扎着向目标爬去,再次被步枪击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罗大勇从容地看看手表时间,再次看向前方,罗佩山从后面走来,拍拍他肩膀:“走,到前面看看。”不由分说,拖着他和何敬光、夏维新向交战的日军军营走去,宪兵连也跟了上来,“把你的兄弟叫回去,就这种战斗还轮不到他们上场,别伤前面兄弟们的心。”夏维新和和笑道:“这不是第一次带兵嘛,一下有了队伍,不带在身边,觉得难受。”他们三人对着夏维新开心地大笑起来。
宪兵连在副官的带领下,离开了指挥部。
日军中队营房内的三八式步枪和机枪的枪声渐渐变弱,直至无声。
士兵们端着刺刀,对准屋内、外的日军士兵尸体胸膛或后背心,一刀刺下,并绞动数圈,见确无动静才拨刀,蹲下身子清理着枪械和弹药,所有士兵都知道,他们捡的是大洋,以后安家立命的家的基础,所以打扫得分外的仔细,细数着团里要多久才能凑齐一个日军联队的武器装备交给川军。
士兵们清理着营房,发现了日军中队的物资仓库,急忙报与长官,叫来辎重队搬运,每一次的胜利和收获,让这些大部分来自乡间的士兵在打扫战场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恍如回到了家乡村庄,面对收获成堆的粮食和忙碌于自家田间的乡邻,忘却了身上的伤痛和战友的死伤,只有一少部分士兵铁青着脸,收捡着尸体和伤兵。
罗佩山吩咐值班军官,立即安排士兵们离开桐城,奔向城外山林中,只留下特务小队携带大洋,换装便衣,联系城中饭店和酒楼立即蒸煮馒头、包子,切制卤肉片和大量凉茶,运到城外山林集结地中。“佩山,你这样可能要用去大量时间,我们耗不起时间,我建议稍事休整,再出发。”何敬光担心的道,“何老哥子,没得事,夜间出发,要安全一点,而且凉快,一路长途奔波,又顶起那热的天气,我怕还没有到地方,部队先垮一半,后头要突破第6师团的防线,就凭那几辆坦克和装甲车,最多车冲过去,人都要留下。”“是啊,是我的归心太盛了,失了平淡。”何敬礼自我解嘲地笑道。
午后的烈日更酷热,坐在树荫下的士兵们,全身衣服已结起了盐花,身上发出了馊臭味,靠在石头或树干打起了呼噜,老兵只在有人经过他们身边时,仔细观察才会发现,他们的耳朵会轻轻的抽动几下,眼角会张开一条小缝,瞄上一眼闭上,又重新睡下,但他们怀中始终会抱着自己的枪。
新兵们则敞开胸怀,将武器放在手边可及之处,四肢大张地睡觉,不管身边是否有人经过。
特务小队的士兵们,在运送干粮的路上,不断有人出现中暑和脱水症状,行动变得更加缓慢。
哨兵们发现了山林下的运粮队伍,确认是自己人带队而来,向山坡树林里发出安全的信号。“团座,这是第一批,后面还有几批次。”何显之疲倦地报告,“行,你们特务小队立即换下来,休息,喝水,换山地步兵中队和辎重中队的人去,快点。”罗佩山连忙下命令,“是,谢谢团座。”何显之松了一口气。
“弟兄们,到我们上了,快点。”林志辉大声吆喝着。
辎重中队的兄弟把板车上的物资卸下,骡马套上辕头,向城内进发。
看到箩筐里的大白馒头、包子,大桶里的菜汤和凉白开,在炎热的天气下,所有人没有了食欲,只想睡觉,但老兵们强打精神上前,一手抓起数个馒头和包子,一手端着餐盒伸向菜汤桶前,由伙夫舀入大勺的汤,返回原处,大口地往嘴里吞咽着馒头、包子和菜汤,为下一步的强体力奔波,积蓄能量。新兵在老兵的带动和劝说下,懒洋洋走到筐前,抓起数个馒头和包子,打起菜汤,躲在树萌下,慢慢吃着。“兄弟们别着急,团座命令城内的兄弟搞大肉片去了,别吃得太饱了。到时没地放啊。”各小队军官把上级的话递给了手下的兄弟们。
城里的居民们,终于意识到城内的日军被消灭了,只剩下小股国军部队在为大军购买干粮运往城外,提着自家的饭菜汤,跟上了运送食物的车队,浩浩荡荡向山林走去。
“雨浓,那个四川娃娃有没有消息?”最高当局在电话中语气失去了平时的缓慢,“校长,他们已到了桐城,据潜伏人员报告,他们用计,夺取桐城。”戴笠兴奋略带骄傲地回答。
“你搞清楚了嘛,夺取了桐城。”
“是的校长。他们派一支先锋小部队伪装成日军的装甲中队,用原坦克和装甲车上的标示,骗开城门,再解决守门日军,后用相同方法夺取其它三道门,再集中优势兵力,在坦克和装甲车的突击下,全歼日军一个中队,光复了桐城。”戴笠越说越兴奋,电话中,最高当局的语气恢复惯有的常态“告诉他们,要戒骄、戒燥。当务之急是把黄金运回来。”戴笠略一思索,最高当局因某事起戒心了,一下冷汗出来了,武汉炎热的夏天,却让他感觉如坠冰窖,寒气四起。
最高当局给戴笠敲完警钟,继续忧愁解脱政府已陷入战局糜烂和国库空虚的困境,无力再拨出多余的款项购买军火,德国已停止了向中国提供武器装备和弹药,国内的工业承受不起战争的消耗,急需每一笔资金的输入。他想现在急需一个胜利来振奋人心,如果把桐城光复宣传出去,但却会给这支部队带来一条死亡旅途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黄金重归敌手。他压住了心中莫名的恼怒,看向桌上各路诸侯和嫡系门生要钱要物资的报告,倒向椅背,闭上了眼睛。
经过热情的桐城民众的箪衣送食和短暂的休整,队伍恢复了大半的精神,傍晚,充足的干粮和大卤肉片,大桶的菜汤和凉白开,填满士兵和军官的肚皮,也装满了他们的水壶和食盒,欢愉的桐城民众也回到了家中准备休息。
“把卤肉全吃完,不要浪费。准备好,马上要走了。”听到命令,士兵们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大口大口吞咽着菜汤和肉片,军需副主任,来到罗佩山面前,迟疑不决地报告:“团座,民众把我们的饭菜钱用纱布包着,丢在了馒头筐里,一分也不少。我们马上要离开,怎么办?”“不怕得,我们会回来的,到时候就由你亲手还给他们。”罗佩山说这话时,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气。
辎重队重新给板车装上的物资,给骡马套上了辕头,士兵们互相整理着行装,并在原地跳跃数下,查看身上的装备是否紧实,会不会发出声响。
借着傍晚的掩护,整齐的队伍从山林中开出来,向潜山县城奔去。
天明,民众再次准备好早餐,送向山林,却发现大军不知去向,急忙带着东西原路返回城中,向自己家人或店铺掌柜商议此事,十几个大户人家和商铺掌柜,商量半天,担心日军的报复,只得掏钱凑份子,让保长找人把日军尸体掩埋,并向所有人告诉,不可宣扬此事。桐城重新恢复了原先的暮气。不少民众举家迁离桐城,前往他处投亲靠友。
“佩山,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把平民丢给日军,可能会被屠城。”何敬光担忧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