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以后,方琦一行终于赶到了泰山脚下。举头望去,雄伟庄重的“五岳之尊”,主峰突起,众峰拱卫,以通天拔地、雄风盖世的恢弘气魄屹立于齐鲁大地之上,大有“镇坤维而不摇”的威仪。
泰山一向被当地人视为“圣山”,“旋风脚”姜懿自幼生长在泰山脚下,对山上的情况十分熟悉。好奇心极强的阿兰一直走在他的身边,不住地问这问那。姜懿也不厌其烦地有问必答,时而还用马鞭点指,主动进行介绍。“你看,山半腰那个牌楼是‘中天门’,因为土质赤黄,当地人又管它叫‘黄砚岭’。由那块儿沿十八盘而上,到了十八盘顶端就是‘南天门’了。你再看,最高处那块儿便是‘玉皇顶’,也有的称它为‘天柱峰’。”
傍午时分,七人来到了一座村庄前。姜懿介绍说:“这个屯子叫孙家庄。出孙家庄往北过了三岔路口,再绕两个小弯就到姜家集了。”说话间,淳厚面容上洋溢出一种回到家乡的喜悦之情。姜懿不由得使劲甩了几下马鞭,“啪啪啪”顿时发出一连串的脆响。“走,我来给几位带路。”随后,脚镫一碰马肚子,跑到了最前面。
走离孙家庄北村口不远,由对面飞来两匹快马。姜懿从骑马之人的妆束上,一眼认出是自家镖局的伙计。正欲上前盘问,那两人离远就翻身下马,边跑边面带惊慌地冲姜懿说道:“少镖头,可算找到你啦!”姜懿也急忙跳下坐骑,迎上前去问道:“怎么,镖局里出什么事了吗?”
“少镖头,可——可不好了!大——大事不好了!”
姜懿虽心里着急,可仍安慰道:“别着急,有啥事情慢慢讲。”
事情就发生在今天。早饭后,姜懿的妹妹姜茜带两个丫鬟到西山上狩猎。姜茜自幼随父亲习武,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因其长得白,又酷爱穿白色衣裳,加上轻功颇为出众,所以,人们给她送了个很漂亮的绰号,叫“玉嫦蛾”。她活泼好动,平时也经常外出打猎。今天刚到西山不久,突然从树林中窜出四个大汉来,自称是五龙山神龙会的,非赖着脸皮要拉姜茜去做他们会首的压寨夫人不可。“玉嫦蛾”不由气得玉面生霜、凤目圆睁,当即就与对方动起手来。虽竭尽全力,先是一剑刺中一个匪徒左腕,后又飞镖击中另一贼人右肩。可终因寡不敌众,落入强人之手。临走前,为首贼寇还对两个早已吓呆的丫鬟说:“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就说我们会首等着他的老泰山去五龙山喝喜酒呢!”随即,又出手点了俩丫鬟的晕穴。结果,直到一个多时辰以后,两个人才苏醒过来回庄报信儿。老镖头姜犀月问讯后,当即便一个人追了出去。
听镖局伙计讲了事情经过,姜懿又急又恨,不由得满脸红涨、顿足捶胸。众人急忙围上前来,有的斥骂贼匪,有的安慰姜懿。方琦紧紧拉住姜懿的手说:“姜兄,看来此事颇有蹊跷,并不十分简单。估计老伯和贤妹一时还不致有啥大的凶险。左右离姜家集已经不远,咱们还是先回庄里看看,然后再商讨对策不迟。”
方琦每临大事猝来之际,总能表现出一种超乎寻常的镇定与理智。在这一点上,姜懿等众少侠都十分钦佩,并由此进一步增强了对方琦的信任感。
此刻,姜宅内外正在一片惊乱之中。忽见少镖头回来了,还同来了好几个人,顿时也都有了主心骨。姜母闻讯后,连眼泪都没顾得揩,便由内宅急步赶来前厅。经姜懿引荐,众人一一上前见礼。
略示寒暄后,姜懿让人把随妹妹同去的两个丫鬟找来,详细介绍了事情发生的前后经过。然后,众人马上坐下来研究具体对策。平时很少吱声的余睛,这次竟抢先发表了意见。她说:“这件事看似挺偶然的,其实很可能是一次早有预谋的行动。而且,其主要目的并不在姜妹妹一个人身上。”
“我觉得余女侠分析的很有道理。”方珂插言道:“倘若只为了抢一个人,为什么不偷偷摸摸地干呢?为什么又要故意露出‘五龙山’‘神龙会’的行藏呢?为什么还会留下两个活口回来报信呢?”
姜懿闻言,“呼”地从凳子上站起来,似有所悟地说:“这么说,贼人定是有意以我妹妹为诱饵,然后再引诱俺爹爹上钩了?”
方琦点点头,接过了话茬儿:“各位分析的不错。如果再与前些天有人要挟姜老伯之举联系起来看,起码可以得出两点结论:第一个,他们劫持姜妹妹,主要是想以此为砝码,进一步胁迫姜老伯就范。第二个,今天所发生之事大概不仅仅是一个‘神龙会’所为,十之八九还要与‘天邪会’有关。”“九州飞鹰”望了望大伙,继续陈述自己的理由:“其一、‘天邪会’欲独霸武林的野心已昭然若揭,接连遭受沉重打击后,必然会更加迫不及待地分化、打击武林正派,同时极力网罗、扩充自己的邪恶势力。其二、要挟泰山镖局的任务,原来本由‘秃鹫帮’帮主肖海雄负责。飞凤屿一战中,肖海雄毙命,‘秃鹫帮’再次受到致命打击,只得另换他人,‘神龙会’很可能便是他们新选中的对象。其三、‘神龙会’所以有恃无恐,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依仗着有了‘天邪会’这座大靠山。由此不难推断,‘神龙会’必亦投到了‘天邪会’门下。”方琦所言,犹如抽丝剥茧,在场众人无不深表赞同。
一直坐在后面的阿兰突然走上前来,问方琦:“前些时在来姜家集路上,你便说:姜大伯父女‘估计一时还尚无大的凶险’。是不是在那时候你就已经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分析明白了?”
方琦没想到阿兰会有此一问,想了想才略显窘迫地说:“当时,当时还考虑的不细,还只是个大概吧!”
经阿兰这一问,其他人不由得对方琦的敏锐思维和超常睿智,更加敬佩不已。
姜懿问道:“方少侠,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方琦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此处距五龙山有多远?”
姜懿简略算了算,说:“大约有六七十里地吧!”
方琦又问:“对五龙山和‘神龙会’的情况有谁了解吗?”
姜懿说:“五龙山的情况我倒略知一二。山不算很高,面积却不小,主要由五座山峰组成,往少讲方圆也得在四十里以上。若论山势,远没有孟良崮那么险陡,不过山上的树木却很多,有些地方人都很难钻得过去。至于‘神龙会’嘛,虽然离得不算远,可以前还真没咋听说过。”
石云欠了欠身,说:“据我所耳闻,‘神龙会’这个名号刚喝出不久。总瓢把子姓甚名谁尚不晓得,只知道绰号叫什么‘镇五岳’。听说这小子是从大西北那边过来的,能耐挺大。到山东地面以后,把附近一些占山为王的大小草寇都给镇乎住了,并很快划拉到一起,拼凑成现在的‘神龙会’。山寨也是由五龙山上几座庙宇临时改建的。”
姜懿忽然想起,镖局中有几位伙计的家就在五龙山附近住,便问:“用不用把他们找来?”
方琦点点头。“好,马上请他们过来。”
大家又议论了一会,方琦抬眼看看窗户,见日影已经西斜。遂说道:“事不迟疑,咱们马上准备出发。”
“还要不要再多带上一些人手?”姜懿问。
“暂时不用。因敌方情况尚不十分清楚,人多了反倒容易误事,只这几位家在五龙山附近的镖师跟去就行了。”方琦略做思忖,又补充了一句:“至于具体怎么行动,等到那以后咱们再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