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沃德斯进来的那句话,让一直心烦意乱的欧迈尼斯心头为之一震。
“哦,说来听听。”罗马夜袭队就像赶不走的苍蝇一样,深受其扰的希腊军队早就被弄得焦头烂额了,如果普沃德斯真的有好办法来应对的话,那真是天大的喜讯!正伏在案上写释放令的欧迈尼斯王子立刻来了精神,放下了手中的笔,只是觉得普沃德斯一把年纪了,还这样冒冒失失地,不禁眉头微皱了一下。
“请殿下原谅我的冒失,我实在是太兴奋了,所以有些失态了。”红光满面的普沃德斯一向处事谨小慎微,在看到王子微皱的眉头时,才意识到自己进门时的失态,一想到可能会影响王子对自己的印象,心里一慌,急忙解释。
“没关系,我看得出你很兴奋,只要办法好,其它的都不重要。”欧迈尼斯只想知道是什么办法,他才不会特意去在乎一个千夫长的行为举止呢。
“其实也很简单,只要做好‘防’和‘截’两个方面就可以了!”普沃德斯必竟在罗马军中混迹多年,脑子里还是有些鬼点子的,当然,更主要的诱因是他想要摆脱掉已经失势的迪奥尼西奥王子,而改投入欧迈尼斯王子的麾下。实际上,他也清楚,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贡献来做敲门砖的话,是不可能被欧迈尼斯瞧上眼的,因此,他这几天集中了所有的智慧,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还终于让他想出了对付一直困扰希腊人的罗马夜袭队的办法。
“哦!那你快说说,怎么防?怎么截?”听着这个新奇的方法,欧迈尼斯感到普沃德斯说的话似乎有些靠谱了。
“所谓‘防’就是要在沿岸设置多处高数丈的瞭望台,多配目力好的人观察河面,再训练一只战獒部队,这些嗅觉和听觉极好的动物会为我们争取不少的准备时间。还有,就是要‘截’,而截的重点是要有机动部队,我打算组建三只各五百人的反袭队,将他们分别安置在三个大营内,一旦岸边的瞭望台发出警告,就立刻出击,这样,我们大营内只要每夜抽出两千人执勤就可以应对罗马人了。”一口气把想了很久的计划合盘托出,普沃德斯用舌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充满期待地看着面前的王子。
“哦!”欧迈尼斯一直在注意听着普沃德斯的话,同时也在想着怎么才能把这个方法执行好,一看普沃德斯说完,正持着自己,便提出了自己的一点问题,“方法好是好,只是,执行截击任务的部队要反应快速,用什么兵种好呢?”
“当然是我的骑兵了!”普沃德斯觉得在前线久了,并未立什么功劳,升迁得太慢,想要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立下大功,冲击罗马的军营太危险,但是在自己的营内追击少量的罗马夜袭队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欧迈尼斯满意地笑了,他知道,自己不但找到了应对罗马人夜袭队的好办法,而且还得到了一员有智谋的大将,他很高兴地接受了普沃德斯的建议,并且授权给他,让他去亲自办理这些事情。
“来,普沃德斯,为了我们希腊的胜利,干杯!”心情很久没有这么好了,在得到这样一个好消息的时候怎么能没有酒来助兴呢!欧迈尼斯拿出了从斯巴达带来的一瓶上好葡萄酒,倒了一杯酒递给了普沃德斯,在又为自己满上一杯后,自视高贵的他竟然与一位千夫长对饮了起来,要知道,在斯巴达,千夫长这样级别的军官是不可能被他这个高傲的王子瞧上眼的,他参加的所有宴会上,最低级别的军官也是副将,更多的是将军和镇守一方的大员总督。
普沃德斯当然明白这杯酒意味着什么,感觉到又攀到了一根高枝,高兴的他颇颇与欧迈尼斯王子碰杯,使尽了他媚上的本领,把这个年轻的王子捧得非常高兴。
“殿下这么晚了还在处理公事,真是我们希腊王国的臣民的福祉呀!”说着恭维的话,普沃德斯的身子就向书案靠近了一些,低头看了一眼上面的那张释放令。
欧迈尼斯见普沃德斯向书案上观瞧,猛地想起那上面的内容,想要遮掩却已经来不及了,已经写好就差签字的释方令被普沃德斯看得清清楚楚。
一见到释放迪奥尼西奥王子的命令,普沃德斯的心里就一沉,心中不觉暗自寻忖:自己原是迪奥尼西奥的手下,在他因为涉嫌私通罗马而被捕时,自己非但没有替他说话,反而保持了沉默,这样做虽然保护了自己,却很有可能得罪了他,而现在自己费了许多周折来接近希腊前线的新贵欧迈尼斯王子,刚刚有了进展,却要再去面对那个严厉的迪奥尼西奥,实在是不甘心。
普沃德斯还有一件事情始终放不下,那就是那个迷人的小公主赫米妮,自从见过她一面后,就无法忘记她,只要有她的父兄在,自己是绝没有可能得到公主,但是色胆包天的普沃德斯还是想要试一试,尽管身份地位有着巨大的差距,但他这个癞蛤蟆还是很想吃公主这块天鹅肉。一旦能成为希腊国王的孙女婿,那日后的荣华富贵就指日可待了,而要实现这一切,就必须让公主的父兄不能出来阻挠,最好的情况是他们都死了!
“殿下,表原谅我无意中看到了您的命令。”虽然普沃德斯的内心已经在坛酿一个新的计划,但他仍然发挥着自己的最善长的表演。
“没关系,反正到了明天全军都会知道,你早一天知道也没多大关系,只是不要提前说出去就是了。”可能是欧迈尼斯找到了破解罗马夜袭队的方法,心情大好的缘故,他并没有对普沃德斯的越级行为责备他。
“多谢殿下的宽宏大量,只是我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跟殿下讲?”普沃德斯试探着问欧迈尼斯,因为他偷听到了他们兄弟二人在大帐内的激烈争吵,他觉得欧迈尼斯此次带兵来支援前线是另有目的的。
“说吧!”似乎是预感到普沃德斯要说什么,欧迈尼斯竭力掩盖着内心的一点点紧张。
“我认为迪奥尼西奥王子在牢中总好过他在军中!因为一个住在牢中的王子是不能继续王位的。”普沃德斯必竟年长些,老于世故的觉得没有看错面前这个年轻王的心思,因此,他决定孤注一掷。
欧迈尼斯呆呆地望着普沃德斯,他并不奇怪这个千夫长能说出这样的话,而是惊异于他说到了自己的心里。
“但是,一个没有罪的王子也不能被关在牢房中。”没有责备普沃德斯的失礼言论,欧迈尼斯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个让他无奈的事实。
“我知道殿下一直在找迪奥尼西奥的罪证,可惜却都是无功而返,这不是您手下的无能,而是他们没有找对了解情况的人。”普沃德斯悄悄地把头探出帐外看了看,确定除了欧迈尼斯的忠实卫兵外没有其他人在门前,这才走回来小声的说道:“我跟迪奥尼西奥有一段时间了,他的事情我都知道,包括私通罗马的事情。”
“啊!”虽然听到了自己一直想要听到的话,但普沃德斯的话仍然还是让欧迈尼斯感到了极大的震动,以前对于哥哥的所有指责都是为了争夺王位而捏造,评心而论,虽然觉得大哥是自己夺取王位的最大绊脚石,但他绝不相信大哥会真的背叛父王,背叛希腊王国,“你最好说的是事实,否则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在自己捏造的罪名马上要成为现实时,欧迈尼斯并没有预想中的快乐,反而在相同血缘的作用下开始替自己的哥哥担心起来。
“事实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在第一次向亚雷提恩进攻的时候,在北郊林中我们与罗马人进行了一场可怕的战斗,战斗中,我们英勇的斯巴达重步兵已经将罗马人的一支小部队团团围住,克里特弓箭队已经把箭瞄准了为首的一个百夫长。”说到这里,普沃德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向欧迈尼斯又靠近了一些,压低了本就很小的声音说道:“那个百夫长就是那个把您抓住的黑发黑眼的罗马军官,他叫赵胜,是我们希腊最狡猾奸诈的敌人,他的部队让我们损失巨大,当然也包括昨天沉入河底的五十艘大船和三千多名士兵。”
“说下去!”欧迈尼斯的脸色倏地变和异常难看,一方面是为即将被揭开的哥哥的背叛行为,另一方面是想起了被赵胜俘获并被迫写下保证书的耻辱经历。
“本来克里特弓箭手可以很轻易地把赵胜射成刺猬,为我希腊除去这一个大害,但迪奥尼西奥却下令不许伤害他,而且还告诫斯巴达重步兵一定要抓活的,您想一想,我们的人不敢对他下死手,而他却毫无顾及地大砍大杀,能不逃脱吗?”普沃德斯留了一个心眼,他把赫米妮做的事情放到了迪奥尼西奥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