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赐心知:白须药王对自己的眼睛毫无办法,欧阳家想必也不能医治,又经历了风铃之事,打击颇大,逐渐意志消沉,只觉自己已形同废人,生死毫无意义。小妍带着他去洛阳求助欧阳宇。他也不甚在意,只是不想伤小妍的心,才跟她去。
小妍知王天赐眼瞎之事片刻便会传遍江湖,手中的《逍遥经》必然会引来更多武林中人的觊觎。二人行走江湖可谓险象环生,便刻意避开城镇等人多之处,只走些小路免得引人注意。从孟威处买来的那两匹马十分吃苦耐劳,驱策良久毫无疲惫之相,不多就二人便出了山区,往南便是一马平川,连日的在山区颠簸,一出山区两匹骏马便忍不住疾奔起来。
二人正策马疾奔,忽听前方传来一阵呼叫之声,王天赐失明之后,主要感觉便靠着耳朵,故而耳力大有进步,听这呼声颇为熟悉,忙道:我们去看看。二人拉马疾奔,绕过一个路岔口便见五名持刀汉子正在围都一男一女,两匹骏马倒在地上,一大堆银钱从马背上散落下来。
小妍惊道:是孟威和孟雀儿!
原来是一伙儿强盗正在抢夺孟威的钱财,孟威一人独斗三人,那三名强盗虽有些武功,但孟威颇为凶悍,手持马刀,拼命劈砍,十分凶悍,那几名强盗一时倒不敢上前。这几名强盗十分狡猾,孟威稍有不被便趁机撩拨孟雀儿,孟雀儿手持马刀不停劈砍,竟也毫不畏惧。孟威身上已有几处挂彩却依然将孟雀儿护在身后奋力争斗。那群强盗见状并不着急去收拾地上的银钱,只是紧紧的围着孟威兄妹二人,只等孟威力竭。
王天赐辨明方位扑下马匹,脚踏逍遥游瞬息而至,一掌击一名强盗,那强盗未来得及哼一声便被击出数丈之外,其余几名强盗见状舍下孟威兄妹二人,纷纷提刀攻来。王天赐虽然眼不能见物,但武功高于这些喽啰不知多少倍,双掌左右翻飞,几招便将这几名强盗打的人仰马翻,群盗见王天赐十分厉害,不敢纠缠,纷纷逃散。
孟威浑身是血,收起马刀,强打精神,拜道:多谢你,英雄。
王天赐听孟威声音至诚,却中气不足,便知道他伤的不轻,道:不必谢我,你先看看伤口。
孟雀儿惊道:英雄,你,眼睛,为什么,蒙住?
王天赐苦笑道:我眼睛瞎了。
小妍怕王天赐难过,忙岔开话题,说道:雀儿姑娘,先给你哥哥包扎下伤口吧。
孟威身中数刀,虽不致命,但血流不止,简单包扎后虽止住大量出血,血液却依旧不停的渗出。不多时便陷入半昏迷状态。孟雀儿汉语生疏,焦急的呼喊着孟威,一时毫无办法。
王天赐敬孟威是一条汉子,有心救他,心想,孟威血流不止,若不早些就医只怕性命难保,孟雀儿不擅汉语,二人马匹已死,更无交通工具,便令小妍与自一骑,孟威孟雀儿一骑,策马向前寻找郎中去了。
小妍虽不忍见死不救,却担心人多之处武林中人依多,只怕会有危险。王天赐眼不能见,又适逢分手早觉生无可恋,毫不在意。跃然马上,轻轻一拉便将小妍拉到马上。马背空间甚小,小妍一上马便落到了王天赐的怀里。一股令人迷醉的男子气息传来,小妍慌忙打起精神,身子略微向前倾了倾,骏马奔腾,王天赐的胸膛轻轻触碰着小妍的背脊,小妍慢慢的陷入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里。
四人沿着大道奔行不远便来道一处名叫定北的镇子,寻了位郎中给孟威包扎了伤口。这定北镇乃是中原地区前往漠北的必经之路,街道十分宽阔,因关内外贸易的缘故建筑风格也各式各,颇有民族风味。小妍见武林中人不少,不愿久留,见孟威伤势稳定,并无生命危险,便拉着王天赐离去。
王天赐和小妍辞别孟威兄妹,拉马离去。放行不远,忽有身着暗红色衣服的两大汉子迎面而来,二人纵马慢行,这两名汉子毫无躲闪之意。
小妍见这人凶神恶煞,绝非良善之辈,喝斥道:快让开。快马加鞭便欲冲过去。
那儿见骏马奔驰而来,忽然爆喝一声举掌朝小妍和王天赐的坐骑击来。这两匹马生于漠北,极为凶悍,见对面二人扑来,嘶鸣一声发足冲去。
只听两声巨响夹扎着筋断骨折声音,两匹骏马高嘶一声,倒在地上口谕白沫,一命呜呼。
却是那两名身着暗红色衣服的汉子挥拳狠狠的击在骏马的勃颈上,一掌之力竟将两匹骏马活活打死。王天赐和小妍高慌忙忙趁势下马。
这二人拳毕烈马,勇力惊人。这定北镇乃是汉族与少数民族贸易的重镇,龙蛇混杂,时有争斗,又因各民族杂居于此,因为宗教信仰生活习俗的差异,官府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而镇中斗殴十分常见,街头行人见这两名汉子掌毙烈马,非但无人相帮,竟纷纷喝起彩来。
小妍见坐骑倒毙,惊怒道:你们要干什么?
左侧一名男子喝道:交出秘籍,保你们平安无事。
王天赐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二人哈哈大笑,依旧是左侧那人道:小子,铁掌双雄的名号你听说过没有?这二人本是一双流浪儿,机缘巧合之下,偶遇黑道高手厉十威,厉十威见二人天生神力,却十分憨傻,便将二人训练成杀人工具。
厉十威号称“断碑手”乃是北方黑道上著名的人物,擅长铁砂掌,收二人为徒后,赐二人名为:师兄铁砂一,师弟铁砂二。二人天生神力,心无杂念,又得名师指点,不出十年便创下了响当当的名号。“铁掌双雄”的名号在北方黑道之中极响亮。后来历十威因为黑道火拼被杀,二人没了约束,越发大胆起来。
王天赐初入江湖,并不通晓武林之事,摇头道:没有听说过。
铁砂二大怒:师哥,这小子竟没听说过我们的名头!
铁砂一道:不管他有没有听说过,只要我们拿到秘籍,练成秘籍上的神功,便天下无敌,到时候谁不服气便打谁。
铁砂二高兴的道:师兄说的对。又对王天赐怒喝道:快把秘籍拿出来。
王天赐暗想,这二人明明是莽汉,怎会知我的行踪?又怎会识得我?还知道我身上有秘籍?便试探道:秘籍不在我身上。
铁砂一狂笑道:休想骗我,人人都说秘籍在你身上,你还想抵赖?
王天赐叹道:人人都说学了这秘籍上的武功可以天下无敌,若秘籍在我身上,我早就天下无敌了,谁还敢来抢?
铁砂二手拍脑门,疑惑的道:是啊,这是为什么?可是那老鬼怪说秘籍就在你身上,难道他竟敢骗我们?
王天赐惊问道:什么老鬼怪?是他告诉你们秘籍在我身上的么?
铁砂一想了一会儿道:是不是在你身上一试便。说罢举掌击来。
王天赐听掌风声近急忙举掌迎击。二人双掌相击,王天赐只觉一股巨力传来,不由自主的被击退数丈。手掌上热辣辣的好似火烧。王天赐秋水诀已小有所成,竟不能挡其一掌,暗叹这铁砂掌果然厉害。
铁砂一本以为一掌便可将王天赐震的筋断骨折,不料竟只是震退了数步,喝道:好功夫,我看这秘籍定在你身上,快交出来。说罢呼喝一声,师兄弟二人挥掌击来。
王天赐知这二人掌力极为厉害,拉住小妍道:快跑。
二人展开逍遥游轻功瞬息之间跃出数丈,铁掌双雄见状急忙发足追来,这二人掌力威猛却不擅轻力,不久便被小妍和王天赐远远的抛在后面。
二人奔出数里,已见不到铁掌双雄的踪迹,才放下心来。小妍放开王天赐,手按胸口喘着粗道:还好,那两个人轻功不好。
忽听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音:好轻功,好轻功呀。
小妍转身看去,只见一名枯瘦的人不知何时站到了二人面前。这人手提一柄黝黑奇特的长剑,身着黑衫,头束白巾,脸色苍白,瘦到了极点,仿佛大风一起便能将此人刮跑一样。这人见小妍看来,咕咕怪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苍白的脸上布满了鬼气阴测测的道:公子,小姐,来啦?
小妍见这幅摸样,又听他声音飘飘忽忽,心中害怕,颤声道:你是什么人?
那鬼怪怪笑道:我?我不是人我是鬼剑客。
小妍惊道:你就是铁掌双雄口中的哪个个老鬼怪么?你真名叫什么?
鬼剑客轻轻摇摆着,叹道:真名?生前记得,此刻早已忘记了。
王天赐虽看不到鬼剑客相貌,但听他声音飘飘忽忽,亦觉有些害怕,便道:鬼前辈有何贵干?
鬼剑客轻轻拔出那柄黝黑的怪剑道:两件事,一夺取秘籍,二超度你们进鬼道。说罢长剑一挥便向王天赐刺来。
鬼剑客出剑伤人迅疾无比,脚却不动,飘然而至全无声息,真如鬼魂一般。
小妍见状,急忙拔出匕首格挡,二人兵刃相交亦毫无声息,小妍的匕首竟被鬼剑客的怪剑牢牢吸住。鬼剑客手腕一转便将小妍的匕首甩到一边,一招方完,第二招又至,挥剑扫向二人脖颈。
小妍大惊,抱住王天赐急忙后跃,逍遥游轻功举世无双,竟仍未逃过这一剑,二人胸口双双被划破,所幸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
二人堪堪躲过这一剑掉头便跑。鬼剑客如影如魅,悄无声息的跟在二人身后,几次发力仍不能甩脱,二人奔到一所破庙前终于力竭。
这庙宇极破,供奉的四大金刚早已斑驳不堪。令人惊奇的是有一尊佛像竟放在门口。这佛像显然久未有人打理,上面长满青苔,并有蚂虫来回爬动。
二人皆知已无法逃脱,索性不再逃,静静站在那里,只等鬼剑客到。残阳,破庙,孤风,夜鸟将二人孤单的影子印在这凄凉的景象里,鬼剑客咕咕怪笑道:为何不跑了?
王天赐轻笑道:不必跑了,此处最好。
王天赐从怀中拿出一个书卷道:这就是逍遥经,你只要放过我们,我便双手奉送。
鬼剑客怪笑道:你落在我手中,有何资格跟我将条件?
王天赐将逍遥经轻轻撕掉一页,见鬼剑客不答话,又撕掉一页。
鬼剑客见状,脸色比鬼还难看,厉声喝止道:且慢,我答应你。
王天赐将秘籍抛给鬼剑客道:秘籍给你,你走吧。
鬼剑客拿到秘籍飞快的翻了一下,哈哈哈怪笑十分得意,忽然长剑一挥劈向小妍,小妍急忙躲避,右臂仍不免被划伤,血流入注。
王天赐怒道:你已得到秘籍,为何出尔反尔?
鬼剑客怪笑道:我说过,我找你们有两件事,第一拿秘籍,第二取你们性命。这两件事一件也不能少。
王天赐心知今日必死无疑,摸到小妍身边,轻轻将小妍抱住,说道:小妍,好妹妹,我们来世再见。
小妍笑道:哥哥,能和你死在一起是我的福分。
鬼剑客怪笑道:我会一剑刺穿你们二人,让你们做一对绝命鸳鸯。说罢一剑刺来。
二人相拥毫无畏惧,轻轻闭上眼睛等鬼剑客刺来。
忽听一声鬼叫,鬼剑客被一击飞数丈,怪剑掉落一旁,惊恐的瞪着双眼,衣服难以置信的模样。
却是那门口的雕像忽然出手。那雕像一掌击飞鬼剑客,抖落身上的泥土,收掌念道:阿弥陀佛。
却是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年僧人。
鬼剑客勉强爬起身来,握住怪剑,惊怒道:你是谁,胆敢装神弄鬼。
那老僧打量了一下周围,叹道:又一个季节了,又一个季节了。
鬼剑客见这和尚功力深不可测,拿起秘籍便要逃脱,刚奔出数步,便见老僧竟拦在前面。鬼剑客轻功极佳,竟能追的王天赐和小妍无力逃脱,几个折转仍不却能将这僧人摆脱,惊道:你是什么人?
那老僧口宣佛号,道:留下不属于你的东西,老衲任你离去。
鬼剑客费劲心机夺得逍遥经,自然不肯归还,怒喝道:去死。一剑刺向那老僧前胸。此时二人相距极近,鬼剑客忽施杀手凌厉无比。
小妍惊叫道:小心!
却见那老僧一动不动,双掌一合便将鬼剑客的怪剑夹住。鬼剑客只觉剑身上一股巨力传来,一震之下整条手臂如遭电击,急忙松开怪剑。
老僧松开双掌,那怪剑被双掌拍击之处竟然片片碎裂,老僧大步欺近鬼剑客右手一探便将逍遥经拿在手中。,二人相距丈余,那老僧竟一步便将秘籍夺回,探囊取物信手拈来。
鬼剑客手按胸口,似乎看到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一样,惊叫道:是你……是你……说罢连滚带爬的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