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中州大地上突然冒出个“天邪会”来,其组织诡秘、手段毒辣,是个地地道道的邪教组织。他们装神弄鬼、采花盗柳、投毒放火、杀人越货,干了许多令人发指的坏事儿,不少侠义正派之士都惨遭其害。一时间,原本平静的中原武林被搅得腥风阵阵、血雨淋淋。经查,主要祸首为自称“中州四杰”的尤氏兄弟。
为匡扶武林与人间正义,方起尧不计个人安危,只身单剑,夜闯天狼山,直抵天邪会总坛。面对“倒转乾坤”尤龙、“呼风唤雨”尤虎、“上天入地”尤豹、“翻江倒海”尤彪等众魔头,方起尧正气凛然,仗义执言,以理相喻,希望能规劝其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可他们非但不听良言相劝,反依仗人多势众、大打出手,妄图置方起尧于死地。经过两个多时辰恶战,天邪会的“尤氏四魔”和“四大护法”,除四魔头尤彪被削断左腿外,或被点中穴位、或被真气所震,纷纷败倒在地。当时,方起尧若想斩草除根、取其性命,实为轻而易举之事。可他心宅仁慈,轻易不忍杀生,遂只做番严词警戒便飘然离去。
三个多月后的一天,方起尧外出云游归来。刚一跨进家门,顿觉一股凉气从后脊梁直透脑顶。只见院子里凌乱不堪,到处散布着家具碎片。上房内血流满地,躺在血泊中的母亲、妻子早已气绝身亡。门楣上用匕首钉着一张白纸,匕首上沾满了血,纸上的几行字也是用手指蘸着血写的:“要见你儿,七月十五到大别山虬龙谷。”落款是“天邪会”“中州四杰”。
方起尧满含悲愤地掩埋了亲人尸体,离开山东老家直奔位于安徽境内的大别山而去。
大别山绵延数百里,附近很少有人居住。方起尧在山中行了三天三夜,终于赶到了蝎子峰下的虬龙谷口,时间正好是旧历七月十五。
大别山地区酷暑干旱季节,溪流干涸、山草枯黄,连空气都火辣辣地烤人。一路疾行的“崇让大师”功力虽强,仍不免汗流浃背,嗓子早已渴的冒烟儿。他正沿谷而上,忽见不远处有一山泉。泉眼不大,泉水却很清,一股涓涓细流不断从泉内涌出,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斑斓。方起尧正感饥渴难耐,忙以手掬水,痛痛快快地喝了个饱。
谷口很深,上行四五里处有一宽阔的平滩。滩上木立着五个人,除尤氏四兄弟外,还有一个是方起尧从未见过的。只见那人长得身高马大、虎背熊腰。宽宽的肩膀上扛着个枣核似的小脑袋,额头正中横生着三条暗红色的凸肉,一对明显外突的黄眼珠子闪着阴恻恻的精光。
“倒转乾坤”尤龙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两声哈哈,阴阳怪气地说:“‘崇让大师’果然是守信用之人。”
“好说,让各位久等了。”方起尧轻轻扫了那个怪人一眼,“不知这位是——”
大魔头尤龙忙用手往旁一指,毕恭毕敬地说:“此位乃在下恩师——胡天骜是也。”
“啊!原来是久闻大名的‘吊睛天王’驾临,幸会幸会。”方起尧又缓缓前行几步,在距对方约两丈处站定。微扬怒目,单刀直入地冷然问道:“我儿现在何处?”
“在那边等着你呢!”答话者是前不久被方起尧断去一腿的四魔头尤彪。
“那边是哪?”
尤彪恶狠狠地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地狱!”随即,左拐点地、右手一扬,甩过来一个黑布包裹。
方起尧顺势接住,打开一看,竟是自己心爱儿子的人头。不由义愤填膺、怒火万丈,双眦欲裂、杀机陡起。他在腾身前跃的同时剑已出鞘,人剑合一、直奔不共戴天的仇人击去。
尤氏四魔深晓方起尧厉害,急忙闪退一旁。
胡天骜则怪嚎一声飞身相迎,手中一柄天山锏亦全力击出。
剑锏相碰,发出“呛琅琅”一声锐响。方起尧与胡天骜不禁都各自后退了三四步。
“好手段!看来‘崇让大师’果然名不虚传。”胡天骜顿了顿,说道:“自入中原以来,能接老夫天山锏全力一击者,尔当实乃第一人也。”
“承蒙夸奖。”方起尧报仇心切,手按利剑正欲再次发动。
胡天骜突然左掌一摆,“且慢!”
方起尧问道:“不知胡‘天王’有何见教?
“老夫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
“愿闻其详。”
“如若大师不弃,我倒实想交下你这个朋友。”
“呸!”方起尧强压怒火,凛然斥道:“你们天邪会非但杀吾全家,与方某结有不共戴天之仇。还肆无忌惮地危害武林、祸及苍生,乃人人得而诛之的十恶不赦之徒,我岂可与尔等魑魅魍魉为伍?简直是痴人说梦、一派胡言!”
胡天骜不禁一阵仰天怪笑,口中连连叫道:“可惜呀可惜!”
方起尧神态自若,朗声说道:“为匡扶武林正义,为图报灭家之仇,即便粉身碎骨、血溅当场,方某也在所不惜。”
“大师豪气干云,着实令人钦佩。”话音刚落,胡天骜突将目光由方起尧身上移开,竟似在自言自语起来:“如日中天的一代大师、惊世骇俗的一身神功、叱咤武林的一世英名,咳!可叹呢可叹。”察其言、观其色,就好像方起尧已经不复存在了似的。
方起尧非但没有恼怒,反而不屑一顾地仰天大笑起来。
胡天骜:“‘崇让大师’,真不知你此时何以还能笑得出来?”
方起尧:“怎么,莫非‘吊睛天王’自信已将区区头颅揣入囊中不成?”
胡天骜:“非也。若论武功,老夫虽痴长几岁,却自知要逊你一筹。只是——”
方起尧:“只是什么?”
胡天骜:“只是从大师面相观知,你在进谷之后定已饮过山泉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