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果然是冲着这间小屋来的,到得院门口,便有一人用萨鲁语大喊:“水姑娘,开门,寨公要见你。”他话里的寨公相等于一村之长,是这个村寨的头领。
水湘芸佯作睡眼惺忪地前去开门,将一干人等迎进院内,有六个人举着火把,都是正值壮年的男子,另外有一个男人扶着一个老头,那老头就是这个村寨的头领,这里的人都叫他寨公。
寨公开门见山地说:“有人向我禀报,说你家院里半夜传来男人的惨叫声,这是怎么一回事?”
“哦,是这样的,寨公,刚才有歹人袭击我,不过已被我打跑了。”水湘芸编了个谎话。
“是这样吗?”寨公的眼光落在小屋的门口,发现那道门碎成了很多块,他提出疑问:“那道门是你打碎的,还是那歹人打碎的?”
水湘芸自认为自己没有能力打碎一道门,于是就说:“是那歹人打碎的。”
“那个歹人既然能打碎门,就说明他很强悍,凭湘芸你的能力怎么可能打跑他。我倒是听说过你略懂武技,但你也不至于打跑一个如此强悍的歹人。还是跟我们说实话吧。”
水湘芸隐隐感觉寨公有意找茬,这令她不由得想起另外一件事:三个月前,寨公曾为他儿子托媒向水湘芸提亲,但被水湘芸婉言拒绝了。
看来寨公今晚是想借机报复。
水湘芸心中明了,她对寨公说:“其实湘芸懂得的武技不止一点,只是平日里不过多显露,湘芸若是全力施展,足能打到一个强悍的歹人。”
“你打得是不是歹人,我们不能听你一面之词,所以我们要搜一下你的房子。”寨公沉着脸说“这个不好吧,寨公,我是一个女子,男人怎可以进入我的房间。”水湘芸说。
“哼哼…”寨公冷笑起来,“你真是自欺欺人呐!我前几天就听说了,你家里来了一个男人,有人看见你搀着他回家的。”
“那是我的朋友,当然另当别论。”
“你不要再说了,我们搜一下你的房子就知道了。假如真如你所说,那屋里除了你那位朋友就无他人,假如若是让我们搜出受伤的平民百姓,哼哼…。水湘芸,你可要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寨公眼里现出阴险的光。
水湘芸见自己难以阻止,又不能和寨公撕破脸皮,与其让他搜出来,还不如自己交代。于是她说:“寨公,不用搜了,我刚才是说了谎话,那个歹人没有被我打跑,而是被我和我那位朋友抓住了,我们暂时把他关在屋内。”
“哼哼!”寨公冷笑一声,说,“你的话漏洞太大了,被你们抓住的既然是歹人,你为什么要把他藏起来,交由我们送官不是更好吗?”
水湘芸解释说:“见有人提着火把过来,我们难以辨明对方是敌是友,所以就先将人藏了起来。”
“好吧,我暂且信你,那你把那个人交出来吧。”寨公说。
水湘芸转身回屋,来到樱宇星房间,让他和自己一起抬人出去,当然,他俩的交流是通过紫印法衫翻译的。
见二人抬着一个人出来,寨公一干人等立刻围了上去,有人伸手拿下那人口中抹布。
寨公沉声询问那人:“你是什么人?”
那人先前遭到多次毒打,此时已经不敢再有造次,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是南苍郡守的儿子。”
“你胡说,南苍郡守的儿子怎么会跑到这荒村僻壤。”寨公先自是不信。
那人羞于出口自己是来*少女的,就换了一套比较委婉的说辞:“我见这位姑娘长得漂亮,就起了倾慕之意,所以趁夜来向她表白,结果……”
“结果,她把你当做歹人,就绑了起来。”寨公替他说出后面的话。
水湘芸接口说:“不是这样的,她企图对我用迷药,但被我提前发现了,所以我才将它捉住,绑了起来。”
“是这样吗?”寨公问那人。
那人佯作痛悔地说:“我一时鬼迷心窍,所以…动了邪念。”
“好一个色胆包天的贼子,竟然起了*之心,不用族里刑法处置你,真是对不住天地之间的正气。”寨公摆出大义凛然地样子,心里却在为没有抓住水湘芸的把柄而惋惜。
“你们不能动用私刑,我真是南苍郡守的儿子。”那人高声喊。
“有什么证物可以说明你是南苍郡守的儿子。”寨公问。
“我手上的戒指,那是我八岁生辰时,我父亲送给我的,那是一枚星阶法器,花了我父亲不少乌币。”
乌币是雷霄帝国的钱币。
寨公正色起来,蹲下身子,看向那个人手上的戒指,觉得此物确实不一般。
他起身对水湘芸说:“湘芸,这个人就交给我们处置吧,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咱们要按规矩办事。”
水湘芸虽然不甘,却也只好同意。
那个人被寨公等人带走了,樱宇星极为不解看着水湘芸。
紫印法衫见他这般模样,大抵就猜出了他的心思,用汉语解释说:“你不用看了,水湘芸也是无奈。”随后,它给樱宇星解释了水湘芸与寨公的对话。
听完,樱宇星借助紫印法衫的翻译问水湘芸:“你觉得寨公他们会秉公执法吗?”
水湘芸说:“不好说,寨公表面看起来刚正不阿,实际上却是个趋炎附势的人,这里归南苍郡管辖,保不齐他会向南苍郡守献媚。”
“那我这就去杀了那小子。”套在樱宇星身上的紫印法衫说,“我下手很隐秘的,不会被他们发现。”
“不行,这事已经惊动了不少人,你这样杀了他,万一消息传到南苍郡守的耳朵里,整个村寨都会受到连累。这里的人虽然大多数都仇视乌蒙族的人,但其中也不乏见利忘义的人,没准儿就会以这个消息到南苍郡守那去领赏。”
”紫印法衫说:“如果不杀那人,你俩就不安全了——那人一旦放回南苍郡城,定会纠集兵马来此报复。”
水湘芸说:“那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时真要是有兵马前来报复,我们躲到山上去。”……。。三者商量完毕,就各自回屋睡觉了,樱宇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脑袋一挨枕头就睡着了,而水湘芸却久久难以入眠,辗转反侧好半天才迷糊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在这个村寨的另一头,寨公的家中,一盏油灯于深夜仍然亮着。
寨公把他的儿子叫到面前,说:“你趁夜出村,切记避人耳目,前往南苍郡城,通报城中郡守,说他儿子在我们的山寨,让他带兵过来,于明日午时之前赶到。”
寨公已详细审问过那人,确定他是南苍郡守的儿子。
寨公其人如水湘芸所说,喜好攀附权势,他觉得这是个向南苍郡守讨好的机会,没准儿郡守一高兴,会赏他个一官半职。于是他让他的儿子去给郡守通风报信,而且行事要隐秘,不能让村寨里其他人的知道,否则他在村寨里的威信就荡然无存了。他之所让南苍郡守的兵马明日午时前赶到,是因为他必须佯作按照族规处置这人,如果他暗中放人,村寨里的人定会怀疑他,倒时他难以解释。他这样安排,别人就不知道他在捣鬼,他讨好南苍郡守目的也能达到。
他的儿子前行出了村寨,前往五十里外的南苍郡城。
第二日清晨,村寨里有人敲锣吆喝,通知寨子里的人今日午时去观瞧处置*贼,地点在寨子南头的河边。
紫印法衫听得清楚,随后告知了樱宇星,水湘芸自然也听到了。
上午,樱宇星继续锻炼感知力,水湘芸见*贼已除,就又上山采药了,只有紫印法衫无所事事。
樱宇星的感知力有所进步,能听到两百米以外的轻微动静,通过空气流动感觉出300百米以外的活动物体。
无论在哪个世界,空气都可以当做一种媒介,它无处不在,充满大千世界。万物处于空气中,皆可影响空气的流向,即便是死物也是如此。人就是感知空气的运动轨迹来确定物体的位置与形态。这需要强大感知技巧,摸清空气的轨迹因何而来,才知道是什么在影响它。
在这个世界上,感知力共分为十个等阶,处于第一阶的人只能感知本身和较近的事物,到了第二阶感知范围有所增长,但距离也不会太远,大概在五百米左右,也不能使感应力进入物事体内。其后随着等阶的提高,人的感知力触及的会越来越远,也更为强大。到了第十阶,人的感知力堪称雷达,足可囊括方圆十里之内的事物,并能深度地对物体进行解析、引导、乃至*控。
樱宇星现在刚刚突破第一阶,正在冲击第二阶,算是一只脚踏进了魔法界的大门。
中午之前,水湘芸回来,邀樱宇星一起去观瞧处置*贼。
樱宇星痛快地答应了,二人一起前往村寨南头的河边,紫印法衫套在樱宇星身上,扮演普通衣服的角色。
快要走到的时候,樱宇星看到那条河边已聚集了不少人,围成一个偌大的半圆形,圈住了放在了河岸上的那个*贼。
那个*贼仍被绑着,斜躺在河岸上,但他眼神并不惊惶,因为昨晚上寨公已经告诉他,午时之前他爹会派兵过来救他,处置他只不过走走形式。
围观的人很多,水湘芸和樱宇星不便插进去,就站在外围的一块大石头,翘首向里观瞧。
有几个人回头看他们,露出忖度的眼神。其中有两人樱宇星还见过,就是和他一起对抗过白镰虎的六人之二。
那两人都对樱宇星存有疑惑和敬畏,疑惑的是樱宇星的来历,敬畏的是樱宇星的雷电法技十分厉害。
双方相视少刻,二人中的那个少年首先向樱宇星打招呼,另一人随之也现出友好之意。
樱宇星在紫印法衫的翻译下,和他们说了两句,就不再交谈,各自向人群内里看去。
这时,寨公说话了,他站在人群中间,扮演着中正的嘴脸,扯着嗓子喊:“我想大家先前听说了,有一*贼企图对水姑娘不轨,幸好被水姑娘及时发觉,并将他制服在地,用绳子绑了。为了弘扬正义,我顺应天意民心,于今日午时将这个恶徒浸泡猪笼。”
说到这,他抬头看了看太阳,随后把目光移向刻度盘,上面竖着一根杆子,以杆影与刻度的对应来算时间。
“现在还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到午时,我们拭目以待,时辰一到,就将那*贼放入猪笼内投于水中。”
“好!就应该这样处置他。”四外群情激奋,多数人挥舞着手臂,有人大声附和。
时间一点点的推进,还有一刻钟就到午时,寨公暗暗着急,腹诽他儿子办事不利,到现在还没有将南苍郡守的人马带到。
其实,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南苍郡守的人马两个时辰前就来了,而且其中还有三个魔法师,他们没有当即救人,完全是出于南苍郡守的教子之心。南苍郡守名叫宁岚风,他的儿子叫宁器玉。
宁器玉是个不成器的家伙,常年沉迷于女色,因其父严加管制,便整天游荡在外,很少出现在南仓郡城里,到偏僻的地带去猎艳。即便有了个师父之后、他每日必须修炼,他的这种行为也不曾断绝,想法挤出时间到民间祸害少女。
见教管无效,也管的烦了,其父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一有机会还是不免教训儿子。
今天就是个机会,他想让他的儿子多吃些苦头,绑在那里多受些萨鲁人的折辱,只有这样他才会痛定思痛,记住这个教训,明白就算是民女也不是可以随便糟蹋的。
南苍郡守并没有亲自前来,而是吩咐他的副将按他的意思办好这件事,另外他当面提醒了一下他儿子的师父,不要单独去救人,要配合那个参将行事。
他暗中还给那个参将下了一道死命令,救完人之后,把那个村寨里所有人都杀掉,因为他丢不起这个人,堂堂一个郡守的儿子,被人以*亵的罪名抓住,传扬出去将大扫他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