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赐悠悠醒来,只觉头疼欲裂,口干舌燥。刚起身便有一名婢女递上香茗,举杯饮尽,问道:这是在哪里?
那婢女向门外吩咐道:朱公子醒了,快去请公子小姐来。又向王天赐笑答道:这是欧阳家,奴婢是宇公子的丫鬟瑾儿,我家公子命奴婢服侍朱公子。
王天赐道:欧阳家?欧阳宇大哥的家么?
瑾儿道:正是宇公子的家。
王天赐疑惑道:我睡了多久了?此处是金陵吗?我怎会到这里来?
瑾儿道:公子不要着急,听奴婢慢慢说给你听,此处乃是洛阳最大的药铺——济仁堂,是欧阳家的产业,并不是金陵,昨天午时有人将公子用软轿送来了,到今天公子已经睡了一昼夜了。
王天赐暗想:原来如此,只不知风铃在何处。又问那婢女道:何人送我来此?还有别人么?
瑾儿摇头道:奴婢并没有见到送公子来的人,没有其他人与公子同来。又道,待会儿宇公子来了,公子再问不迟。
王天赐道:小妍在这里吗?
瑾儿掩口笑道:小妍姑娘一直在这里服侍公子,后来……。说到此处忍不住笑出声来。
王天赐奇道:后来怎样?
瑾儿笑道:后来公子喊铃儿铃儿,便把小妍姑娘气走了。王天赐闻言大为尴尬。
忽听婢女报到:宇公子和小妍姑娘来了。便见欧阳宇和小妍匆匆走了进来。
欧阳宇高兴的道:朱贤弟,别来无恙。
久别重逢王天赐亦十分高兴,道:欧阳大哥你好。
欧阳宇感叹道:那日朱贤弟舍命我为取解药,如此情意永不敢忘。
王天赐责道:你我一见如故,何必说这样的话。
欧阳宇心中感激,把臂叹道:朱贤弟真乃愚兄挚友也。
王天赐道:我见那唐公子并非坏人,只是心念其妹,既然欧阳大哥平安无事,日后碰面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欧阳宇苦笑道:贤弟说的是,我愧对唐小姐在先,算了,再说我也不是唐无伤的对手。说罢二人哈哈大笑。
王天赐道:不知那日是何情形?我怎会在这里?
欧阳宇便将那日之事慢慢道来,原来那日白衣女子击败袭击小妍的韦琐不久,便有一名婢女送解药来,那白衣女子曾说若有人送解药万不可服用,小妍一时拿不定主意,便要那婢女自服一颗,那婢女果然不肯。
王天赐奇道:唐无伤给我的解药我也曾服用却不曾有假,难道唐无伤蓄意致你死命不曾?
欧阳宇摇头道:唐无伤并不想要我的命,他给我服的七步断魂只有一半的量。又叹道:此事我也是后来才发觉,唐家毒药举世无双,若非如此,凭我这修为恐怕早做了鬼。
王天赐百思不得其解,暗想难道是有人作怪不曾?江湖群豪皆说苍鹰帮屠戮个门派英雄,我看风帮主却不像奸恶之人。
欧阳宇道:后来我和小妍姑娘接到苍鹰帮的传信,说贤弟你正在赶往洛阳,便赶来与贤弟相会,没想到贤弟你居然喝的酩酊大醉被人送了过来。
王天赐忙问道:欧阳大哥可知是何人送我来此的?
欧阳宇奇道:听管家说是几名轿夫,你自己喝醉竟不知道么?
王天赐叹道:她既然放了我,必是为铃儿而来,也不知道铃儿现在怎么样了。
忽听小妍冷哼一声,转身便要走。
王天赐忙叫道:小妍,你到哪里去?
小妍心道:这几日来听说王天赐在洛阳,马不停蹄奔行数百里前来洛阳,好不容易才相会,没想到他会然竟口口声声念着别人,四年相伴,竟不敌数日之情,心中凄苦,凄然道: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王天赐期期艾艾道:小妍,我……铃儿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弃她不顾。
小妍责问道:她如何有恩与你?我看你神不守舍,只怕是你恋上人家了吧!只觉自己说的太过露骨,不由得羞红了脸颊。
欧阳宇见情形尴尬,挥退婢女道:愚兄还有事,先出去一下,你们慢慢谈,说罢转身去了。
小妍见王天赐呆坐那里,不知如何回答,心中一软,柔声道:你的伤好了吗?
王天赐道:好了,多亏铃儿……风姑娘照料,便将那二人分离之后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小妍道:如此说来,风姑娘已被赵慕雪抓走了?
王天赐道:我要到牡丹园去查探一趟。说罢起身便要走。
小妍道:我随你一起去。
二人穿过数条街巷,行了片刻便来到了牡丹园,只见繁花依旧,游人如织,那李府的牡丹园却早已人去园空,无人照料。王天赐虽然早料到如此,仍感十分失望。昨日同游春花相伴,今日离散伊人难见,让人不胜感伤。
小妍柔声安慰道:哥哥不必担忧,我们只要查到名剑山庄在洛阳的落脚处,不难找到风小姐的下落。
王天赐道:正是,我这就去查探。
小妍见王天赐关切之极,乱了方寸,叹道:傻哥哥,洛阳这么多客栈凭我二人之力如何查的完,我们先回去请欧阳大哥帮忙,定能查出名剑山庄下落。二人正要返回欧阳家,忽有一名黑衣汉子拦道:在下奉家主之命,请公子到聚仙楼一叙。
那汉子身着黑衣,方面浓眉,颇为威武。
王天赐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那黑衣汉子道:公子去了自然知道。
王天赐道:实在抱歉,我还有急事在身,不便相见。说罢绕开那黑衣汉子径直离去。那黑衣汉子轻轻一绕又拦在王天赐面前,这汉子虽壮士,动作缺十分敏捷,武功显然不差。那黑衣汉子道:事关风小姐,还望公子三思。
王天赐惊道:你是何人?
那黑衣汉子将衣襟翻开显露出一只红色苍鹰绣饰,王天赐惊倒:你是苍鹰帮的人?
那黑衣汉子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公子请随我来。
聚仙楼乃是洛阳城中一处颇为华丽的客栈,位于洛阳成西南一隅,比较隐蔽,三人到了客栈,黑衣汉子将二人引到楼上,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在一间客房前停下,垂手恭敬的禀道:属下请朱公子来了。
房中一人应道:请公子进来吧。却是个女声。
王天赐道:在下与舍妹一起来的不知是否方便?
那女声道:原来小妍姑娘也在,欢迎之至。便见房门打开,一名黑袍红衣头戴红花的妩媚女子迎面浅笑。那女子将二人请入室内,安排二人入座,亲自奉上香茗,含笑打量着王天赐。
王天赐心忧风铃安慰,不耐的道:姑娘有话请说,在下还有事要忙。
那女子媚笑道:你叫我姑娘?你可知我多大年纪了?
王天赐不愿与她纠缠道:在下有事要忙,实不能多耽搁。
小妍问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女子半卧半坐在榻上,柔柔的道:我乃苍鹰帮朱雀堂主兰彩凤,公子写给小妍姑娘的书信便是我命人传送的。
王天赐道:原来如此。又道:兰堂主可知铃儿的下落?
兰彩凤故作惊讶问道:铃儿?你是说风小姐么?
王天赐羞红老脸道:正是。
兰彩凤笑道:正要向公子请教。
王天赐道:铃儿……风小姐昨日与在下去牡丹园赏花,误饮千日醉,在下醒来后便不见了风小姐。
兰彩凤道:公子可知是何人所为?
王天赐道:若在下所料不错,当是岭南名剑山庄所为。说道此处,分明听见有人轻叹了一声,王天赐修习秋水诀四年之久颇有小成,料想室内必有其它人。观这客房较为宽敞,陈设简单而不失雅致,一串珠帘将客房格成两部分,兰彩凤背靠珠帘倦卧榻上,似乎故意引人注意,料想那这珠帘定然另有人在。
兰彩凤奇道:岭南名剑山庄与我苍鹰帮并无过节,为何要扣留小姐?
王天赐暗道,这珠帘之后必有人窥听,此人自称兰彩凤,我在那杏林之中却并未见过此人,只怕不可信,哎呀不好,我已喝了她的茶,只怕有毒。忙暗暗运功,发觉并无异样,心中稍安。
兰彩凤见王天赐沉吟不语追问道:公子?你可知此中情由?
王天赐暗想我须试她一试才好,便道:其实扣留风姑娘的人乃是在下的朋友。
兰彩凤惊道:什么?
王天赐分明听到珠帘之后亦有人低声惊叹。心中再无怀疑,运劲将茶杯掷珠帘,喝道:帘后何人!王天赐内力小有成就这一击又是突然而发,兰彩凤阻拦不及。
只见那杯子穿入珠帘竟寂然无声,只听一人赞道:好耳力。说罢又见那杯子轻轻的飞出来,稳稳的落在桌上。掷杯容易,接杯难,这人一接一掷毫无声息,可见功力不凡。
王天赐拔出短剑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兰彩凤起身离座道:公子不要误会,我们确是苍鹰帮的人。帘后那人打断道:兰堂主不必多言。说罢只见珠帘晃动,走出一名典雅秀气的貌美妇人。
兰彩凤将那妇人让到榻上,恭敬的垂手站在一旁。
那妇人对王天赐说道:公子请坐。
王天赐虽满怀疑惑但见这妇人恬静仁和,仍旧收起兵器缓缓坐下。
那妇人道:公子不必怀疑,请看,说着伸出右臂,口中轻轻吹了一声哨子,便见一只白色的巨鸟穿过珠帘停在那妇人臂上。
王天赐惊道:瑞儿?原来这只巨鸟便是风铃的玩伴瑞儿。风铃曾说,白鹰乃是神物,极难驯熟,想必这妇人定是风铃亲近之人。
那妇人手臂一抖,将瑞儿放飞出去,道:公子可信了?
王天赐尴尬的道:小子鲁莽,抱歉之至。
那妇人道:江湖险恶,多留个心眼是应该的。
那妇人又道:你叫风铃那丫头铃儿?
王天赐更觉尴尬道:在下受伤之时多蒙风姑娘照顾,所以……说道此处实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只是吞吞吐吐。
那妇人又道:你如何受伤?她为何与你在一起?
王天赐道:那日在下身中剧毒腿不能动,风姑娘她……她背着在下……
小妍虽略知此事仍不免颇为吃惊:什么?她背着你?
王天赐手足无措的道:当时形势危急,若非如此只怕……我已成刀下之鬼。
那妇人叹道:原来如此。又道:风铃那丫头甚是刁蛮,公子不少受她的气吧?
王天赐奇道:风姑娘脾气很好呀,倒是在下偶尔脾气不好。
那妇人沉吟良久长叹一声,问道:公子家里还有何人?父母可还安好?
王天赐泫然道:我父母早已亡故了。
那妇人道:出言莽撞,惹公子伤心,抱歉的紧。
王天赐道:夫人既与风姑娘相熟,还请速速营救风姑娘。
那妇人点头道:正是,又道:我还有事安排,不留公子了。
王天赐见那妇人不在说话,便起身拜别,返回欧阳家,托欧阳宇打听名剑山庄的下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