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山坡下的一男一女已经动起手来。胡月娇手使一条二龙吐须的软鞭,招法相当诡异,看样子,其功夫并不在“九头蟹”迟东明之下。而谭磊的阴阳双跋上下翻飞,其武功亦毫不含糊。两个人真可谓旗鼓相当、仲伯难分。二十几个照面以后,胡月娇右手软鞭奋力击出的同时,忽然左手一扬,打出一物。谭磊刚闪身躲过来鞭,突见黑糊糊一物已飞至胸前,再想躲避已然不及,只得用右手跋去迎挡。只听“噗”地一声响,随着袭来之物的破裂,顿有一股异香飘出。谭磊刚说声“不好”,身子已然开始变软,手脚也已经渐渐不听使唤,两只跋相继掉落地上。胡月娇趁势飞起一脚,把谭磊踢倒在地。随即掏出一根绒绳,将其捆了个结结实实。接着又不知拿出什么东西,在谭磊面前抖了几抖,“四海客”的神志很快便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胡月娇双手掐腰,问道:“怎么样?姓谭的,现在该知道你姑奶奶的厉害了吧?”
谭磊手脚都被捆着,躺在地上只用鼻子“哼”了一声。
胡月娇又愤愤说道:“就凭你这个小样儿,还竟敢瞧不起本姑娘!”
谭磊仍然只用鼻子“哼”了一声。
“怎么?不服啊!”胡月娇冷笑两声说道:“告诉你,姓谭的。既然落到我的手里,一切就都由不得你了。是龙你也得乖乖地盘着,是虎你也得规规矩矩地卧着。”
谭磊毫无惧色地问了一句:“你想把我怎么样?”
“这个嘛!就看我高兴不高兴啦。”胡月娇又冷笑两声,模仿着谭磊的语气说:“本姑娘也是个浪迹天涯、我行我素惯了的人,我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
谭磊闻言,索性闭上双眼,躺在地上一声不吭,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胡月娇不知是气是怜,以鞭点指着“四海客”就数叨开了:“姓谭的,我告诉你,本姑娘可决不像你所说那样,是什么‘嫁不出去的破烂儿’。实不相瞒,有多少张围前围后的小白脸,都被我像哄苍蝇似的给哄跑了。万没想到,你不但那样不识抬举,辜负了我的一片痴情,还居然竟敢口出不逊,侮辱我的人格。你知道我当时是一种什么心情吗?我真恨不能把你浑身上下的肉,都一口一口地咬下来。”胡月娇停了停,用变缓的语气接着说:“不错,我爹的名声是有点不太好,可我和他是两股道上跑的车,走的并不是一条路。”她絮絮叨叨说了老半天,看得出来,内心深处似仍存有某些希冀。而谭磊则如睡着了一般,居然连一点反映都没有。胡月娇见状,犹如受伤的心脏又被撒了一把盐似的。不由得柳眉倒竖,杏目圆睁,恶狠狠地说道:“姓谭的,今天我算彻底认识你了。”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四寸多长的柳叶尖刀,阴森森地冷笑两声道:“小子,算你有种。不管怎的,好孬咱俩又见面一次,今天姑奶奶我要在你的脸蛋上留下点记号。”随即,弯下身去就要动手。
“且慢!”方琦高喊一声,由大树上飘然跃入当场。
胡月娇闻声吓了一跳,急回转身来,见一翩翩青衣少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仔细打量了方琦两眼,问道:“你和他是一伙的?”
方琦摇了摇头。
胡月娇接着问:“那你们是朋友?”
方琦又摇了摇头,说:“现在还不是。”
“既然一不沾亲、二不带故,那你半夜三更跑这来寻啥消遣?”
“我想奉劝姑娘一句话:事情不要做得太绝。”
“哼!决不决的与你有何相干?”胡月娇面色一沉,说道:“看在你那张白白嫩嫩的娃娃脸上,本姑娘也想奉劝你一句话:赶紧哪来哪去,休得在这里狗抓耗子——多管闲事。”
“请姑娘嘴下留德,说话还是注意点分寸为好。”
“喝!没看出来,真还有点个性呢!”胡月娇冷笑两声,接着说:“我这已经够客气的了。如果你不愿意听,我再送给你四个字:马上滚开!”
方琦不愠不恼,仍一字一板地说:“胡姑娘不要欺人太甚。”
“哎呀!看样子这场混水你是非要跟着搅和不可了?既然你自己乐意找倒霉,那我又有什么办法!”胡月娇冷“哼”一声,不由得目*光、面露杀机。“小白脸,没别的,先报个腕儿吧!”
方琦不紧不慢地报出了名姓。
“哎哟哟,这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胡月娇又仔细打量方琦两眼,小嘴一撇说道:“这阵子江湖上纷纷传言,差点没把什么‘九州飞鹰’给捧到天上去。我还以为真的出了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呢,想不到竟是个一身奶味的半大小子。”
方琦并未因对方的轻蔑而愤怒,仍心平气和地说:“胡月娇,当我得知你是胡天骜的女儿后,本不打算放过你。可听姑娘自言,你与你爹走的并不是一条道,且又未听到你有什么恶绩。所以,我已改变了主意,你可以走了。”
胡月娇差点没被方琦给气乐了。她一向能言善辩,此刻竟一时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句来了。过了好一会才“呸”了一声,说道:“怎么?我走不走的还得由你说了算啊!姓方的,少在本姑娘面前摆那份臭架子。”言罢,手中软鞭一顺,点指着方琦说道:“你不是有把什么雷公剑嘛?快亮出来吧!今天我倒要亲眼见识见识,看你‘九州飞鹰’到底有多大能耐。”
方琦将双手一摊,不动声色地说:“胡姑娘,我劝你还是快些走吧!”
胡月娇向以娇蛮、自恃著称。此时,竟将方琦的好心规劝,误认为是对自己的轻蔑。禁不住娇斥一声,像头发疯母虎一般,挥鞭向方琦击来。
方琦闪展腾挪,接连避让了三招。对此,胡月娇非但没有识趣收手,反而益发怒不可遏,一条两股软鞭犹如群蛇乱舞,把方琦紧紧罩在当中。
“好个刁蛮女子!”方琦话音未落,雷公宝剑已然出手,夜空中顿时亮起一道道紫色闪电。两人交手没到十个照面,天蚕丝软鞭已被雷公剑削断一股。胡月娇不由发出一声惊呼,急忙一个横纵,抢占住上风头。随即掏出个香囊,五指用力一按,顿有一股香气溢出。
方琦发现有异,速左脚点地,“飕”地往旁侧里跃退一丈多远。可刚一落地,就觉得头晕眼花、四肢酸软。情知已经着了对方的道,不由得暗自叫苦不迭。
胡月娇洋洋自得地发出一阵浪笑,说道:“臭小子,想在姑奶奶面前逞能,你还嫩着点。”随即,看了一眼手中被削断一股的软鞭,恨声说道:“按理儿,我爹虽然和‘天邪会’是一头的,可与我并无什么相干,本姑娘也没想怎么难为你。可你小子竟敢把我得心应手的兵器损坏,这就得另当别论了。今天,姑奶奶非得给你点颜色看看。”言罢,扬起单股软鞭就要向方琦身上打去。忽觉身后似有一缕微风吹来,急回头一看,见有一人已飞落面前。还没容她做出什么反映,手中鞭已被来人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