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到来了,雷峰的外表形态圆润如碧玉,只是雷峰的绝巅依旧被云雾遮掩,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不过待到烟消云散之日,她仿佛忍不住天上永恒的寂寥,偷偷地拨开两界的障碍,怀着无尽的好奇,窥视人们为何那么贪恋娑婆世界的一切。
对坪尾村人来说,雷峰更像是雷公的显化在人间的化身,大概是因为祖辈们把一段自古流传下来的雷公显圣事迹,绘声绘色地讲述讲给每一位出生的孩子。
所以每一位坪尾村人都十分敬畏和崇拜雷峰。每到丰收之年就会举行祭祀雷峰的活动,这项的活动持续了几百年了,除了在封建帝制崩溃之际到扶桑矮子入侵之时,由于天灾人祸,这项的活动几乎是十年一祭,甚至三十年一祭,而且外来文化入侵十分之快,许多传统都被年轻人无情抛弃,这令老一辈的人都十分心痛。
只能哀叹家门不幸,祖宗技艺后继无人,真伤透了心。
不过也有例外的,朱孟霖便是其中之一,他继承了爷爷的从小谋生的磨豆腐活儿,也继承了奶奶的心灵手巧,可以独立制作许多大人们都不会制作的小吃与点心。所以在村子里朱孟霖可是出了名的超级小当家。当然技多不压身,朱孟霖也还没有完全学到家,只算是在半桶水的基础上加多一勺水。
朱孟霖今年七岁半,个头就有1米2了,身材匀称,胆大力气也不小,为人谦卑有礼,心智如同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可谓是妖孽级别的人物,以后注定会飞黄腾达的。
这是村里那些闲来没农活干的大妈大婶说的,她们隔三差五就凑到一起大侃谁家的孩子够聪明,谁家的小狗最听话,谁家的小鸡小鸭之类的,尽说些消磨时光,逗人发笑的话来,日子过得也舒坦。
今日当阳光怀着渴望的心情穿越了地平线,一抹恰如春水东流去的紫气,自东而来。
“快,快再加一点点劲,孩子就可以出来了!”
陈名芳毕竟是十里八乡最出名的接生婆,经她手捧出的孩子,没有八千也有一万了,自打跟着上一代接生婆从事这个神圣的职业,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累过,接生个孩子需要整整一夜啊!而今看到婴儿从娘胎里“钻”了出来,只剩小半个脑袋就可以出来了,伯父朱宥保看到自己的孩儿乖巧地蹬几下,像是尽自己的力量尽快让母亲少受点苦头。
“快了,快了!快准备热水…”陈名芳知道越到最后关头就越不能有一丝懈怠。只是她十分惊讶这个婴儿太不一般,因为接生婆这个古老职业有许多禁忌的传说,她浑浊的眼珠越发激动,像厨房里燃烧的油灯被油烟蒙上了一层保护膜一般。
此声酸软的朱孟霖感受到一股至阳的气息射入了雷峰的绝巅,然后接着一声微不可查的雷鸣,泛起了紫金色的音波,荡除了所有雷峰几乎不可能驱散的烟雾,一丝丝荡漾下来的波纹传遍十里八乡。
与此同时,一声接着一声的“呀,呀…”,同关的有了新的肉身,可灵光不再守护着他,那痛觉一下子叫他大喊起来,实在太痛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打破了本该雄鸡一唱天下白的早晨,爷爷奶奶笑的合不拢嘴,不停地感谢观音菩萨,感谢祖宗···
这一天,是农历十月初五,是同关转世重生的生日。
长大后,远离家乡,思念亲人,他总目泛泪光,感恩之极说自己也从未忘记,生日那天是慈祥的母亲一生中最苦难的日子。
“生了,生了,我有弟弟了,呦,我有弟弟了。”身为堂哥的朱孟霖也有了一个堂弟,自然开心地不得了,眼含泪水,脸红红的,还没说完就背起三色书包,刷地一声,黄泥小道上人去影无踪,上学去了。
气喘吁吁地来到草堂后,朱孟霖为此向儒学导师请了一天的课,拿起爷爷用野猪毛制作的三流硬毫笔头,在一小张宣纸上写完了蹩脚的请假理由。
“这是我的第一封请假条啊。”虽然是第一次,但朱孟霖为了迎接新生的堂弟也豁出去了。想想一个平时成绩超牛,为人懂事的三好学生,居然在儒学导师在教完同学们写请假条的第二天,果然有人写请假条来了。
所幸儒学导师宽宏大量,没有深究,似乎朱孟霖做什么他都不会惊讶,感情好他完全了解朱孟霖的为人呢,倒叫朱孟霖好生欢喜。
临走时,儒学导师是四十好几的中年人,有着农民一般的黄土肤色,他头戴纶巾,腰束白带,手中握着一把光滑的翠竹老扇子,他空出手来摸了摸朱孟霖的脑袋,像仙人拂顶,高僧加持,后者觉得全身暖洋洋的劲气活跃,头冒白烟,前者忍不住笑道:“要不是看在你聪明好学,谦虚有礼,脾气很符合我的胃口,你就是再怎么聪明绝顶,我也不会给你批假的。哈哈,儒子可教也,儒子可教也!去吧,我看你伯娘一定损耗了许多元气,你孝心可嘉啊!要是学校里那些小兔崽子有你份心,我就不用这么担忧了。还好,有孟霖你这一株幽兰,不至于入了庖厨还带着一身葱蒜味。”
儒学导师松开手,感觉老了十岁,挥手送客道:“走吧走吧,还磨磨蹭蹭傻笑着干啥?你小子早去早回,安全第一,补药第二!”
朱孟霖像脚底抹了油,飞一般跑出了儒学办公室。
儒学导师向挂在墙壁上的老画像,长叹了两声。
朱孟霖若有感应地回头一看,眼光恰好穿越了一格木窗看到古画像上一排极为正义的春秋儒体:大成至圣先师。
止步回头,鞠躬敬礼!
“今日是朱孟霖堂弟是出生的日子,我感觉到雷峰有一些异常的变化,原本毫无气象的榕山塘,竟然有金鸡朝阳的气象,太古怪了。不知是否真如老爷子所说的,古时曾有金鸡在此飞升?亦有神龙吞水化彩虹?”
“据古籍记载:凡是有得道高人飞升的地方,一定有非凡之处,所谓三才中的天时地利人和,地利无疑是或不可缺的!那人和?嗯,对了,应该就是这样。”
“这小豆子,福大命大得很,要悠着点过,惜福惜命总是没错的。”
“砰”,发黄染霉的木门给关上,留下了儒学导师一纸黑白间的呢喃。
·······
朱孟霖天生有望气之天赋,可以看穿世人不可能看到的东西,比如可以看穿阴阳两界的阴阳眼,可以感知天地磁场变化的元磁体,可以望见山川人物气象之有无的天眼,朱孟霖拥有的天赋无疑是最后者,因为堂弟的出生而导致雷峰有至阳紫气自东而来,真的很不可思议。
“难道堂弟真的如书上所说凡是天生成大事者,出生必有异象纷呈。对,应该就这样,哈哈,我居然这么聪明…”
朱孟霖前脚离开了草堂半步,抬头仰天看见东方虾神山的附近也就是儒学导师说的榕山塘,只见那里有金色之气象腾腾升起,不由暗道。
穷人孩子早当家,脚力就是最好的代步工具,这不老爷子也说:老天爷给我一双脚,我就用它来丈量天下。
所以朱孟霖自懂事起就从来没有落下脚下的功夫,轻功草上飞便是最有力的佐证。
“当,当…”
辰时三刻,是江上草堂下第一堂课的时候,密集而有动感节奏的铃声,敲醒了不少正沉睡在“秋有蚊虫冬又冷,收拾书本好过年”的懒虫世界中的厌学子弟。
江上草堂建在江上村的山坡上,这里曾是坟墓聚集之地,由于国家为了集合资源,大兴教育,这里也就被推平当作建立乡学草堂,供十里八村的子弟来上学,乡里的教育成果就是源于此地。
说来也奇怪,南流江横穿东西,雄据北方,而江上村却在南方,处于平原之地。应该照常理说叫江下村,而不是江上村,可实事却令人跌破能辩黑白的眼镜,以致以外地人游历北海最常说的那句话叫:唉,北海人真是匪夷所思啊…
“喂!那个叫朱什么来…”
一位三年级的学长,站在草堂门口的小吃摊,鼻孔朝天抖着腿,用北海人的土话说,很匪气喔!朱孟霖看了看这位学长,觉得他长相一般,高个子,瘦如竹,皮肤泛黄,尤其是一身流氓气扑面而来。他的旁边有三个同乡,嗯,有个人倒是认识,找茬来的,这三人以其为中心,上前拦截。
朱孟霖眼睛转了转,心想:教训我?小心我告诉我三十二叔,来一个打一个…
“昂哥,他叫朱孟霖,以前听说他很看不起人!我本来不信,就想试探下他,结果被他一招撩倒,弄脏我的新衣服,傍晚回去被我妈乱棍打下,昂哥,帮我教训他一下!我买三条牛奶冰棍给你。”说到冰棍,就不得不说冰柜了,对乡村辟壤的的百姓而言,冰柜走向千家万户是很难的,要购买冰系灵石制作的冰柜,就不是一笔寻常的开支,况且冰柜是消耗大户,一枚只有黄豆大小的冰系灵石日夜能提供三年的冰冻之力,且付出的代价是数千斤灵气稻米,可想而知,一枚黄豆大小的冰系灵石是何等奢侈之物。所以除了富有一些的商家与喜好打肿脸充胖子的农夫家庭能购买得起的,其余的寻常百姓是买不起,更养不起,那位抛出甜头的子弟,身穿黄色长衫,跟他的黝黑地的肤色实在不甚着调。
三根牛奶冰棍!
平常子弟连几个星期都买不到一根香喷喷的牛奶冰棍。古人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下可馋的其余伙伴都惊呆了被称为昂哥的小黄皮,听说有三根牛奶冰棍,顿时忘了爹娘,胆子肥了不少,便想拉朱孟霖往身后的竹林幽径处揍一顿。因为草堂有规矩不能同学间不得私自斗殴,不得拦路打架,一旦发现按江上草堂的规矩处理。
小黄皮昂哥在村里也是有小霸王的传闻,跟着他哥欺负小孩子,勒索小孩子,说难听点就是流氓。路见不平的人总旁观会说: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人家无法无天。孰不知这样会有报应的。
朱孟霖是艺高人胆大,根本不怕他们几个,唯一有点担心就是被他们身后的猛人以及师长。就这样朱孟被他们四个团团围住,向十丈远的竹林走去,路上他们几个假装朋友般动手动脚的,不过演技实在是稚嫩的很,恰好这一幕被路过的有心人看在眼里:“朱孟霖到底怎么了?想打架吗?哼,怎能少得了我小丫姐!”
索性拉着哭笑不得的三哥,悄悄跟了过去。一到枯叶铺地,青竹围绕的竹林,小黄皮昂哥顿时装得威风凛凛,其余的小伙伴守住了三方,形成包饺子里的阵式,朱孟霖身陷四面楚歌,这是无理取闹的群殴,欺负人嘛!心下一想不由生起了一股怒气。
“打!”小黄皮昂哥从他哥那里学来的小伎俩,感觉他好像吃定了这位学弟。
说打就打,毫不犹豫,霎时间七手八脚带着拳脚划过空气的声音,骤然发起攻击。朱孟霖只觉得脑子一热,气沉丹田,劲走全身!腾一下,一跃上竹林…
“昂哥,拿石头砸死他…”四个小孩没想太多,只是愣了一下,心头一横,随手捡起趁手的石头,只见乱石穿空,砸向挂在竹丫上的朱孟霖,砰砰的撞击声,在竹子身上留下十几处伤痕,朱孟霖凭借惊人的轻功,如一羽飞鸿随风摇曳,身如鬼魅地轻易地躲过了所有的功击。
心里憋着恨不得打人的念头:别惹火我,否则我打得你们连爹娘都不认识!
如果被武学导师知道他们在打架那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他们的,不论是打人者,还是被打者,都免不了受一顿体罚。
朱孟霖一跃上竹林后,手脚轻灵地在竹子间游戈,这不一颗石头狠辣地砸向他的面门,朱孟霖怒意昂然,伸手一抓,砰,他握住了石头:“凭你们三脚猫的力气和武学天赋,想砸到我,回家吃饱睡梦去吧。”
吃饱回家睡梦,这是乡里人惯用的词语,常用来讽刺,嘲笑别人呆傻。
“昂哥,这是轻功草上飞?”一伙伴后知后觉,被这一骂还真清醒了,惊骇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内劲居然修炼到可以施展轻功的境地?昂哥,我们快回去上课吧?待会要是又迟到了,凌云导师会罚我们的!”
小丫带着她的三哥在一株大树后面,看见此时一人先慌,紧接着恐惧情绪继续蔓延开来。
“轻功草上飞,这是一个七岁的小子能修炼成的吗?三哥想不明白,你是认识怎么认识这么一个怪胎的?看他在竹林里飞跃,活生生地一个精灵嘛!以他掌控战斗的节奏,与修炼天赋,连我都望尘不及…”小丫抓着她三哥的手臂,眼耳两用,不管是看得还是听得都不亦乐乎,能听到三哥吃瘪,是小丫最喜欢做的事了。
还不忘胳膊肘子往外拐说了句:“哼哼,你就看见他成功的一面,可你没看到他四年来是如何刻苦修炼的,三哥,那可是雷打不动的四年啊!他现在才七岁半呢,比我仅小了半岁,三哥,你可帮帮他啊,这群一天不打、便上房揭的泼皮猴子,着实可恶了些。朱孟霖很雄的,可是他从不轻易仗力欺人,大概像是一忍千百辱,待到哪天他就养成了浩然正气,就是他出手荡乾坤的时候。丫丫,到时朱孟霖真的是帅呆了…”
三哥一听先是悚然,接着还是悚然,没有心思理会妹妹的外向。不过旋即镇定了下来,修道人哪能轻易失态?这对修行不利,三哥思量了一会:这是一件好事啊。
“小妹,从他衣着打扮可以看得出来,这朱孟霖的家庭不是富裕的人家啊。都说古来穷文富武,我看也不尽然。呵呵,真难以置信啊。这小子值得投资哦。”
小丫俏皮地白了眼这个重利不重义的三哥。
眼下没有石头砸来,朱孟霖稳当地来了一个空翻跳了下来,地面轻轻一震,小黄皮昂哥,吓得跳了起来,其余三位小伙伴,顿时又惊呆了。
好漂亮的空翻,真他娘的帅。
“你们回去吃饱饭,再努力修炼个几年吧。”
说这句话是因为,村里的一位伙伴打架,摔跤都不是他的对手,结果那个伙伴鬼使神差地说了句经典得不能再经典的推卸之语:我打不赢你,是因为我还没吃饱饭,等我吃饱了,再跟你打一场…
如此奇葩的话真的很令人捧腹大笑。而朱孟霖以后就常借用这句话的笑点来说某些幻想过了头的手下败将。
不过此话还是恰到了好处的。
起码能让这些爱欺软怕硬的小子们能知耻后勇。
朱孟霖步步走近,问:“你们不是想打我吗?手中的石头是宝贝吗?握那么久有趣吗?我跟你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此揭过吧,我可不想回家的半路上总被人家惦记着。”
“对对对,霖哥,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都是同学,应该相亲相爱的,这是必须的。是不是啊,昂哥?”几个小伙伴都这样说了,小黄皮昂哥不仅年纪比他们大上三四岁,连欺负人都不知道甩了他们几条街。
当当…
这时上课铃声如期而至。高手他不是没见过,其中有几个被他哥哥们捆住后,他还亲自打过,所以朱孟霖的威风还吓不住他,他怒从心头起,想到‘半路’这个词。
“真是有趣极了,咱们没玩完呢,等着瞧,说不定我明天后天我就找人在你回家的路上拦截,对,就这么办!”
小黄皮昂哥嚣张地幻想着。
于是他赶学堂的时候,很匪气地撂下一句经常可以在打架斗殴上听到的话:“有本事你等着!”
朱孟霖也不傻自然听的出这弦外之音,便回击道:“嗯,我等着,别以为我可以随意受你们欺负,我三十二叔也不是吃素的!”
小孩子都这样,小的打不过便找大的来,大的还是打不过,没关系,咱们上升到村与村之间的斗争上,谁赢了谁就是老大。可惜很多人事后才悔悟,什么叫事后诸葛亮,什么叫世上没有后悔药。
“小丫姐,是你吗?”刚才朱孟霖一跃上竹林,自然看见了一位小姑娘穿着碎花连衣裙,两肩垂挂着如垂帘一般的小辫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很是秀气,很是可爱。
(希望大家能一直支持,书中写有六道轮回,佛道信仰的问题,我也不是全知的,因为我是皈依了三宝弟子,写此书子自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