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正在前线指挥的维比乌斯突然感到左腿上像被蝎子蛰了一下,疼痛难忍的他低头一看,一支饰有绿色羽毛的箭深深地扎入他的腿中,殷红的血顺着伤口裂缝不断的涌了出来。
维比乌斯咬着牙,忍着强烈的疼痛,想要把箭拔出,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战斗的关键时刻,自己绝不能后撤下去,那样会影响士气的。
“嗖!嗖!嗖!”很轻的声音在籁籁的雨声里并不明显,但那漫天飞舞的利箭似乎比雨点还密,却非常的可怕,极短的时间内,许多罗马人都被这种声音极小却速度极快,密度极高的箭雨击中,噼里趴啦地倒在积水中。
“糟了!是克里特弓箭兵的箭雨!”出身自克里特弓箭队的坎布吉亚立刻就看出来了,他对这种弓箭兵的战术太熟悉了,因此,他大声地冲着维比乌斯喊着。
让罗马士兵们心悸的还不止这些铺天盖地飞来的箭雨,当数百名身穿红色长袍的斯巴达重步兵在雨幕后出现时,罗马士兵们真正领教到了什么才叫精锐。
这些斯巴达重步兵几乎每个人都有单独捉虎擒豹的经历,他们是自然界弱肉强食法则中的强者,他们就是为战争而生,为战争而死,他们的生活里只有冰冷的钢铁和喷着气的热血,甚至连所听到的歌曲都是雄壮的战曲。
这是赫米妮公主的东方营精锐,他们从一开战就呆在后面,当前面打得火热时,他们在擦着锃亮的长矛,当双方血流成河时,他们在吞咽着渴望的口水,当希腊战线将要崩溃时,赫米妮向东方营下达了出击的命令,这些早就绷着弦的嗜血者们就像是打开了铁笼里的野兽,饥渴地扑向他们的猎物。
在克里特弓箭手的箭雨下,在斯巴达重步兵的野蛮砍杀下,罗马青年军首先顶不住了,一队队的向后退去,队形散乱,最终开始自顾自地逃跑,任凭维比乌斯如何的阻止都是枉然。
罗马轻骑兵们也支持不住了,他们已经伤亡大半,尽管有赵胜在声嘶力竭地鼓舞士气,但仍有许多人打马逃走。
最惨的要数罗马弓箭兵了,他们的箭早已射完,没有近战能力的他们虽然手中握着短剑,却形同虚设,在混乱中,被希腊的另一支骑兵队伍不断的追杀,损失率非常的惊人。
奋战中的赵胜已经杀红了眼,他感知不到疲倦,也感知不到疼痛,仅存的意念就是杀光所有面前的人,他黑色的眼睛已经被鲜血染红,神志也渐渐模糊,他完全不知道,身边的罗马轻骑兵全部阵亡或逃走,只剩下摩利列和塞古都斯还在身边,与他一起发疯般地对抗四、五十个斯巴达重步兵。
看着那个罗马百夫长悍勇的如天神一般,克里特弓箭队的百夫长德米亚斯悄悄地抽出了一支利箭,瞄准了正在奋力砍杀的赵胜。
“啪!”的一声鞭响,德米亚斯握弓的手被重重地抽了一鞭子,待他回过头去正要发作时,却看了手拿长鞭的赫米妮公主,以及头盔上那冰冷的面罩后面射出的恼怒眼神,德米亚斯立刻放弃了发作的打算,恭顺地低下了头。
“传令下去,那个罗马百夫长不能死!如果他死了,我要你们整个东方营都陪葬!”赫米妮公主高声的宣讲着,这种神谕式的命令将会被无条件地彻底执行,“给我抓活的!”有着无上威仪的公主下了最后的命令。
塞古都斯原本黄棕色的胡子已经被鲜血染成的暗红色,凝固的血液把一根根的胡子粘在一起,成了一绺绺的奇怪模样,他的手中只剩下一面残破的盾牌,斯巴达重步兵那锋利无比的枪头已经在那上面开了十几个不规则的小洞,但此刻,他也用不着了,因为他的手臂虽然紧紧地抓着那面盾,但双臂却被斯巴达重步兵牢牢地按住了。
赵胜的坐骑早已被刺死,站在重围之中的他和摩利列扔掉了手中的短剑,那上面已经被砍得没有了剑刃,连剑尖都断掉了,面对着几十支长枪围成的包围圈,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在地上又捡起了希腊人的长枪,他们决心死在这里。
赵胜不知道摩利列略显瘦小的脑袋里此刻在想着什么,但他想起了身在米兰的姐姐杜娟,姐弟两个本来是相依为命,由于秦赵之间的战争被迫分开,现在历经千辛万苦那不容易又聚到了一起,却没想到就要阴阳两隔了。姐姐一生命苦,从小吃尽了苦把自己养大,到了罗马又被人卖为奴隶,还被普沃德斯那个混蛋给祸害得神志不清。
‘普沃德斯!’一想到这个早就被印上杀字的名字,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还不能死,姐姐的大仇未报,仇人还在逍遥法外,正义还没有得到伸张。
赵胜体内突然间涌上来了一股力量,他拉着摩利列的手说:“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冲出去!”
这一下可苦了那些斯巴达勇士,他们虽然个个强壮勇武,但却受制于赫米妮公主的严令,打又不敢下死手,抓又抓不住,完全陷于被动之中,面对赵胜的进攻,他们大多人只好后退。赵胜左冲左突却并不向包围圈外走,而是一步步地向被擒的塞古都斯靠拢,试图把他救出来。
塞古都斯跪在地上,他的腿已经受伤,站不起来了,他很清楚就是现在让他走,怕是也只能爬了,见到赵胜已经体力不支了还在努力地营救自己,内心里感到非常温暖,他大声的冲着赵胜喊着:“师傅!不用管我,你们快冲出去!”
赵胜没有理他,仍是向这边靠过来,塞古都斯心里一急,双膀一用力,突然使出了一股子激劲,把按着他的两个希腊兵甩到了一边,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把短剑就往心口上捅下,他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好让赵胜放弃这种无谓的营救。
“啪!”的一声鞭响,塞古都斯拿手的手剧烈地一痛,手中的短剑脱手飞出。
“不要让他死!把他给我绑起来!”希腊公主赫米妮一直骑在马上,透过冰冷面罩上的孔眼,她看到了赵胜所做的一切,她被赵胜那种忘我的精神打动着,她的内心燃烧着一团烈火,而赵胜就是点燃那团火的人。
像赵胜这样优秀的男子太难得了,如果赵胜不能死,那他的朋友也不能死。
赵胜发现塞古都斯求死不成反被绑起来抬到了众多希腊士兵身后,就感到事情难办了。
“看样子希腊人还不会杀他,我们先出去再说吧!”摩利列也觉察到希腊这支军队的将领并无杀他们的意思,便劝赵胜快点撤退。
“我也想啊,可是希腊人围得这么严,怎么冲得出去啊?”赵胜焦急地向四周看了看,目力所极已经看不到罗马的军队了,他们应该早就撤走了吧?周围的希腊人虽然不再进攻,但却不肯放开道路,他们在等着包围圈里的两个人力竭就俘。
“投降吧!我们主将已经免了你的死罪!”一个斯巴达百夫长见他们身处死地仍不放弃抵抗,不觉心里一阵悲苦,看着倒在赵胜周围的那些斯巴达勇士的尸体,他的心都要碎了!战斗太残烈了,死的人太多了,他已经亲手杀死了两个因为凄惨的杀戳而发疯的手下,他几乎是在哀求着,“你们已经被罗马军队遗弃,罗马已经战败了!”
“不!他还没有被遗弃!”随着一声出人意料的反驳,三支绿羽箭破空而至,那个劝降的斯巴达百夫长措不及防,被一箭刺穿了脖子,哼都没哼一声,倒在了自己士兵的尸体中,一切来的太突然,他没有时间想任何事情,不过,他再也不用心碎了,对他来说,一切都结束了。
另外两支箭也击中了两名斯巴达重步兵,随着希腊的包围圈一阵骚动,身着绿衣的神箭手坎布吉亚在不远的林中闪身出来,他以极快的速度抽箭、上弦、发射,接连射杀了面向自己这一侧的许多希腊人,等东方营的克里特弓箭手们反应过来并用箭雨覆盖了那片林子时,射杀了十几名希腊人的坎布吉亚早就潜身不见了。
赵胜和摩利列抓住这个机会,向着包围圈薄弱的地方快速冲了过去,希腊人再也无法阻挡了,尽管赫米妮公主气得从马上跳下来直跺脚,但也没有什么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