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法迪娅的到来,餐厅里的气氛骤然发生了变化,最紧张的人恐怕是法迪娅的父亲和丈夫了。
在其他人懵懂的眼神中,法迪娅已经来到了手足无措的赵胜面前,她顺手就拿起了阿姆留斯的酒杯,这个举动大大出乎阿姆留斯的预料,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将军一时竟怔在了那里,空空如也的手仍然保持着拿杯的姿式,像尊雕像一般。
“来自东方的勇士,请满饮您手中的烈酒,我代表我和我的夫君向你表示最崇高的敬意,感谢您救了我丈夫的命,当然,还有我的。”法迪娅还没有喝酒,却已经满脸绯红,这个朝思幕想的神秘勇士如今就在面前,她多想亲口向他倾诉自己的相思之情,也许她以前不懂得爱情,但从塞格斯塔那一面之缘后,她终于相信什么是一见钟情。
法迪娅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在狂奔,心脏跳动得简直无法忍受,她必需用全部的意志力努力地克制着,克制着想要去拥抱赵胜的冲动。
“多谢将军夫人。”赵胜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他并不是一个无情之人,自从在塞格斯塔的总督宅院见过法迪娅后,他那颗不断飘泊的心似乎找到了岸边,那一刻,他甚至有一种要结束飘泊生活的冲动,但他也明白,随着动荡生活结束的还有他一直不肯丢弃的自由。在秦国服苦役的可怕经历不堪回首,那种从精神到肉体都被禁锢的痛苦,越是自由的久了,越是体会得深刻。他无法让自己放弃现在这种行走于天地间的自由,因此,那一夜,他选择了离开。
法迪娅没有猜错,赵胜那一夜确是到了海边,马里乌斯看到的那个飞身上山崖的人正是赵胜。
赵胜一仰脖,喝下了一大杯冰镇的葡萄酒,浓烈的酒水穿肠而过,赵胜竟然没有品出是何种滋味。
“来,为了我们尤利乌斯家族的振兴!为了给死难者复仇的再次远征,请大家举起手中的酒杯,痛饮此酒!!”法迪娅的视线从赵胜的脸上移开,她环视了全场一周后,高举酒杯大声的说着。
沉闷的餐厅由于法迪娅的到来突然热闹起来,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商讨着下一次的远征。
这时,已经酒至半酣的弗拉维斯来到马里乌斯面前,他拍了拍马里乌斯的肩膀,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大声宣讲着。
“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复仇兵团,但你们已经很疲惫了,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休息一下。”弗拉维斯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是不断扫视众位族将的,正如他所料,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父亲,我们哪里还有军队?”阿姆留斯必竟只有十几岁,他差点跳起来喊着,他大概以为父亲输的已经精神失常了。
“有!就是我!”弗拉维斯刚想要说话,突然从餐厅的一个偏门后传来了一个响若洪钟的声音。
随着所有在场人惊鄂的目光,从偏门后大步流星地走出来一个人,他头上戴着红鬃头盔,身着镏金重铠,大红色的披风搭在他那强壮有力的肌肉上。
“维比乌斯!”大家几乎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这是个统率尤利乌斯家族最强大军队的人物,他不是在马赛吗?
“哈!哈!哈!看到了吧,这就是我说的复仇兵团,维比乌斯从马赛带来了一千名可以以一当十的精锐部队,等你们两个休养好了,就可以随着维比乌斯杀回米兰,报仇雪恨!”弗拉维斯看着阿姆留斯和马里乌斯脸上那种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时,得意的笑了。
维比乌斯怎么会从马赛来到这里?原来,弗拉维斯为了了解马赛的情况经常会与维比乌斯互通书信,两个月前,弗拉维斯在信中提了攻打米兰的事情,这让维比乌斯大惊失色,他复信给父亲,讲明这次远征必然失败,搞不好还会搭上两个才华横溢的年青人的性命。弗拉维斯也感到有些后悔,他接到信后,马上派出三个传令兵去追回北征军团,但不幸的是三个人有两个被高卢人抓到并杀掉了,另一个在快要追到北征军团时在路上冻饿而死了。感到不妙的维比乌斯不等父亲回话,就亲点了一千名精壮的士兵乘着运送给养的船悄悄潜回了亚雷提恩,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们安顿在了港口一侧的山背面,而这一切,城里的将军们竟然一无所知。
当阿姆留斯和马里乌斯明白了事情原委后,他们擦了擦还留在身上的血污,一同拒绝了休息的提议,极力要求立刻出兵复仇。
但马里乌斯那条受伤的腿严重阻碍他行走,弗拉维斯严令他必需要在家里休养,无耐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维比乌斯和阿姆留斯去替他报仇了。
在兵营里,维比乌斯威武地检阅着他的军队,当他来到队尾,看到与众不同的赵胜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早就知道赵胜刚刚加入罗马的阵营,只是没有想到会分到自己的军队中。
看着赵胜那自信的笑容,维比乌斯心里的气就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我的坐骑呢?”维比乌斯仍然没忘记自己那匹大黑马,但又怕被其他士兵听到了有失自己的威名,便小声的在赵胜的耳畔发问。
“哦,在希腊半岛呢!”赵胜狡猾地眨了眨眼,轻描淡写的回答着。
“为什么不把它带回来?”维比乌斯显然是相信了赵胜的回答,或许他还不太理解东方式的含蓄。
“如果没有它,我可能也回不来了。”赵胜决定再调侃一下这个高傲的将军,说实在的,要让这个受到传统贵族教育的西方人理解我华夏的智慧,还真是要费些时日。
“你把它卖了?”维比乌斯虽然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但他宁愿相信一个能让自己接受的消息。
“如果没有它身上的几十斤肉,我怕是走不出希腊半岛呢。”赵胜盯着维比乌斯,一字一句地清楚地说着,同时,在他的内心里也做好了准备,如果这个罗马将军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那自己昨天的选择也许是错的。
“从现在开始,这个自称来自东方的人将被任为伍长之职!”维比乌斯退后了几步,站在一队青年军队列前大声地喧讲着。
赵胜的脸上仍是一种淡定的表情,但他留在罗马军中的信念已经停止了摇摆。
“本来以你的才能,就算是任命你为百夫长都没有问题,但你在我的面前逃走,还偷跑了我的坐骑,这让我无法向那些知情人交待,所以,就先委屈你做一个伍长吧。”在一轮高强度的训练过后,维比乌斯把赵胜叫到了面前,看着这个早就期盼得到了人才终于为己所用,维比乌斯心里很是高兴,怕赵胜会嫌弃地位太低,因些,他决定安慰一他。“不过你放心,以你的才干,相信这个伍长你不会做得太久的,只要在我的权限之内,以后你出任百夫长、千夫长甚至将军都有可能。”
“就要再次攻打米兰了,你现在有什么计划吗?”赵胜根本不在乎什么伍长、百夫长的,他关心的是接下来的战局,因为他心里清楚,高卢并不是像叛军那样容易对付的。
“沿着上一次北征军团的路线行军,准备充足的攻城器械。”维比乌斯一直以为马里乌斯的失败是由于军队自身的素质,那些匆匆训练两个多月的百姓,根本无法对阵经验丰富的巴莱纳斯领导的正规军,但是,对于自己的这支经历过多次战斗的军队,他还是非常自信的。
“上一次战斗中,我们虽然损失惨重,但巴莱纳斯剩下的人也不多了,他在米兰征兵的同时,也一定会派人去向其它城市求援。”说到这里,赵胜蹲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画了三个圆圈。“左边这个是马赛,中间这个是米兰,右边这个是帕多瓦,现在马赛在我们的手上,也就相当于扼断了高卢腹地与米兰的交通,高卢如果要从海上增援也不可能,而在米兰北边的阿尔卑斯山外是不列颠的地盘,据我所知,高卢之所以没有派重兵来夺回马赛就是因为正在与不列颠开战,所以这一边也不会有援兵过来。”
“所以,高卢人一定会从帕多瓦派兵来增加米兰的防御!”维比乌斯立刻就明白了赵胜的意思。
“对,如果帕多瓦派兵出来,那她的防守力量就会削弱,这正是我们一箭双雕的好机会。”赵胜说着,用力画了一条直线,穿过了代表米兰和帕多瓦的圆圈。
罗马复仇军团开动了,一千人的精壮士兵想着同一个念头。
坐在马上走在前面的阿姆留斯心情最是激动,他实在无法咽下米兰惨败的耻辱,在他的心中一种念头不断的涌起、变强。
米兰,我回来了!如果你是高耸的大山,我将用铁锹把你铲平,如果你是巍峨的大树,我将用烈火把你焚尽,如果你是坚硬的巨石,我将用千万把铁锤把你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