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论道
青萍之末2015-10-25 06:073,906

  那老僧将《逍遥经》还给王天赐,道:阿弥陀佛,物归原主。随手便将逍遥经还给了王天赐,面对这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秘籍便如对待普通物件一样毫不在意。

  王天赐拜谢道:多谢大师。

  那老僧合掌口宣佛号,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王天赐道:请教大师高姓大名?好让晚辈牢记大师的恩德。

  那老僧笑道:恩德什么的都是浮云,你我相遇便是有缘,少侠不必挂怀。至于姓名嘛,你叫我空智就好。说罢仍旧在那破庙门前盘膝坐下,满地的枯叶杂草也不在意。

  小妍大奇,问道:大师,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空智和蔼的道:老和尚在想一个问题。

  小妍见地上枯叶碎土满地,问道:大师,您在这里坐了很久了吧?

  空智叹道:老和尚来的时候树叶还是黄色的,如今又一季了。

  小妍惊道:这么久?大师您……您不觉得饿么?

  空智合什双掌,低宣佛号,和善的道:听施这么说老和尚倒是有点饿了。

  江湖传闻有一门龟息功,可以运功凝固浑身血液,减弱呼吸,将身体的消耗降到最低。龟息功练到一定程度可以数日不饮不食。这和尚居然可以数月不饮不食,功力何等惊人。

  小妍叹道:我们的干粮都在马背上,方才只顾逃命没顾得上拿。

  空智慈祥的道:女施主有心便好,无妨。

  王天赐道:不知大师在想什么问题呢?可有答案?

  空智叹道:老和尚在想如何才能度尽这天下众生。

  小妍奇道:什么叫度尽天下众生?

  王天赐解释道:这是佛家的话,意思是让所有的人都脱离苦海。

  小妍摇头道:天下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人人没有痛苦?

  王天赐道:观音菩萨曾说,不度尽世人誓不成佛,大师是要效法观音菩萨么?

  空智叹道:老和尚这修为如何能和观音菩萨比,只是放不下这执念而已。

  王天赐道:大师可有答案了?

  空智摇头道:昔日摩柯迦叶问佛主说,众生多如恒河之砂,如何才能度尽?佛主笑言:我将这沙粒抛入恒河任其自度,一世不悟,便有来世,来世不悟,再入轮回。佛家慈悲为怀,老和尚不忍看众生忍受轮回之苦,便欲寻求这度尽世人之法。

  王天赐道:大师何必执着,佛家四大皆空,恒河是空,沙粒也是空,一切皆是幻像,度化了自己便是度化了众生。佛主没有错,观音菩萨也没错,错的是大师不该如此执着。

  空智大惊,高宣佛号长叹道:施主高论,老和尚净心想了数月未决的难题,竟被施主一语道破。老和尚佩服。

  王天赐尴尬的道:岂敢,小子只是乱说而已。

  空智叹道:施主别具慧心,老和尚自愧不如,不知施主从何处悟出此理?

  王天赐苦笑道:方才晚辈命丧之际才幡然醒悟,世间一切不过是过眼浮云,我若死去一切得失善恶便再无意义,故而想此处。

  空智道:施主生死关头禅悟禅机,施主是机缘,老和尚武功练的高了反而难有此机缘,惭愧呀惭愧。

  王天赐暗想哪还有人嫌自己武功高的,笑道:小子武功低,常常命悬他人之手,想过几天安稳日子却不能够。

  空智奇道:少侠有《逍遥经》在手,勤加练习,不说天下无敌,也会罕逢敌手,为何会落到如此境地?

  王天赐道:我这《逍遥经》只有半册,且小子不小心弄瞎了眼睛所以……

  空智道:原来如此,看少侠伸手当是学了轻功逍遥游,和内功秋水诀,剑法点穴之术想必并未学到。

  王天赐惊道:大师您看过逍遥经?

  空智摇头叹道:这《逍遥经》乃是道家经典,四十年前老和尚正值年轻气盛,誓言要将佛道分个高下,便远赴昆仑和一位道家高人比武论道,我二人在昆仑之巅辩论了三天三夜,谁也不能说服谁。也怪老和尚年前气盛,说着说着便谈论起武功的优劣来了,我将《大梵班若》中的诸多神妙之处讲给他听,那人也毫不退让详叙了《逍遥经》的神奇之处,又过了三天三夜仍不能分出高下,便要比武论高低。空智仰天长叹道:武学一途殊途同归,练到极致,便没有了高下之分,其中差异则在个人心性修为,老和尚当年重武轻禅理,终于败在了那人的“天道”之下。

  王天赐知逍遥经共分五章,第一章内功篇---秋水诀,第二章轻功篇---逍遥游,第三章剑法----说剑,第四章记载点穴疗伤之法-----坐忘我,第五章便是----天道,惊道:天道?可是《逍遥经》最后一章上面的武功?

  空智摇头长道:天道不是武功,是一种境界,是一种藐视众生的顿悟。

  王天赐悠然神往,叹道:逍遥经如此厉害,我却处处被人追打,真是惭愧。

  空智道:少侠独具慧根,前途不可限量,不必悲切。

  小妍道:大师可有办法救治我哥哥的眼睛?

  空智摇头道:老和尚并不是医生,无能为力。

  小妍难过的道:大师,你说要度化世人脱离苦海,却空智叹道:老和尚虽不能治眼疾,却有个办法或许让少侠能“看”到东西。

  王天赐激动的道:什么办法?

  空智笑道:请少侠尽全力击老和尚胸口一掌。

  王天赐大惑不解,道:大师是要试晚辈内力么?

  空智道:道家武学与老和尚的佛家不同,老和尚要看看少侠的内力是否合适。

  王天赐道:全力么?

  空智慈爱的道:少侠放心,只管全力击来便是。

  王天赐凝力于掌,击向空智胸口,强悍无匹的掌力印在空智胸口竟消失的无影无踪。王天赐大惊。

  空智闭目凝神,沉声片刻,一掌推出,竟将面击出一个大坑。空智口传佛号,道:少侠好内力,秋水决果然名不虚传。

  王天赐不明白空智自己掌力惊人为何惊夸起自己来,奇道:大师,这是我的掌力?

  空智点头道:正是,老和尚将少侠的掌力暂存在气海之中,体悟了一下,再发了出去。

  王天赐和小妍相视大惊,竟有此等武功。

  空智摇头道:雕虫小技不足为怪,少侠的内力基础不错,老和尚可以助你“看”到东西。

  小妍喜极而泣,拉着空智的衣袖道:大师,求你帮帮我哥哥。

  空智和蔼的道:今日与二位施主相聚于此便是有缘,佛家慈悲为怀,哪有不帮的道理。又叹道:这门功夫能由少侠继承也算是功德一件。

  王天赐跪拜道:小子王天赐,拜谢空智之恩。

  空智将王天赐扶起道:少侠不必如此,老和尚这门功夫并不能使少侠的眼睛复明,只能让能感知到周围的事物,还望少侠不要期望过高。

  小妍奇道:大师这话让小女子想不明白了。

  暮色四合,整个大地都沉沉睡去。

  空智转身面向破庙,沉声道:看清楚了。说罢挥掌激起一阵劲风击入破庙之内。忽听一阵吱吱的叫声,一大群蝙蝠扑扑楞楞的飞了出来。小妍惊叫一声,扑到王天赐的怀里。

  空智道:少侠明白了没有?

  小妍奇道:明白什么?是蝙蝠啊?

  王天赐道:黑夜之中蝙蝠却能辨认路途,是这样么?

  空智点头赞道:少侠果然聪慧过人,少侠你再看。说罢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朝一边抛去。那小石头轻轻落地。

  空智问道:少侠你可知石头在哪个方位?

  小妍道:石头落地有声,很容易听出方位呀,大师是要教我哥哥听声辨位吗?

  空智摇头道:这门功夫来至一名了不起的前辈高人,并非听声辨位这粗浅的功夫可比。

  王天赐想了良久,惊道:难道竟是要使用内力感知周围事物么?

  空智赞道:少侠猜的不错,这门功夫名叫空冥诀,便是使用内力的反射感知周围的事物。

  王天赐不解道:若使用内力感知事物,岂不是要不停消耗内力,如何能持久?

  空智道:空冥诀最神奇的地方便是运功的方法,练到极致,消耗的内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且可感知方圆数十丈范围内的一草一木。便将那行功之法详述给王天赐听。

  这空冥诀,乃是将些许内力凝聚于掌,在缓缓铺展出去,内力遇到物体的阻碍便停滞不前,行功之人便恩呢该感知道物体的形状和方位。最难之处在于控制极少的内力去感知周围环境,王天赐将内力缓缓引入手掌,却始终发布出去,稍一着急,运功过猛竟将腕骨震脱臼。

  小妍急道:哥哥,你没事吧,大师,这是为什么?

  空智道:少侠冲脉未通,故而如此,也罢,让老和尚助少侠一臂之力吧。伸手轻轻按在王天赐头顶道:这冲脉上至于头,下至于足,贯穿全身乃是为气血运行的要冲,少侠修习秋水诀良久而功力无大进,便是冲脉不通,无法运气与一点之故,今日老和尚便助少侠强行打通冲脉,请少侠散去内力,不要抵抗。

  王天赐道:多谢大师。

  空智点头道:散去内力,藏气与四肢百合,摒除杂念,开始!

  只见空智的身体以按在王天赐头上的手为轴缓缓倒立起来。王天赐只觉一股强大的内力从头顶倒灌而来,这内力沿着头顶向下倾泻直至足底,转到左掌忽然停滞不前。那内力触及左掌不通之处,忽然凝成一团,越聚越大,过了良久猛然冲向左掌,王天赐只觉,一股强大的内力凝聚在右掌,忍不住大喝一声,一掌推出。只听数丈之外的两棵碗口粗壮的桦树被击的粉碎。如此掌力,惊的小妍目瞪口呆。

  空智如法炮制,又将右掌经脉打通。慢慢收回内力,盘坐喘息。

  小妍见空智大汗淋漓,喘息不止,显然内力耗费巨大,柔声道:大师,你还好吗?

  空智摆了摆手,对王天赐道:你再试试。

  王天赐将内力缓缓引入右掌,慢慢激发出去,一瞬间忽觉周围一切事物如线条勾勒一样清晰的显现在那里,王天赐快步上前拉住小妍的手,喜极而泣:我“看”到了。扑通向空智大师跪拜道:多谢大师,我……我看到了。

  空智将王天赐扶了起来道:你需要多加练习,我方才查探你睛明穴,发现你眼睛卑微受损,或许还有希望,只是老和尚不懂医术,无法为你医治,少侠切记,人生于天地间不易,无论遇到什么事切不可自暴自弃。

  王天赐惭愧的道:多谢大师提点。

  空智道:你冲脉已通,内力修为也将大有进展,勤加练习功力日后不可限量。空智摸摸肚皮道:老和尚耗了些内力,现在有些饿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王天赐拜道:大师对晚辈恩同再造,晚辈铭记于心,祈望大师早日成佛。

  空智笑道:一切皆是缘分,我们就此别过吧。说罢飘飘然而去。

继续阅读:第41章 初试空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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