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的时候,罗马士兵们都感到很幸运,因为希腊人并没有趁他们撤退之机追过来,不过,他们不知道,经过刚才激烈的厮杀,希腊人也损失了近七百多的兵力,战损率达到了百分之三十,已经丧失了进攻的能力了,刚才在山谷中的种种像是组织再一次进攻的举动,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那是狡猾的安提戈诺斯为安全撤军而放出的烟雾罢了。
在山谷前,来自米兰的罗马军队遭受重大损失,将无法完成预定的任务,而且,从夜里的战斗中可以看出,希腊人又增加了新的力量,看来维比乌斯提出的南北夹击的计划要流产了。
几天后,这些意气风发地从米兰出城赴战的士兵们,早已失去了当日的斗志昂场,虽然在赵胜和阿姆留斯的督导下还算队列整齐地返回了军营,但他们一个个都是灰头土脸,没精打彩的败军之相。
带着这些败兵返回米兰后,把阵亡者及伤者的后事都安排妥当了,赵胜这才带人来找阿姆留斯,要跟他研究下一步的计划。
“我看,在研究其它问题之前,最首要的任务就是搞清楚希腊人为什么会在那里设伏。”有些激动的摩利列这一次没有等别人说话,抢先说了出来,也许他的内心已经有了成熟的想法。
“那你怎么看呢?有没有可能只是遭遇呢?”阿姆留斯觉得不太可能是希腊人预先设伏的,因为南北夹击的计划是非常周密的,不可能被希腊人事先知道。
“不!肯定不是遭遇,当时的情景你们都看到了,希腊人的投石机以及弓箭兵的布署位置多么的恰到好处,很明显是事先安排好的。”摩利列说起话来有点激动,身为营帐官的他,手下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这让这位一直很冷静的小伙子,今天有些反常,“我最痛恨奸细,我断定,我们内部一定有内奸!”说着,摩利列睁圆了那本来就很圆的眼睛,环视了一遍在场的军官,最后把疑惑的眼光落在了正在门外台阶上晒太阳的坎布吉亚身上。
“不可能!”赵胜见摩利列有怀疑坎布吉亚的意思,连忙劝阻他说:“他几乎天天跟我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我看还是从另外的地方找突破口吧。”赵胜心里很清楚,坎布吉亚虽然是出身自希腊军队,但他最原始的身份不过是一个没有明确敌人的雇佣军,自从他离开希腊阵营加入罗马后,屡建奇功,也救过自己的命,死在他箭下的希腊人是不计其数的,这样的人不会有问题的,看来,问题还是出在其它地方。
“知道计划的都有哪些人?”赵胜不想让摩利列的武断搅了大家的一团和气,便换了个角度继续分析着。
“就是在座的这几个人。”阿姆留斯扫了一眼屋内,肯定的回答着。
“你们几个在出发前都没有离开过军营吗?”赵胜平时除了训练的时候在军营,其它时间都是跟阿姆留斯他们在一起,他还真不知道这几个百夫长平时的活动情况。
几个百夫长刚听摩利列提出米兰军队内部有内奸,都吃惊不小,现在见赵胜问到了他们,心里一慌,竟不知如何回答,生怕回答的话里被人抓住什么不是,到时候就说也说不清了。
“放心,我不是怀疑你们,只是希望你们能给我提供些线索罢了。”赵胜见他们表情上非常恐惧,生怕吓着了他们,急忙解释着。
“我们就是呆在军营里,好像也没离开过啊!”一个百夫长挠着乱蓬蓬的头发,小声地说着。
“哦,阿德克好像出去喝过一次酒。”另一个满面络腮胡子的百夫长拍了拍硕大的脑袋,兴奋地说着。
“阿德克?就是那个骑兵队的骑队长吧!哎!今天他怎么没来?”一听他说,赵胜就记起了那个嗜酒如命的家伙,扫了一眼桌子四周,竟然才发现他今天没在这里,顿时起了强烈的疑心。
“他来不了了,在山谷外的战斗中,他被希腊人给杀死了。”一个骑队长沮丧地说着,从伤悲的表情上来看,他们俩个的私人关系应该还不错。
“哦,真是太不幸了!”赵胜见人都死了,没办法查问了,况且,阿德克是阵亡在与希腊人作战的战场上,应该不会是希腊的间谍,看来侦察的方向要改变一下。
“也许是他酒后失言透露的呢!”一直在旁仔细聆听每个人说话的摩利列一听说阿德克出去喝过酒,眼睛立刻就一亮。
“快去他的骑兵队问一下,看看有谁跟他一起去的,去了哪一家酒馆?”阿姆留斯已经完全明白了赵胜的意思,立刻就要安排人去调查,摩利列马上就站了起来,主动要求要亲自去调查此事,阿姆留斯当然没有意见,就委派他去了。
晚上的时候,摩利列的调查的结果出来了,阿德克的阵亡已经是不幸了,但更不幸的是,那天晚上跟他一起出去喝酒的人竟然都阵亡了,而没去的士兵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到哪里喝的酒,因为阿德克并没有固定常去的酒馆,理论上说,米兰城内三十多家酒馆都有可能在出征前招待过他。
“这事好办!我去问这些酒馆的老板,问问他们在那个时候,谁接待过军营里的军官,就一切迎刃而解了。”摩利列出了一个简单的主意,赵胜同意了。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摩利列又回来了,他带回来的结果跟他脸上的表情一样,都是残酷的冰冷。
“这样吧!吃过晚饭后,把这三十多家酒馆的老板都请到总督官邸来,我亲自审问他们。”阿姆留斯以总督的身份下了命令,大家也没有虽的办法,也认同了这个命令。
吃过晚饭后,杜娟差人把赵胜叫去要叙叙旧,赵胜就把这些事情委托给摩利列来协助阿姆留斯办国家。
掌灯的时候,摩利列还着总督官邸的卫队挨家去‘请’酒馆的老板,不多久,就把三十七家酒馆的负责人都带到了总督官邸,当然,这其中也有卡瑟琳。
阿姆留斯以米兰总督的身份来问案的,赵胜要急着回家去看姐姐,并没有参加。
“我请大家来就是想问一个简单的问题,在我们军队出城之前,有没有罗马的军官到你们其中一家酒馆里喝过酒?”阿姆留斯知道米兰驻军的严格规定,相信除了阿德克以百夫长的身份敢出去喝酒外,其他的罗马军人是没有人敢云的。
“没有啊!”
“是啊,好长时间没接待到军官和士兵了。”
众位酒馆老板交头接耳,都在相互问着,因为他们确实没有接待过。
“卡瑟琳,你那里女郎多,会不会到你那里去喝了?”一个满面红光的大胖子笑眯眯地用手捅了一下卡瑟琳,把正在想事情的她吓了一大跳。
“闭上你的臭嘴!老娘那里根本就没有来过!我那里姑娘多又怎样,有本事你也招几个啊。”卡瑟琳人虽老,但并不傻,眼看着米兰的军队风风光光地出城,又狼狈地回来,她当然明白阿姆留斯的用意,抵死也不能说罗马军官在自己的酒馆里喝过酒。不过,在她的内心里却在用最恶毒的话语来骂普沃德斯,都是这个该死的家伙,这回要是出了事,真是把老娘给害惨了。
无论阿姆留斯怎么问,怎么承诺不追究卖酒的事情,这些个老板都异口同声地说不知道。
“摩利列,你查清楚没有啊?他是不是真的出去喝酒了?会不会去做别的事情了?”阿姆留斯见这些人都不肯说,心里一阵着急。
“放心,他队中的士兵说,他们回营时天都快亮了,个个酒气冲天,不但喝了,而且还喝得不少呢。”摩利列早就问清楚了这些,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肯定,敢把这些老板都带来。
这一下阿姆留斯可真着了急了,一怒之下,下令把这些人全部绑起来,就要押下去动刑。
那些个老板一听要动刑,都吓坏了,一个个哭天抢地,倒在地上就是不起来,一时间,整个总督官邸内一片哭喊之声,这也惊动了正在后院与姐姐说话的赵胜。
当赵胜出现在大厅里时,那个卡瑟琳吓得一哆嗦,急忙躲到了一个大个子的身后,浑身不停的颤抖,两年前赵胜大闹妓院的事情,历历在目,被赵胜那一脚踹过的地方,直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呢。
“这样不行,会激起民怨的。”看着下面乱成一团的酒馆老板们,赵胜有些担忧的对阿姆留斯说。
“那你说怎么办,他们就是没有一个肯承认的。”阿姆留斯不停地摸着那快要秃掉的头顶,着急的汗水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这也是好事,如果有人承认了,那说明他跟希腊间谍没有任何关系,相反,越是不承认,就越说明有问题,一旦找出来,就算他本人不是,至少也十有八九知道希腊间谍的事情。”赵胜分析着,同时也在想着办法。
“对了,米兰的领导神庙供奉的是天地之王朱庇特吧!全城人都信奉的,是吗?”赵胜突然问了一句题外话。
“是啊!朱庇特是我们罗马的守护神,庙里的祭司都是能通晓天地万物的智者,他们利用占卜与神沟通,怎么了?”阿姆留斯奇怪赵胜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这与审查这些酒馆老板有什么关系?
“那就好办了!”看着落日正在向窗外的山后隐去,赵胜突然得意地笑了,他数了数下面的酒馆老板的数量,然后转过头对一脸茫然的阿姆留斯说:“米兰的牢房够多吗?”
阿姆留斯有些糊涂了,不解地看着信心十足的赵胜。
“我需要三十七间牢房,把这些犯人单独关押。”夕阳最后一抹光线射入了大厅内,照在了赵胜那有些削瘦的脸上,一双黑色眼睛在微陷的眼窝内闪动着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