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证人呢?除了你还有谁?”欧迈尼斯震惊的内心慢慢地转化成了计划将要成功前的喜悦,如果普沃德斯的说法有更多的人证,那就太好了。
“可惜啊!”普沃德斯叹息了一声,“为了毁灭证人,奥迪尼西奥已经令我杀光了克里特弓箭手,不过,现在还有很少的斯巴达重步兵还在战争中幸存,您可以派人去找他们调查一下情况是否属实,而那些去追杀克里特弓箭手的骑兵还在,您可以可找他们谈谈。”
“大哥!这次不是我的错了!”欧迈尼斯气愤地抓起书案上的释放令,用力地投到了面前的火盆中。
很快,有针对性的详细调查开始了。
斯巴达重步兵的残余在接受调查时,都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一方面在第一次亚雷提恩战斗中,他们确实接到了不许伤害赵胜的命令,从这一方面来说,欧迈尼斯派来调查的人说的并不是假话,但是,另一方面,下命令的人并不是迪奥尼西奥王子本人,而是当时东方营的首领——赫米妮公主,公主平日里对待他们不薄,现在要是让他们说出公主的不当行为,这剩下的几十个斯巴达重步兵还真的办不到。
“请您稍等,我们几个要好好想一想当时的事情经过。”一个年长些的斯巴达重步兵对前来调查的官员说着,在等到对方的允许后,把几十个老战友召集到了一起。
“现在我们的大王子已经被关在牢中了,再不能把小公主给搭进去了,不如大家统一口径,只说是迪奥尼西奥王子授意的,我看出来三王子此来是铁了心要治他哥哥的罪,不如保全一个算一个。”因为有了许多人生阅历,对于三王子欧迈尼斯的此行用意,这个老兵已经心知肚明,既然大王子已经被抓了,那就索性把罪责都推到他的身上,至少可以保住赫米妮公主。
这些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斯巴达重步兵本性依然是善良朴实的,在他们看来,救一个人没有被抓起来的人总好过给一人罪人再加一条罪。
调查者满意地拿到了斯巴达重步兵联名的“证据”。
另一方面,去骑兵队调查的人更加顺利,骑兵队本来就是归普沃德斯管辖,而且事前已经关照过手下要照实答话,骑兵们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也不知道普沃德斯那不为人知的用意,因此,来这里的调查者很快就拿到了几位骑队长签名的控告迪奥尼西奥为了私利杀害希腊雇佣军的“证据”。
自从跟三叔讲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也得到三叔的放人承诺,满怀希望的赫米妮直接来到军营的牢中去向父亲和哥哥传递这个好消息。
“妹妹,这么说我和父亲就要自由了?”年轻的王孙克里昂非常高兴,虽然由于妹妹的原因,被关在牢中的他们不会挨饿,但被禁锢自由的感觉太痛苦了。
“我看你们不要太乐观了!”迪奥尼西奥脸上没有丝毫的兴奋,多年的宫廷生活让他知道储位之争的残酷性,但赫米妮所说的情况却让他看到了点点希望,“也许这是一个机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虽然面无表情,但内心绝望的死灰中却亮起了可以复燃希望的火星。
赫米妮就在牢房外陪着父兄守了一夜,可是,天都大亮了,仍然没有人来宣读释放的命令,性情桀骜的赫米妮再也坐不住了,她提起马鞭,牵马就直奔欧迈尼斯的大帐奔去。
结果可想而知,在面对一桌子的证人证词时,赫米妮无话可说了。
“我虽然被罗马所俘,但我并没有投降,我还可以通过战斗来洗刷被俘的耻辱,而你的父亲已经背叛了希腊,他必须要接受应有的惩罚!”感到底气十足,欧迈尼斯大声地在目瞪口呆的赫米妮面前理论着。
赫米妮失魂地走出欧迈尼斯的大帐,她绝想不到,计划得这么周密的事情,怎么会突然有了变化?她更没有想到,不但没有等到父兄被释放的消息,却等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父亲和哥哥将要被以叛国罪押解到帕多瓦的大牢内,三叔的调查报告已经派人送去斯巴达了,等待父亲和哥哥的不只是监禁,还有可能是死亡。
为了防止押解途中出现意外,欧迈尼斯派了五百名重步兵和一百名骑兵保护囚车,那个被他信任的新宠儿普沃德斯被任命为此次押运行动的指挥官。
赫米妮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跟随父亲和哥哥去帕多瓦,她知道,如果没有她的陪伴和照顾,这两个人一定会吃不少的苦,受不少的罪。
“公主请放心,一路上我会照顾好王子殿下的。”在可爱美丽的赫米妮公主面前,普沃德斯这个混蛋仍然是一副谦卑的神态,他自然会利好这样一个难得的讨好公主的机会。
“普沃德斯,看来还是你最忠心于我的父亲,我相信你。”被蒙在鼓里的赫米妮不知道这次的突然变故正是面前这个像狗一样恭顺的男人搞的鬼,她一直认为普沃德斯是一个听话的好人。
六百多人的队伍在一个异常寒冷的清晨出发了,无情的北风像刀子一样不断削砍着囚车里的王子和王孙,比刺骨的寒冷更令两人恐惧的是未知的前途,虽然不知道父王接到欧迈尼斯的信件后会做何反应,但是自己的王储位置肯定是不保了,一想到这里,迪奥尼西奥越发感到绝望了。
“父亲,都是我不好,我去向三叔说明,那些强加给你的罪状都是我干的,你是冤枉的,让他们把我抓走吧。”赫米妮在得到把父亲的叛国罪作实的罪名竟然是自己在战场上放过赵胜和追杀克里特弓箭手的行为时,心里真是急得不行。
“没用的!”慈爱地看着这个比以前懂事多了的女儿,迪奥尼西奥王子淡淡地笑了笑,他心里很清楚,是谁犯的错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的王储身份,这就像是一块挂在树枝上的腊肉,所有能咬到的野兽都会来扯一口,至于这个腊肉是烟薰的还是风干的其实并不重要。
“妹妹,给我一件衣服吧,我好冷!”王孙克里昂虽然倦缩在囚车的一角,但四周鼻子和脸蛋被冻得通红,身体不住地打着哆嗦。
“给你!”一旁骑着马的普沃德斯从马鞍后拉出一条毡子,递到了克里昂从囚车只伸出来的手中。
“谢谢你,普沃德斯。”落难之中的迪奥尼西奥王子对普沃德斯的表现非常感激,要知道,很多跟随他多年的将领都投靠了自己的弟弟欧迈尼斯,只有这个一直恭顺的普沃德斯还在处处照顾自己一家人。
普沃德斯看到了迪奥尼西奥那感激的眼神,心中不觉一阵得意,暗想:‘要不是你有一个这么漂亮可人的女儿,我早就找机会把你踩到脚下了。’在他的内心里,正在酝酿一个更大的阴谋,他已经对于节制一方的总督职位不感兴趣了,他想要得到整个希腊的统治权,而这一切,都要从赫米妮公主开始。
普沃德斯在他的宏大幻想中押着迪奥尼西奥王子向帕多瓦慢慢走去的时候,没有了大哥牵绊的欧迈尼斯觉得自己的手脚已经完全可以施展开了,在明确了自己的行动目的后,他开始了大规模的备战计划。
首先,按照普沃德斯的意见,他派人沿着波河北岸每隔一百米就建造了一个高达三丈的瞭望塔,还派人组建了几支战獒部队,那些高大强壮的战獒本性非常野蛮,原本中猎人用来狩猎的助手,今天却被训练成了攻击敌人的猛兽。
在骑兵营里,精选出六百名精悍的骑兵,与轻步兵混合成三支各五百人的支援队,让他们轮流执勤,以保持充沛的精力。
另外,欧迈尼斯对前线的军队重新进行了分组整编,汰掉了近四千名老弱病残及迪奥尼西奥招来的雇佣军,精简下来的一万名士兵几乎都是强壮的希腊本土军队。
随着希腊瞭望塔和战獒部队的组建,渡河夜袭的罗马人开始感受到了压力,他们的偷袭越来越容易被希腊人发觉,偷袭几乎变成了强袭,而且,由于希腊支援部队的快速抵达,登岸的罗马人也开始面临着不断增加的伤亡。
每天晚上,赵胜看到那些撤下来的被战獒咬伤的士兵缺皮少肉,其状真是惨不忍睹,不觉一阵痛心。
“大哥,我看希腊已经找到了有效的方式来防范我们,是不是……”摩利列在试探着赵胜的意思,因为夜袭作战是赵胜提出来的,就算是摩利列有异议他也考虑不要直接提出的好,这个已经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越来越成熟和内敛了。
赵胜也意识到,罗马人的夜袭成果一次不如一次,而去北岸夜袭也不再是被所有人都争抢的轻松任务了,竟然出现了刻意规避任务的现象。
“是时候改变战术了!”一直习惯灵活改变战术的赵胜听了摩利列的话,肯定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