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直没有言语的迟东辰“哼”了一声,满脸阴沉地说道:“大哥,别和他嚼嘴磨牙了。今儿个是咱爹六十大寿的喜庆日子,这小子竟敢连伤手下多位弟兄,分明是蓄意找茬捣乱,根本就没把咱迟家放在眼里。依我看,无论如何也不能轻饶了他。”随即,手中那杆银柄钩连枪一抖,枪尖点指蓝衣青年厉声说:“小子,休在这里逞口舌之狂。有种的拔剑出来,与小爷我大战三百合。”
蓝衣青年不由一挺胸脯,傲然道:“听口气,想必两位定是迟大财主的公子了。只不知你们还有兄弟几个,最好是都找来一起上。”
“入云龙”迟东星何时受过此等小瞧,气得连说话的语音都在打哆嗦:“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大胆狂徒,真真是气杀我也!”说罢,舞动两把短柄金瓜,径直奔蓝衣青年面门击去。“翻江龙”迟东辰也大喊一声:“臭小子,纳命来!”对准蓝衣青年的前胸,抖枪便刺。
一阵冷笑、一声龙吟。暮色中但见银光一闪,蓝衣青年的银虹宝剑已经出鞘,当场与“迟氏二龙”战在一起。
“入云龙”迟东星手使的短柄“金瓜”,乃一对儿外门兵器,招式十分怪异。“瓜柄”虽看似不长,可柄后暗藏索练,随时都可当流星锤来使。加之其身轻步灵、手疾眼快,两柄金瓜忽长忽短、倏左倏右,始终不离兰衣青年的要害部位。
“翻江龙”迟东辰膂力过人,一杆钩连枪重达四十八斤八两。一尺多长的枪尖根部,带有三把浑铁打造的锋利钢钩,不仅对人的杀伤力很大,还可索拿对手兵器。舞动起来虎虎生风,忽如游龙摆尾、倏似怪蟒翻身。上扎、下挑、左钩、右扫,招招辛辣、枪枪致命。
再看那蓝衣青年,目亮如电、体轻若风,左躲右闪、前窜后跃,见招拆招、见势破势,一把银虹宝剑使得出神入化。在两人凶猛夹攻之下,竟然游刃有余、攻守自如。
转瞬间,已激战了二十多个回合。
“住手!”喊声未落,一条纤细而矫健的红色身影已由围观人群中纵起,眨眼飞落场中。
交战三人闻声后,各自闪退一旁。见来人身着淡红色秋装,乃一妙龄少女,正是“云中凤”余睛。
“表妹!”蓝衣青年惊喜地叫了一声,快步迎上前去。
“迟氏二龙”俱自一愣,也都认出了来者是谁。“翻江龙”迟东辰曾久慕余睛的羞花闭月之美和超凡脱俗的精绝武功,今年初还特地托人去飞凤屿求过婚,虽被余腾蛟以小女年幼为由婉言拒绝,可仍未死心。今见余睛突现当场,急紧步上前,讪讪而言:“不知余小姐大架光临,迟某有失远迎,还请多多宽恕。”
“迟少爷不必客气。”余睛一指蓝衣青年,淡淡说道:“这位乃在下表兄,不知因何得罪了二位。看在区区薄面之上,还请两位少爷高抬贵手,能放过他这一马。”
迟东星虽心存切齿之恨,可他一向为人狡诈,遂不露声色地诡谲一笑,说道:“既是余千金的至亲,好说!好说!”
迟东辰忙不迭地附和道:“一切悉听余小姐安排。”
“承蒙赏光,那我就代愚兄谢谢二位少爷了。”余睛说罢,和表兄一起飘身离去。
兄妹两个与方琦等人会合后,余睛代为双方一一做了介绍。原来蓝衣青年姓沈名力,乃甘肃武林世家——“追风拳”掌门沈庆峦之子,也是余睛的亲表哥。此次专程来飞凤屿探望舅父舅母,不想中途与表妹等众人相遇,心中自是十分高兴。可当得知“飞凤门”遭遇麻烦的信息后,沈力不由忧愤交加,再也无心看戏赏景,随几人一起回到“仙客来”客栈。
方琦、方珂和沈力住在一个套间里,哥几个唠得十分投机,直至夜深方才歇息。
“九州飞鹰”方琦躺在床上迟迟未能入睡,大脑一直在飞快旋转着。回想下山以来的遭遇,隐约感到在“天邪会”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一股相当庞大的邪恶势力。否则,决不敢如此猖狂。目前飞凤屿所遇到的麻烦,一方面验证了“天邪会”“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所谓宗旨,另方面也说明,他们正在着手实现其独霸武林的狂妄野心。
如果说在此之前,方琦心中占主导地位的东西是报家仇、雪师恨的话,那么,他现在考虑最多的则是:如何制止由“天邪会”发起的武林浩劫,如何避免武林道义遭到邪恶之徒的肆意践踏。他越想越多,越想心情越沉重。方琦深知,等待自己去做的事情很多很多,但他此刻考虑最多的,还是迫在眉睫的飞凤屿之战。不知为什么,方琦一想到飞凤屿,总要不自觉地与莒南联系起来,即将在飞凤屿上发生的事情,仿佛与莒南这块亦有着某种密切的关联。
方琦的这一直觉,并非空穴来风。他到莒南县城的时间虽然很短,可已产生了不少疑问:其一,迟罡只不过是个财主,庆寿的排场为何如此之大?为啥连县衙官差都乖乖地出来为其效力?迟罡与济南知府迟正之间有无什么关系?其二,“震海神鳌”迟罡乃山东、江苏沿海一带水陆两栖黑道首领,势力颇为庞大。他与“天邪会”有无什么关系?是否也已投靠了天邪会?其三,晚饭后在莒南县城内只转了一个来回,便看到不少目*光的武林高手。难道他们只是应邀来参加迟罡的寿辰庆典的吗?会不会与即将到来的“血洗飞凤屿”有关?
方琦越寻思越难以入睡,越寻思越感到坐卧不安。索性悄悄下得床来,穿好夜行衣,飘身越出后窗,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