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血战淞沪之凌迟天色暗了下来,外面的枪炮声也没那么密集了,估计是入夜鬼子暂缓进攻。许世铭眯了一会,肚子有点饿,刚想找点东西吃,外面走进来几个军官。
几个军官一进来就嚷开了:“团副,我3营今天一天就少了五六十个弟兄,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你3营吵个屁,我1营伤亡过半我都没吭半声。只是这样下去,罗店要守不住啊。日本鬼的火力太猛了。”
“你们怕了?”那个团副问。
“怕?我杀1个够本,杀2个就有赚,我怕什么!”3营长说。
“对,他们要想占了罗店,就从我尸体上夸过去。”这是另一个军官说的。
“好了好了,别吵了,上锋要我们坚守罗店,大家都过来想想办法怎么守吧。”团副招呼大家在桌子前坐好。一个参谋给大家送了杯水。许世铭也想听听他们的办法,靠了上去。
可是你要这些汉子冲锋陷阵还好,叫他们就着作战地图想出什么好的防御办法,还真有些为难。几个人都抓头挠脑,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许世铭看了看作战地图,这是罗店周围的地形图,上面标记了罗店左翼的防御是67师负责,右翼是11师的阵地,中间却有一条10米左右的防御真空地带。罗店的正北面就是日本的第11师团和第3师团各一部。罗店的位置很重要,如果失守,不但可以切开中国上海守军的防御纵深,还可以从罗店一带迂回,对杨家宅或宝山的中国守军造成威胁。
许世铭盯着地图,陷入沉思。
忽然,许世铭灵光一闪,他想到了后来在长沙会战中大放异彩的“天炉战法”。或许可以试试?
那团副见许世铭眼睛乱转,以为他有什么办法,问:“许兄弟有什么想法?”
“额,我是有一点想法,可不敢乱说。”许世铭依然盯住地图,没抬头。
后面进来的几个军官才注意到许世铭的存在,问:“这位是……”
团副给大家介绍了下,对许世铭说:“许兄弟尽管说出来,大家合议合议。”
“好吧,不过这个方法极为冒险,而且需要11师方面配合。恐怕不好实行。”
“你先说说。”
“大家注意到没有,我们师和11师防御阵地之间有10米左右的防御真空,这个防御真空是沿着这条街道的。如果明天我们把这条缝填上,然后等鬼子上来的时候,我们把这条缝重新张开,并扩大一点,让他们从这里突进来。而我们呢,在他们突进来的沿线利用房屋巷道,安排枪法好的弟兄,先主要干掉他们的机枪手,然后是指挥官。把他们赶到这个路口,预先布置的人手一阵手榴弹下去,应该就差不多了吧。”许世铭指着地图讲解道。
许世铭见团副点了点头,继续说:“这个办法有两个好处,一,避免了和鬼子在正面阵地拼消耗,变被动防御为主动防御。二,我们可以集中局部优势有效杀伤敌人,打击他们士气。但也有几个要注意的地方:一,这只能用在小股敌人身上,400以上的敌人就很危险了。他们有可能直接从我们中间切过去。二,我们和11师之间必须密切配合好,一方的失误对另一方来说可能是灾难。三,把他们引进来后,我们必须立刻关门,以防他们退出去。四,消灭他们要快,避免他们四处乱窜,扰乱部署。”
“嗯!许兄弟这个办法值得一试,你们说呢?”团副问其他几个军官。
几个军官都说,可行,我们听团长的。
“那好,我们再商量一下细节,然后上报师座,让师座和11师那边协调。”团副说完,叫了个卫兵去请团长。
团长过来听完他们的介绍后,说:“嗯,好,我亲自去上报师座。你们稍等。”许世铭他们只好一边商量一些细节和对可能出现的情况预测,一边等待上面的回复。
大约晚上11点后,团长带着作战命令回来了,说:“师座同意计划,已经和11师协调好。下面发布作战命令。”
于是大家按照命令下去准备了。可许世铭却总是心绪不宁,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些东西,可怎么都想不出来,自己忽略了什么。他不是没有想到过八路军常用的包围战术,可罗店周围是空旷的平原,这个战术根本用不了。他只能依托罗店半塌的房屋,用这个微缩版的“天炉战法”,等敌人进来后切割围歼。那个团长说得好,就像凌迟一个人一样,一点一点的割肉,最后一刀给他痛快。
几个军官下去后,团长却对着许世铭说:“许助理,师座接到陈长官密令,明天会有人送你回后面。”
“哦,可以让我参加完明天的战斗吗?明晚我再回去,晚上危险小点。”听到自己可以回后方,许世铭本来应该高兴的,可这样,自己算是临阵脱逃吗?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好的,许助理,你先在这休息下吧。我也听说了,你今天枪法如神啊。”团长说完,吩咐卫兵照顾好许世铭就出去了。
许世铭本来想好好睡一觉的,可他睡不着。他有一种强烈的不安,这种不安不是来自断断续续的枪炮声,也不是对于作战是否成功产生怀疑,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直到半夜4点多,许世铭才朦朦胧胧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大股鬼子开始进攻。按照部署,67师和11师中间的防御真空已经被填上,前端堆好了沙包掩体。一个连的兵力配置轻重机枪布置在哪里。果然,鬼子的注意力慢慢集中,因为那里抵抗的火力最集中。
许世铭见时机差不多了,在一幢半塌的楼上挥舞了3下绿旗,意思是放300个鬼子进来。街道前方的阵地守军马上或向两边退开,或直接后退,造成局部被击溃的假象。鬼子果然中计,嗷嗷地叫着,沿原路防御真空地带,也就是罗店唯一的一条街道冲了进来。许世铭见进来200多鬼子,马上挥动红旗。阵地前沿两边守军马上向中间集中,生生把鬼子从中间一切两段,然后架起机枪,把鬼子后队打退。
200多的鬼子进来后,挤在街道中央。鬼子先头部队被二十几个两旁冲出来的守军吸引住,慢慢向罗店的中间路口前进,后面的不敢和前面的分散,也慢慢的跟着前进。
没走几步,鬼子殿后的小队就遭到原来退进街道藏好的守军偷袭,被切掉20多人。想回救又被街道两旁屋顶或2楼冒出的狙击手干掉了几个机枪手。往楼上扔手雷,那些守军打完一枪就走,也不管打没打中。鬼子不敢分散搜索沿街房屋,因为进去几个人,就会被人从窗户扔进1个手榴弹。鬼子大队只好又往前走,走不了几步,殿后的又被切掉,然后被迅速消灭。大队想直接后退,先头变殿后,殿后的又被切掉消灭。最要命的是两旁冒出的狙击手,打完日军机枪手后打骑马的,拿指挥刀的,拿手枪的军官。就这样,200多的鬼子来到路口时已经剩下不到100人。这100多的鬼子被预先埋下的炸药消灭一半,剩下的也很快被消灭干净。
就这样,从8月28日早上到下午4点多,倒在罗店里面的鬼子共有3批,尸体就有700多具。后来鬼子们学精了,不再突进来,只是在外围跟守军拼消耗。许世铭的办法失效了。
眼看着办法失效,鬼子依托重武器消耗守军,许世铭心急如焚,却再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他只好把红旗插在显眼的地方,通知守军死守,然后来到前沿阵地帮忙。
许世铭刚干掉2个鬼子军官,忽然听到一阵呼啸声迅速由小变大,然后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声。鬼子炮舰的轰炸又开始了。许世铭刚想找掩体,突然一枚炮弹落在了他身旁,他被巨大的气浪卷起,远远地抛了开去。许世铭只觉得自己背部一阵剧痛,然后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