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烈早早地就到了铺子,我问他耿老爷子昨晚睡的可好,阿烈笑了,说昨晚他陪耿老爷子喝了大半宿的酒,这老爷子忒可爱,喝高了之后说阿烈为人实诚,当场就提出收阿烈做了干儿子,阿烈推脱不得,无奈之下就按着耿老爷子的意思,给他磕了仨头,算认了干爹。
我笑了,说那你干爹这会在干啥?阿烈苦笑了一声,说昨晚喝的太高,这会还没醒,我让服务员干活时动静小点,中午伺候他吃喝。我心说“这下倒好,楞他娘的给自己找一个爹!”
正说着话,铺子外面传来一阵叫骂声“滚你妈了隔壁的,你他妈的当我是谁?跟你胖爷我玩碰瓷,看老子弄不死你”我隔着窗户一看,我CAO!之见一个穿的跟民工一样的矮小汉子,一边扯着一个穿的花花绿绿的胖子一边指着地上的一件碎成了几片的瓷器叫嚷着什么。
那胖子穿了件很海南风格的大花短袖开衫,颜色亮的都扎眼,脸上架了副小圆墨镜,头发梳的油亮,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跟个狗项圈似的,怎么看怎么像个暴发户。仔细一看,我又笑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肥马!
此时肥马的叫骂显示压过了那个矮小汉子的气势。我打眼一看那个矮小的汉子!泥马!见了鬼了!那他妈是个最近混在这里的泼皮无赖,常拿些假冒的玩意在市场里兜售,时不常地还搞些碰瓷讹财的勾当。我一看暴怒的肥马眼看就要动手了,赶紧和阿烈冲了出去,生怕肥马一巴掌下去打出个好歹来,那就他妈的摊上大事了。
肥马见我跑了出来,大嘴巴一撇,冲着我直接就骂了过来“冯毅,你他奶奶的,你他娘的怎么混的,胖爷我一回来,就给这帮鸟人讹,泥马的,刚刚屁股上给这孙子踹了一脚,这他娘的那是踹我的屁股?简直就是在你地头上抽你的脸嘛?”说罢!一把甩开那个痞子纠缠的手,掏出根烟点上,对着那痞子一指我“赔钱!你找他!打架的话?”肥马眼睛一撇见阿烈也在。“打架,随你找多少人!”抬手一指德玄斋的字号和阿烈,“老子我今天就在这里,你有种随时来找我们俩......看胖爷我弄不死你个B养的”说罢径直就朝铺子里走去,我苦笑着摇摇头,眼见着肥马跟一个硕大的彩色气球一样,飘进了我的铺子,却见一个和我们年岁相当的小伙子,也跟在肥马后面,也进了德玄斋。
我刚转身准备跟那个痞子理论,就听见铺子里肥马又叫了起来“冯毅,他娘的水瓶哪里去了?老子的茶杯呢?胖爷我不在南京,你们连水瓶茶杯都他娘的败了是吗?谁来给泡杯茶啊!我cao!这铺子里有人没人?,谁他娘去给我弄几只烤鸭来,顺带的来四斤牛肉,我他娘的早上没吃饭,怕飞机场不让我上飞机——妈的!超重”我刚想进去,自己却被那痞子一把拉住“冯老板,你看我这宋代的官窑怎么办?”“宋你妈了隔壁官窑,我办你大爷......”我顺嘴就骂了过去,人他妈的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一当你遇到了跟你臭味相投的人的时候,能在极快的时间里被他同化,甚至和他一摸一样。我瞬间就让肥马把我骨子里的那种活闹鬼的特质给带了出来“三十块,给你个王八蛋留着买药吃,SB”我气狠狠一把打掉那痞子递了过来的烟“得!您是爷!“那痞子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根被我打落的烟,放在嘴边吹了吹,夹在耳朵上,笑嘻嘻的接着说:“您是大爷,就当给孙子个面子!咱这行当吃口饭不易,你就赏个一百......”我恼怒掏出一张一百的直接塞到那痞子手里“滚你妈个蛋,你他妈的找个在这里混过的问问!那胖子是什么人,你讹他?他能活吃了你,SB”我恨恨的骂完!转身进了铺子。
铺子里肥马正仰着头靠在我的躺椅上,两只脚的连鞋子带袜子全脱了,满屋子都是那种脚臭混着风油精的怪味,那双脚搭在一把茶椅子上,叼着烟斜着眼睛看着我,而跟他一块来的那个小伙子则安静的坐在另一张椅子,漫不经心的看着一本拍卖杂志。
我瞅了一眼肥马,心说这卢老大怎么教育的?叹了口气,泥马的,就这德性教育好了也是个流氓,只得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凉水,跟那个年轻人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肥马,那意思是,你怎么不给介绍介绍?
肥马压根就不理会我的示意,随手从架子上弄下个鼻烟壶,上下看了几眼,随意的往柜台上一扔!“这东西!新的!你又给坑了......”
我他妈的对这个胖子真的是没辙,阿烈靠着门边上,叼着烟,看着肥马那德性吃吃地笑。笑了一会,掏出手机,走到外面打起了电话,还是那个年轻人先开口了“你就是冯小哥吧!”那声音细细的,软软的!我客气的点了点头“贵姓?”“我姓陈!叫陈彻......”我楞了楞,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你.......你男的女的?”那个年轻人没说话,又坐了下来,我一脸茫然,肥马冲着我开口了!“讨厌,你他娘的什么眼神,这是长沙倒斗门里的兄弟......”我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CAO,这是他妈估计是你基情四射的兄弟!看来倒斗界要他娘的绝后啊......”想到这里我贼贼的一笑“你家艳呢?”“艳他大爷”肥马鼻子里哼了一声“胖爷我在困龙岭倒斗的时候,她就跟她公司的老板跑了,胖爷我......单身!”我点起根烟“你他妈的单身也不能那什么呀!就说倒斗的该绝后,你爹妈还指着你传宗接代呢!?”肥马斜了我一眼,鼻子里哼了一下“缺德吧你,谁他妈的搞玻璃,你别他娘的找抽,你他娘的别学那变魔术的刷嘴皮子,要被人抽的,胖爷我一不会弹钢琴,二也不找谁!陈彻兄弟在长沙倒斗门是这个?”说着话,摇头换脑的竖起了大拇哥。
“中午大家想吃啥?”阿烈打完电话走了进来,“你干爹呢?”我看了看阿烈戏谑的一笑,阿烈苦笑了一下“老爷子起了,说是出去转转,说是给他亲儿子亲孙子买些东西,还特别跟服务员交代了,中午回来饭店吃饭,专门说了要吃红烧蹄髈,我看咱们就甭回去添乱了,附近有个什么富什么会的,档次不错,中午就在那里吃吧!”肥马一听笑了,“那感情好,龙虾鲍鱼宫保鸡丁……烤鸭要四只,烈哥!你可不知道,长沙的菜!太辣!”
肥马嘁哩喀喳的点了二三十个菜,一双筷子在大大小小的盘子中间上下翻飞,常言道堵场无父子,泥马的!今天饭桌上也没了兄弟,几个人跟他娘的有仇似的,筷子直奔骨头少肉多的菜去,连客气话都没有一句,只有陈彻不喝酒,慢慢的吃着,听着我们三人一边吃一边相互的损着。
我们仨人很快的干掉了一瓶白酒,看来下午的生意也别做了,其实就根本没他妈生意。我拉着肥马的肩膀,舌头都打了卷“你......你......这半年给我打听出什么没有?”“打听个毛啊?我大师父他装疯卖傻的,啥都没忘,就他娘把咱们那事的前因后果给忘得干干净净,我二师父一推五二六,只说自己是跟着去的,任嘛都不知道,我他娘的天天在铺子里,跟着看东西学手艺”说着用手一指那个陈彻一竖大拇指“陈兄弟,长沙门里的的翘楚,岁数比咱们小些,倒斗的前辈,我大师父说了,这趟来,陈兄弟跟着……要是弄着什么,南京和长沙两边分,要是啥也没有,你出两张机票钱就得了”话到此处那个陈彻冲我们点了点头,又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我心里暗暗的叹息“这他妈才半年,肥马就跟我分清了,都喝成这样了!脑子里还他妈的亲兄弟明算账......”
中午吃饱了,下午回了铺子,肥马已经喝高了,躺在后堂里鼾声如雷,阿烈回了餐馆照应着,我把那只三足碗拿了出来交给陈彻,任由他细看,自己泡了杯茶靠在柜台里的躺椅上盘算着未来几天的计划。
“这是明代的东西”陈彻一边看着那个古碗一边自言自语“你确定?”我从躺椅上坐了起来。陈彻看了看我,并没有答话,只是很仔细的去研究底部那个红色的梅花图案“这个图案,我曾经见过,这属于一个很神秘的家族,这个家族后来渐渐的就销声匿迹了,并没有留下太多东西存于世”“你觉得那个碗边的花纹是什么?”我试探着问了一句,陈彻笑了“那是与殷商时代的一种东西,应该是一种长着类似于人面的一种猛禽,一些野史上有过相关记载,这种东西的来源无法知晓,但是很多那时候的青铜器上都会铸有这样的东西,一些古代的典籍上面说那是阴间的守卫,也有说那是天神的使者,但是具体是什么,没人能说的清楚!也没有一个具体的名字”“你觉得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我一边摆弄着手中的白玉环,一边狡黠的问道!陈彻放下手中的碗,抬头看了看我,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们的经历我都知道......”
我想了想,站起身,从博古架上抽出祥麟,放在陈彻的面前。“陈兄弟!你上眼”陈彻并没有去触碰那青光环绕的利刃,只是细细的看了几眼“这是战国妖刀,分为两把雌的要威凤,雄的叫祥麟…。。”说完抬头看了看我“我听我家长辈说过这两把二十几年前出现在山东的鬼市上,一出现就被后来别人买走从此不知所踪......”“妖刀?”我心里愣了一下,“什么叫妖刀?怎么个妖法?”陈彻摇了摇头一脸诧异地问道“你真的不知道......?”陈彻还没说完,肥马在后堂叫了起来,“水!谁他娘的给我倒杯水来......渴死胖爷我了”“我先给胖子送杯水,马上回来你在给我说说什么叫妖刀?”我立即起身拿起杯子向后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