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白胡椒2015-10-25 05:545,097

  老财迷把要请来自已家喝酒的人都通知到了之后,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哼着不伦不类的小曲,回到了家里。

  女人正在打扫了厨房,见老财迷回来了,就说:“我也刚从表哥家回来,都说好了,明天他两口子都来帮忙。”

  “嘿嘿……,我不早就说了嘛,别的事不好说,就这样的事你表哥两口子肯定乐意的。”

  “我本来想只让表嫂子来帮帮忙的,表哥听了这事,他说自己在家也没有事,主动要求要一起过来。呵呵……”

  “嘿嘿,那是的,碰到这样的事,他就是有要也一定说没有事的。”

  “过就就过来吧,毕竟他还是媒人呢。呵呵……”

  “嘿嘿,是的。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来就来吧,就当还他一个人情吧。”

  “是啊,人嘛,知恩图报才好。”女人说,“你去买些酒来吧。也别去集市了,到村头的小酒馆里,捡好些的买一坛子来就行了,你说怎么样?”

  “好的,我就到酒馆去买了。”老财迷说着,进了里屋,打开抽屉,摸索着拿了一把铜钱出来。

  女人看了说:“我想了,一坛酒可能不够,还是多买些吧。我那布袋里还有一些钱,你也拿了去,捡好酒多买些,一坛不够,不买两坛吧,喝不完留着以后喝,反正酒又放不坏的。”

  “你说的对。”老财迷说,“一坛子酒可能是不够的。他们几个人我是知道,都是见酒走不动的人!嘿嘿……”

  “不过我拿了三十个铜钱呢,差不多够了。”

  “还是多拿吧,买些好酒,一定要买好酒。别让人说咱太小气了。”女人说着,自己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钱包,让老财迷伸了手,从中倒出了五十个铜钱。

  老财迷看看手里的铜钱,又看看女人说:“看这弄的,来到我家,还得让你花那么多钱。”

  “行了,就别说这样见外的话了。既然一起生活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你说了你也别介意,我家的境况要比你好得多。”

  “没有什么介意的,你说的是事实。”老财迷说,“论家境我确实比你差得远。这么多年,虽说省吃捡用的,也没有存几个钱,却落了老财迷的诨号。嘿嘿……”

  “呵呵,这也怪不得你。常言说‘马瘦力单,人穷志短’,‘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女人说,“等以后咱们能挣钱了,那肯定就一样了。”

  女人看老财迷站着没有动,就接说:“别多想什么了,去买酒吧。”

  老财迷向女人点了点头,就出去买酒了。

  他快走到酒馆的时候,放慢了脚步。

  此时,他心里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还是自从上次,在那个下着大雪的早晨来酒馆喝酒,因为一杯酒与财主帽大力出手之后,这么长时间之后,第一次再来这儿。

  他上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又用手前后搂了搂头发,看了看不远处的小酒馆,狠狠地点了点头,然后大步地向小酒馆走去。

  老财迷来到门前,一脚跨进了小酒馆。

  店小二急忙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小二不断地打量了老财迷,点头哈腰的把老财迷引到了临窗的一张桌子上。

  老财迷也不搭理,就坐了下来。

  店小二笑着说问:“客官,您要点什么?”

  老财迷桌子一拍,带着气的对店小二说:“以后不要问我要点什么?”

  店小二听了这话,不知哪地方得罪了客人,马上毕恭毕敬地、很小心地问:“那、那我要问你什么呢?”

  老财迷俨然以教训人的口气说:“你以后见到了客人,应该问客人买点什么。”

  “我以为是什么事呢?”店小二如释重负,“看看,这不是一句客套话吗,也值得你对我发这么大的火?我都是这么招呼客人的,也显得礼貌啊。”

  “我不管你对别人怎么问,以后见了我就要直接问我要买什么。难道你忘了以前的事,我就是听不习惯你这种问话,已经教训过你了,怎么不长点记性?”

  店小二听了这话,才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了眼前的这位客人,这才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老财迷。不禁失声叫道:“老财迷!啊唷,是老财迷!”

  听到店小二的大叫是老财迷,旁边坐着喝酒的人立即都停住了,眼睛齐刷刷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做在柜台里正在算帐的老板,也猛然抬起头来,向这边张望。

  老财迷旁若无人似的训斥店小二:“什么老财迷,以后得改口了。”

  店小二似乎觉得自己有点理亏,就堆起了笑脸:“那以后如何叫呢?”

  “你说如何叫?”老财迷略犹豫一下说,“那你……,那你就先叫我财迷大哥吧。”

  众人听了这话,都笑了起来。

  店老板从柜台里笑着走了出来,到了老财迷面前,眯着眼睛看了看老财迷的衣服,敛起了笑容:“啊哟,我说呢,今天怎么这么硬气,都穿上好衣服了!”

  老财迷看了看老板,也不答话,把脸转向了一边,翘起了二郎腿。

  老板眼光落到了老财迷的鞋子上,他特地走近看看,脱口说道:“好鞋,是双好鞋。”

  老财迷依然不答话,一副清高的样子。

  店里喝酒的人,听老板夸老财迷的衣着好,又夸穿的鞋也是好的,都过来看个究竟。看了之后都点了点头,然后又各自回到自己的地方吃喝起来。

  老板这才笑着问:“哎呀,这真是‘几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了,敢问老弟,在哪儿发财了啊?”

  “我在哪发财还要给你说吗?”老财迷白了一眼老板说,“是不是想知道我在哪儿发的财,你好去断我的财路?”

  “你看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老板说,“给谁欠了你一个铜钱似的。”

  “这算什么火气呢,你想让我对你说什么?你是不是还想像以前那样,让我说说我自己是如何财迷的?”

  老板被抢白了几句,也觉得实在没有趣,只得回到了柜台里。

  老财迷从腰间摸出一个铜钱,往桌子上一按,叫道:“小二,过来!”

  “来喽。”店小二听到喊,答应一声就快步地来了老财迷面前。

  老财迷指着桌上的一个铜钱说:“拿去,勺点钱来。”

  小二看着桌上的一个铜钱,没有动手,看着老财迷说:“这、这……”

  “这什么?嫌少是不是?”老财迷很生气地说。“先勺点我尝尝。”

  店小二没有再说什么,收了一个铜钱,勺了半杯酒端到了老财迷面前。

  老财迷接了酒,一口喝尽,然后咂了咂嘴说:“这酒不行,水份太多。”

  然后又摸出一个铜钱,递给店小二说:“换一样,再勺点来尝尝。”

  小二赶忙收了铜钱,又勺了不到半杯的酒端了上来。老财迷接过又是一口而尽,又咂了咂嘴,摇了摇头说:“比刚才好点,还不行,不够味!”

  老财迷这么挑三捡四的,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大家都往这边看着他,老板也停下了手中的笔看着他。

  他环顾了一下,旁若无人一般,然后摸了两个铜钱,又在手掌里掂了掂,晃动着递到了店小二手里,看着店小二说:“这次捡最好的酒勺来我尝尝。

  店小二走到老板面前,看了看老板。

  老板使了一个眼色。店小二便从小一点地酒坛里,勺了半杯酒,端到了老财迷面前。

  老财迷接过酒,先是闻了闻,然后用嘴唇泯了泯,又小口的喝了点,品了口,咂了咂嘴,接着又一饮而尽。

  老财迷这才点了点头,对店小二说:“就要这个!”

  “你要多少?”

  “多少钱一坛?”老财迷反问道。

  “你是不是问多少钱一斤?”

  “我说小二,你聋吗?还是故意耍弄我?难道我连斤与坛都分不清楚吗?”

  “我怎么敢耍弄你呢,你要知道这一坛子酒有二斤多呢?”

  “怎么了?二斤多我就买不起了,我看你这真是狗眼看人低!”

  “我这可是好意,你咋骂起人来了?”店小二听老财迷说他狗眼看人低,心里很是不高兴。

  老板看这情势,便从柜台里走了出来,到了老财迷面前说:“怎么?你想买一坛子吗?”

  “我还想买两坛子呢,我先问你多少钱一坛?”

  老板先是伸出了三个手指头在老财迷前晃了晃,然后又伸出五个手指头晃了晃。

  老财迷没有明白意思,没有好气地说:“你哑巴了?多少钱一坛你就直说,晃什么手指头,你显什么能耐?”

  老板听了这话,也感觉无趣,就说:“一坛就只收你三十五个铜钱,怎么样?这可是最低价,我不赚钱,什么价进,什么价给你。你不信可以问问大伙。”

  喝酒的那些人,听了老板这话,都说老板今天发了慈悲,说这么好的酒,这个价钱真是进价了。

  老财迷接着问:“这三十五个铜钱,包括酒坛子在内吗?”

  老板说:“本来是不包括在内的,不过如果你真要舍得买两坛酒,这酒坛我就送给你了!”

  “你说话可是要算数的!”老财迷硬气地说。

  “肯定算数!有大伙在这儿作证呢。”老板指着大伙说,“你们可都是证人了啊,他要真舍得买这样的两坛酒,这酒坛就不加钱了,我白送。”

  老板说完,看着老财迷说:“哈哈哈,我这么大老板,还在乎你这点小钱吗?”

  看到老财迷不说话,老板有点得意了:“怎么了,怎么变得给被霜打过的呢,焉芭啦?哈哈……”

  老财迷说:“既然你说话算数,那就拿两坛子过来吧。”

  “好,有志气。”老板说完,向店小二喊,“小二,拿两坛好酒过来!”

  店小二抱了两坛酒放到了老财迷面前。

  老板看着老财迷说:“哈哈,酒来了。这可是要现钱的!”

  酒馆时喝酒的人,也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一个看上去挺面善的人,打圆场说:“老板算了吧,也别难为老财迷了。”

  “我可不是难为他,是他自己要买的。”老板说,“看来他是在哪儿发财了,哈……”

  老财迷装用没有听见,只是看着老板又问道:“一共多少钱?”

  老板一脸傲气,对围上来看热闹的人说:“看着了吧,还要问我多少钱呢。哈哈,我说过的话,还能改变吗?”

  他又转过脸对老财迷说:“我做生意向来是说话算数,买卖公平,老少无欺。连酒带酒坛子,总共七十个铜钱!”

  “好,我买下了!”老财迷说,“大家给我作个见证。”

  说完话,老财迷掏出了钱袋。

  在众人的见证下,他从钱袋里查出七十个铜钱,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在老板面前晃了晃钱袋说,“还没有用完呢!”

  他又把钱袋装了起来,对老板说:“这两坛酒就是我的了。”

  老板本来以为老财迷是在虚张声势,所以故意如此低价卖他,想嘲笑他一番。不想老财迷却真的拿出了钱,这下子老板长脸了:不但没有赚着钱,反而白白舍了两个酒坛子!

  看着老财迷把两坛酒拿到了自己面前,老板心里有种隐隐作疼的感觉。

  老板想自己在大家面前吹完牛皮,反悔也不行了。

  事以至此,也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却又很不情愿,也很不甘心。

  老板便哭丧着脸说:“是的,是的,这两坛子酒是你的了!”

  然后又哀求似的对老财迷说:“老弟啊,要不然你就再给我五个铜钱吧!”

  “屁话!”老财迷生气地说,“怎么,你说过的话不算数了,想耍赖?”

  “我哪能耍赖呢,财迷老弟你总不能让我白白送你两个酒坛子吧?”老板显得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我是买卖人,讲究的是个利润。如今我酒没有赚你钱,却搭进去两个酒坛了,这是亏本的买卖怎么行呢?”

  老财迷听了这话,很不以为然,盯着老板问:“有什么不行?你只想赚别人的钱,占别人的便宜,就不能吃一点点亏?再说了,就算你吃点亏,这亏是你自己主动要吃的,现在又说不行了,难道你说话等于放个响屁?”

  众人听这话,都跟着笑了起来。

  老财迷想到以前因为一只酒杯,被老板耍弄的事,更生气了。

  他指着老板说:“你要我再给你五个铜钱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老板忙问;“什么条件?”

  “你就当着大家的面,你说你刚才说的话是在放屁,我立即就给你五个铜钱!”老财迷说完哈哈大笑。

  众人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看热闹的人,也跟着说:“说过的话,哪能反悔呢?”

  还是那个面善的人,对老板说:“你这么大的老板,还在乎这点小钱吗?哈哈……”

  老财迷看着老板说:“说啊,说了我立即就给你五个铜钱。”

  老板看着众人都看着自己,觉得十分难堪,脸也涨得通红。

  老财迷又拍了拍自己的衣袋说:“快说!你说刚才自己说的话是放屁的,我立即就给你五个铜钱。哈哈……”

  “你怎么能这样呢,这算是什么条件,这不纯粹是耍弄人吗!”老板气愤地说。

  “耍弄你?你还知道是耍弄你!”老财迷指着老板说,“以前因为打碎了你一只酒杯,你是怎么对待我的?难道你忘了?你是猪脑子吗?”

  老板知道了这是老财迷纯心在报复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指着门,对老财迷说:“行了行了,算我今天倒霉,你快走吧。”

  “我劝你以后别尽做些不怀好意的事,也别做故意耍弄别人的事。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哪个人都有低落的时候,哪个人也都有转运的时候,以后你不要太势利眼了。”

  老板被说的一时语塞,愣愣的看知老财迷,只是嚅动着,却没有说出来什么。

  还是那位面善的人对老财迷说:“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好的,我听这位老哥的,今天不给你计较了。”

  老财迷说完话,抱起两坛酒,出了酒馆,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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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财迷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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