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黄昏,方琦等人所乘坐的十几匹骏马,一溜烟似的跑进了莲花村。
沈力家就座落在该村正中,是个砖砌围墙的四合大院。大门洞前,两侧各摆放着一只近人高的石狮子。沈力第一个跳下马来,兴冲冲向大门跑去。用力一推,没有开。暗自说道:“怎这么早就把大门插上了?”遂双手扣打门环,大声喊道:“爹、娘,我回来了,还领来不少客人呢,快开门呢!”
可院内仍鸦雀无声。沈力不由心里一动:怎么,难道是出什么事了?急用两只拳头狠劲敲门,把大门敲得“嘭嘭”作响。
又过了好一会,才听里面有人颤颤微微地问:“外面是谁在叫门啊?”
“我!我是沈力。你是惟昌叔吗?快些把门打开。”
“哎哟哟!我的少东家,你可回来了!”说罢,里面那人一边开门,一边竟情不自禁地抽泣起来。
方琦等人不由俱都一愣,情知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幸之事。
大门缓缓打开了,开门的是位年过五旬的老者,憔悴的面庞上挂满了泪水。老人一见沈力,一下扑进他的怀里,竟自大放悲声、嚎啕痛哭起来。
沈力焦急地问:“惟昌叔,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快点讲啊!”
老家人失声哭诉道:“少爷呀,可了不得了,家里边的天都塌啦!”
沈力已预感到情况不妙,忙大声问道:“我爹、我娘呢?”
“老爷和老夫人他们,他们都已一命归天了!”
“什么?”沈力大吼一声,飞身朝院内奔去。
上房大厅中挂满了黑白挽帐,地当间并排停放着两口红漆棺椁。左右棺椁头上分别写着:“故先考沈庆峦之灵位”、“故先妣沈家余氏太君之灵位”。
沈力“扑通”一声跪到灵柩前面,边磕头边嚎啕痛哭。余睛也跪伏于地,悲情切切地哭诉道:“姑姑、姑夫啊,二老快回来吧!不孝的睛儿来看你们来了。”阿兰跪在余睛旁边,哭得死去活来,竟然一下子背过气去。
其余众人亦都在二老灵前,行过跪拜之礼。泪流满面的姜茜等人,见俞睛和阿兰两人伤心欲绝,哭得死去活来,赶紧起身上前相劝。
方琦把惟昌叔叫到一旁,问道:“老人家,沈伯父、沈伯母都是怎么故去的?”
“咳!”老家人怅然长叹一声,详细叙述了事情发生经过——沈庆峦乃甘肃“沈家拳”传人,又曾和“闹海云龙”余腾蛟一起,在形意派大师候峻峰门下学艺多年。他性情梗直,嫉恶如仇。年轻时,曾仗义驰骋江湖多年,向以一套出神入化的“八臂形意拳法”威震西北、饮誉武坛。接近不惑之年以后,已很少到江湖上行走,一直在莲花村老家安居。其妻余腾英乃是师兄余腾蛟的胞妹,两人结为伉俪后,彼此之间始终恩爱有加。膝下生有一男一女,哥两个继承父志,俱都练就了一身好功夫。沈大侠夫妇老来能在家中得享天伦,也都甚觉其乐融融。
三天前的夜里,沈庆峦刚要脱衣服睡觉,忽然听到院里有人行走的动静,忙来到窗前。见东西配房上都有人影晃动,另有四个人正朝上房走来。大侠马上意识到,要有不测之事发生。可他生俱一副神胆,索性推门迎了出去。冲几个已走近阶前的夜行人说道:“几位深夜造访,不知尊驾都是何方神圣?”
“深夜拜访,多有打扰,还望沈大侠见谅。”为首一人前行几步,抱腕说道:“老朽乃九煞阴风教东进支坛坛主黄天骄是也。”
“我沈某与贵教素无往来,敢问黄坛主此来不知有何见教?”
“这个——”黄天骄打了个哈哈,“沈大侠,如蒙不弃,我等可否到室内一叙?”
“好吧!请!”沈庆峦率先步入客厅,并随手点亮了厅内蜡烛。借助烛光,见其余三人都正值壮年,一个个面带肃容、目露凶光,太阳穴明显隆起,知道均非善类。
稍示寒暄后,黄天骄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沈大侠可曾听说过迟正这个名号吗?”
“迟正?”沈庆峦略做思忖,尚一时不知对方是何用意,遂应付道:“在我的记忆中,只听说过济南知府是叫这个名字,其他的就不晓得了。”
“大侠果然见多识广。不过你可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沈庆峦望了黄天骄一眼,问道:“坛主此话怎讲?”
“迟大人明面上是清廷的高官,暗地里却是‘天邪会’会首,也是本教的副总教主。”
“他姓迟的是不是什么,与我平民百姓何关?”
黄天骄冷笑两声,说道:“如今,偌大的‘天邪会’组织已然支离破碎,迟教主的家人也已被朝廷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