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白胡椒2015-10-25 05:544,381

  老财迷在阴阳脸家吃饱了饭,听了人家几句不耐烦的话,觉得心里不是个味,说不出来的心情。也自觉得不好意思再呆那儿了,只得默默地低着头回来了。

  他走近自己的住处,抬头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只见那女人正站在门前等着自己呢,地上还搁着两个装得鼓鼓的包。

  老财迷真是又惊又喜,赶紧快步跑到门前,看着女人,喘着粗气地说:“哎呀,我的老天爷,你可回来了!”

  “你到哪儿去了?”女人有点不乐地说,“我站这儿等你好长时间了。”

  “进屋说,进屋说。”老财迷开了房门,然后帮女人把两个包拿进了屋子。

  “带的什么?这么重?”老财迷问。

  女人进了屋,也没有回答老财迷的话,只是坐在了凳子上。

  老财迷小心翼翼放好了包,讨好的问:“累了吗,吃饭没有?”

  “在外面等你,屋都没有进,到哪去吃饭?”女人似乎有点生气。

  “你看看这弄的,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没有吃饭。都怪我,都怪我。”老财迷说,“你歇会,我去给你浇点水喝。”

  “算了吧,我自己去做饭吧。你吃过饭了没有?”

  “吃过了。”

  “吃过了?在哪儿吃的饭?”

  “在你表哥家啊。”

  “在我表哥家吃的饭?他能管你饭吃?真的假的?”女人不相信地问。

  老财迷说,“唉,真是在你表哥家吃的,至于怎么吃的,那是另一回事了。你去做饭吃吧,我打扫一下屋子,等会再说话。”

  老财迷拿起扫帚就扫起地面,女人便没有再多问,自己去厨房做饭去了。

  不一会,就吃饱饭回到了房里。

  老财迷坐在了女人面前,把他对她的担心,如何去阴阳脸家吃饭的情况,大体地说了一遍。

  “呵呵……”女人听完忍不住地笑出声,说道:“我说呢,我表哥今天咋这么大方,居然管你吃饭。原来也就相当于是你自己吃自己的。”

  “不是我说你表哥的坏话,你表哥那两口也真是太小气了。我本来还能吃一个饼的,他倒好故意让他婆送回厨房了。这还不算,居然把稀饭也送厨房了。你看看,你看看,这还亲戚里道的,都这么小气的。”

  “呵呵,你也就知足吧,你虽说带着酒菜,毕竟人家还是要搭些油盐、费此柴火的。再说也不能全怪人家。这不是你自己主动愿意去的嘛。”

  老财迷似笑非笑地嘿嘿了两声说:“我这不是心急嘛,谁知你一去好多天不回来,我还以为你有其它什么想法了呢。要不然,我哪能弄这样的事!”

  “你还嫌我回来的晚?你不说让我多住几天的嘛。再说了,我多住几天不就不要吃你的东西了吗,给你省了吗?”

  “嘿嘿……我、我可没有你说的那意思啊。”

  “呵呵,没有更好,就当开玩笑吧。去表哥那儿买酒菜,花了多少铜?”

  “我算算啊。”老财迷说:“一瓶酒就花了六个铜钱,幸亏我买的最便宜的呢。一斤猪肉六个铜钱……”

  “啥,一斤猪肉才五个铜钱?”女人惊奇地问。

  “不是猪肉,是猪头肉。嘿嘿。”

  “呵呵,这还差不多。我想猪肉怎么也不可能这么便宜的。”女人说,“还买的什么?”

  “还有三个铜钱的茴香豆。”

  老财迷算了一下,然后用手拍了一下桌子,显得很无奈地说:“唉,总共花了我十五个铜钱!”

  “咋了,又心疼得不能行了?”女人笑着说,“也没有什么心疼的,你也跟着吃了,就算你自己给自己过个年吧。”

  女人说完,把包打开。对老财迷说,“过来看看,看看我买的啥?”

  老财迷忙走到女人面前。女人从包里边掏着东西边说:“这是给你买的上衣,这是给你买的裤子,这是给你买的一双鞋。”

  女人看着老财迷说:“这可都是好料子的。特别是这双鞋,可是上等的好鞋,不只是鞋底厚,做鞋用的布料也厚,你穿个三年五年的都没有问题。”

  老财迷简直看得眼都直了。听女人又一样一说,高兴的眼睛光亮,咧着嘴笑,说话都连不成句了:“哎呀,哎呀,我、我……我哪能穿这么、这么好的东西。”

  “看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咋不能穿这么好的东西?”

  “我以前可是,我以前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东西。这要是穿在我身上,嘿嘿嘿,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常言说‘钱花完了能再挣,人过世了没有命’,所以活着的时候就要对自己好些。”

  女人又拿起衣服说:“你要明白这句话‘吃在肚,穿在身。不枉一生世上混。’这话说的就是很现实的。来穿上,试试衣服看看合适不合适。”

  老财迷连忙摆手说:“这还用试?不用试了,我一看就知道,肯定再合适不过了。”

  “你说合适,那就穿上吧。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都穿了那么长时间,你自己看看,浑身上来,黑不留瞅的,也该洗了。”

  “行,换就换吧,不过我就换我以前的衣服穿就行了。这新的现在不穿!”

  “买了就是穿的。这新的都买来了,你不穿搁着干啥?”

  “现在穿多可惜。等到年节的时候,或者去哪儿走亲戚的时候再穿。”

  “哪这么多事呢,穿衣是穿在自己身上,又不是穿在别人身上,有什么可惜的,真是的!穿上吧,穿破了可以再买嘛。”

  听这话,老财迷觉得很对,于是让女人帮着穿在身上了。

  “走圈看看。”女人说。

  老财迷嘿嘿的笑着,几乎都不知开始抬哪条腿了。

  “咋都不会走路似的。”女人说,“你看你,穿个新衣服,紧张什么呢?”

  老财迷在屋里很不自然的走了两圈,就要把衣服脱下。女人说:“穿着吧,不要脱了。”说完之后,就把老财迷原来身上的衣服拿起来丢在了洗衣盆里。

  接着,女人又打开了另一个包,对老财迷说:“还有吃的。”

  老财迷忙凑上前去,问:“有什么好吃的?”

  “这是二斤牛肉,熟的。”女人边掏边说,“这是一斤猪肉,还有几包小菜。”

  老财迷瞪大了眼睛,带点颤抖的声音问:“买这么多东西,你得花多少钱啊?”

  “大概半吊钱吧。”

  老财迷怔怔地看着女人,半晌才喃喃地说:“天啊,好几百个铜钱啊。”

  “是啊,你这身衣服是好料子,就近半吊钱了,又买了这么多吃的,肯定要这么多钱的。”

  老财迷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自言自语地说:“哎哟,这可是好几百文呢。”

  “嘿嘿……嘿嘿……”老财迷拍拍身上的新衣服,红着脸只是笑,也不说话。

  “笑什么的?”

  “嘿嘿……”老财迷看了女人一眼,依然只是红着脸发笑。

  “噢,我知道了,是不是觉得我回去的时候,给二十个铜钱太少了,现在不好意思了呢?”女人说,“不要说了,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自己知道就好。”

  老财迷没有回话,只是装作没有听见似的,弯下腰去,整理了一个裤腿。

  “我说老婆子啊,衣服买就买了,这又不年不节的,咋买这么多菜啊?”老财迷为了掩饰自己感觉的难堪,又找个话说。

  “吃呗。”女人笑着说,“你看你全身上下,都快骨瘦如柴了,要吃点好的补补身子。”

  老财迷听女人这一说,心里很是激动,一阵暖流充满全身。嚅动了半天嘴,才低声地说:“老婆子你对我可是真好……”

  女人没有听清楚,便问:“你说的什么?大声点啊。”

  老财迷不好意思,就对女人说:“没说啥,没说啥。我是说你买的肉真好。”

  “那是,肯定比你买的猪头肉要好是得多吧。”女人说。

  “嘿……,那是的,那是的。”

  “实话给你说吧,买这些菜,是想请人的。”女人说,“咱不是想做豆腐卖吗,那咱就得先请请人,便于以后做事方便。”

  “请人?”老财迷不理解,“咱们自己做豆腐卖,还要请人家干吗啊?咱又不该谁也不欠谁的,干吗要请别人呢?”

  “你没有做过生意,你对这些不太懂。”女人说,“咱是不欠人家的,也不该谁的。但是做生意是需要人场的,也是需要别人提携提携的。”

  “需要什么人场呢?想吃就来买,不想吃咱也不强卖,还需要什么提携呢?”

  “给你说这么多你现在也不明白,等以后你自然就能理解了。”

  “好好,你说对那就对吧,就听你的了。”

  “那要请谁呢?”老财迷又问。

  女人想了想,对老财迷说:“村长要请,管治安的要请,我表哥要到,其他的人选,那就可有可无了。不过既然要请人家了,就得热闹热闹,你觉得你与谁合脾气,再叫三两个来吧。”

  老财迷想了想,说道:“财主帽、小耳朵、拐子手,小算盘这四人都是以前好在一起耍的,嘿嘿……我们之间也有共性。”

  “你们之间什么共性?”

  “都有点财迷的嘛。”老财迷说,“不让谁来都不好。要是都来了呢,人又太多了,咱也没有这么大的桌子,也没有这么多的凳子。”

  “这样的话,那就都让来吧,特别是拐子手,让人来了,不但显得你大方,还能尽解前嫌这是好事。”女人说,“至于桌凳,这个没有什么问题的,咱等一会,就去集市买张大桌子,再买几个凳子,反正以后咱也用得着。”

  “哟,这又得花不少钱。”老财迷随口说道。

  “又当投资了。”女人说,“以后做豆腐的时候也用得着。”

  “明天还得去买些油盐的,买些萝卜、青菜之类的,咱们把菜做的丰盛些。”女人说,“既然要让人来吃饭,咱们做的好些,别让人再说咱太气。”

  “是的,可别让你表哥似的,怕人吃饱似的。嘿嘿。”

  “你一提他,我倒想起来了,我自己帮不过来,等那天还得让我表嫂子还帮忙。”

  “让你表嫂还帮忙,这个绝对不是问题。”老财迷说,“她巴不得的呢,肯定很乐意,都得跑着来帮忙。嘿嘿……就是让你表哥来给烧锅,他都干。”

  “那更好啊,那才省了咱自己累了呢。”

  “好啥啊,他们肯定不会白干活,准得在咱这儿吃饭。”

  “没有啥,想吃就吃呗。咱又是亲戚,也不差那点吃的。以后也许会常让人帮忙呢。”

  “以后用得着帮忙再说。现在让他来,他还得在咱这儿蹭饭吃。”

  “哪能这样呢?”女人说,“咱可不能做“平时不理人,难时抱佛脚”的事,让人笑话。”

  “好好,这些我是不懂,你说咋好就好吧。嘿嘿,只要以后能挣着钱就行。”老财迷说。

  “女人说:“放心,肯定能挣着钱的。别说闲话了,时间不早了,咱去集市看看吧。”

  “好,等我换了衣服。”老财迷说。

  “换衣服干吗?”

  “等去集市买桌凳,又拉又抗的,不把衣服弄脏了吗?把新衣服换下来才好。”

  “不用咱们自己弄。”女人说,“咱先定好,让人家给送来。”

  “看你说的,人家那么好能给咱送家来?”

  “别问这么多了,快走吧。”

  “好好,这就走。”老财迷边答应边走进里屋。

  从里屋出来,老财迷提了一个小布袋对女人说:“咱也不要买多好的,这里有四五十个钱呢,差不多够了吧。”

  “哟,你今天这么主动地就把钱拿出来?呵呵,是不是也是你平生第一次行为呢?”

  “嘿嘿……是不是还不够用呢?”

  “呵呵,足够了。”女人笑了笑说,“今天去看好,先下定钱,等明天人家送来了,再付足钱,你只要先带一半就行了。”

  “好好,如此更好。”老财迷说完,又返回里屋,稀里哗啦地一阵响声之后,出了里屋。

  “快走吧。”女人说着,又提了个包,出了房门。

  老财迷随后上了锁,两人一起去集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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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财迷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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