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走了两天,还没有回来。
老财迷独自在屋里无精打采的坐着,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他看着就要黄昏的天色,更觉得心情寂寞,出了房门,在外面转来转去的。
树上几只归巢的鸟儿,要树枝上跳来跳去的,叽叽地低声地叫着。
他很有些后悔,后悔不该说让女人回娘家多住些时日。
现在的心情,是他以前自己独自生活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
往日的这个时候,他肯定在外面瞎逛了,等天黑的时候,回来孬吃点什么,就躺上床上了,胡思乱想了一阵,就进入梦乡了,晚上几乎不用点灯熬油的,从来没有感觉到孤独。
现在却完全不同了。就说这两天吧,自己不论是在外乱转,还是独自在家,总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特别是晚上,心里感觉说不出来的沉寂,夜也显得比以前长得多多了。
老财迷抬头看看树上叽叽叫着的归巢的鸟儿,叹了口气,又进了屋。
他倒了杯开水,从厨柜中端出一碟咸菜,又吃了搁置了两天的玉米面饼,晚饭也就对付过去了。此时天已暗下来了。
老财迷也没有点上油灯,就脱了鞋子,躺上床上了。
怎么还不回来呢,明天就三天了。老财迷嘀咕着,心里想是不是有什么变故呢?想到这儿,他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想尽快地进入梦乡,那样的话就不会想三想四的了。可是事与愿违,他越想尽快入睡,却越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老财迷想着想着,抱怨起自己来了:都怪我自己,本想让她回去多住几日,也好省点自己家的粮食,不想弄得自己这么难受,早知如此,我自己少吃少喝一点,不就行了吗。
老财迷想到这儿,自己却也弄不明白了:这女人有啥好的,吃的比我多,穿的比我多,又不是年轻漂亮,可是现在心里总放不下了,这才走了两天不回,弄的吃不香睡不好的。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变故,不回来了,我以后的日子可咋过,我这可咋办呢?
最后他决定,如果明天上午还不回来,下午就得去找阴阳脸问问是咋回事。大不了买点东西带着去找阴阳脸,自己搭点东西了,阴阳脸肯定会帮忙的。
打定主意之后,觉得心里似乎也平静了许多,他便渐渐的睡着了。
第二天,太阳都升起很高了,老财迷才困意未消的睁开了眼睛。
他连忙穿了衣服,爬了起来,开门看了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正巧小算盘路过,看到老财迷开门,便堆着笑脸说:“老哥,这有女了作伴,早上也不起来了啊。哈哈哈哈。”
“哎呀,别提了。”老财迷边说着,边出了门走到了路边,给小算盘说起了话。
“怎么回事?”小算盘看到老财迷很是后悔的语气,就问,“是不是嫌女人太能吃了?哈哈……”
“哪是啊,这不是大前天她回去看她母亲去了嘛。”老财迷说,“今天都三天,现在还没有回来,我是想别出了什么变故。”
“你是怕她不回来了?”
“是的,有这个担心呢。”
“是不是又嫌人家能吃了?哈哈。”
“不是的,不是的,没有的事。我还给她二十个铜钱买东西带着呢。”
“二十个铜钱?二十个铜钱能买什么好东西,你不知道吗,现在啥东西都涨价了。就连我收废品的价格都涨了。你还以为你那二十个铜钱能买多少东西似的。”
看到老财迷不说话,小算盘接着说:“老哥啊,你都是有女人的人了,还那么财迷干什么啊,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也看开些,该用的就要用。以后别那么小气了。我还有事,我走了。”
小算盘走后,老财迷回到屋里,坐立不安。
他心想,难道能真的是因为只只给二十个铜钱,买不了什么好东西,女人生气,回家就不愿意回来了吗?
他出了屋抬头看了看太阳,都快半晌了。
他又跑到路边,往路的方向远远望去,依然没有女人的影子。
老财迷实在沉不住气了,他回屋开了抽屉,一个一个的拿出了十个铜钱,愣了一会,又拿出五个。看了看,又放回三个,再看了看,想了想又拿出一个。他又愣了愣,想了想,把钱都又放回去,然后闭着眼睛抓了一小把,也不查数了,就直接装进衣袋,锁上抽屉,拿了一个包,锁上房门出去了。
阴阳脸的老婆刚把锅洗刷好,放在灶台上,就听到有人叫门。
她开开门一看,是老财迷来了,手里还拎着个包。
“老头子,快出来。”阴阳脸的老婆向住房那边喊:“你妹夫来了。”
阴阳脸出一看,老财迷拎着个鼓着包正站着与老婆说着话。忙问:“稀客哟,你今天咋来了,有什么事?”
“没有事,只是想一起喝两盅。”老财迷提了提包说,“你看,我把酒菜都带来了。”
“哟,看看这么讲究了,来就来了,还带什么菜啊。”阴阳脸满面笑容,“老婆子,快把酒菜接过去,弄熟了好吃。”
“省事呢,都是熟的。还是我自己拿出来吧。”老财迷说着,拎着包走进了做饭的厨房。阴阳脸和他老婆也一起跟着进来了。
老财迷打开包,从中拿出一瓶酒,一块猪头肉,还有一包茴豆。
他掏完了东西之后,把那破旧的布包拍了拍,对阴阳脸说:“我包还得要,留着以后再来的时买东西还着。”
“好好,这包你就装起来带走吧。”阴阳脸说,“这包虽说破旧了些,装个酒菜之类的还没有问题的。”
阴阳脸老婆也说,“是啊是啊,又不是装零碎的东西,就是再破旧点照样可以用的。欢迎你常来啊,不过呢,也不要买多少东西,咱们都是亲戚了,不要买多少,意思意思就行了,嘿嘿……”
“看说的,什么意思意思就行了呢?”阴阳脸看着老婆,似乎对她的话不满意,他又接着给她说,“你应该这样说,以后来就来了,也不要买什么东西,毕竟是亲戚嘛。”
他又转过头来对老财迷说:“我说的是这么个理吧?当然我知道你现在是很讲究的,所以你再来的时候,硬要买些东西,我也拦不住你啊。嘿嘿。”
“好了,不说这些了。”阴阳脸对老婆说,“快弄饭吧。”
不一会儿,老婆子就把酒菜摆上饭桌。
阴阳脸与老财迷就对面而坐,老婆子在厨房内,继续做着饭。
三杯酒下肚,话也就多起来了。
阴阳脸问:“你咋没有把我那表妹带着一起来啊。”
“哎呀,我正闹心呢。”老财迷说,“她回去看老人家去了,今天都三天了,还没有回来,我都急死了。我正想问问你呢,能不能有什么变故呢?”
“能有什么变故?”
“都三天了,还没有回来,有没有可能不愿意回来呢?”
“不会吧。”阴阳脸说,“都是你的人了,咋能不回来了呢?”
说完这话,阴阳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老财迷:“你是不是那财迷的劲又上来了,嫌我表妹能吃能穿的,不给我表妹饭吃?!”
“没有的事。”老财迷说,“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早就不是那个样子了。你想想,要是以前我到你这儿来,能这么大方吗?嘿嘿……”
“这倒也是的。”阴阳脸说,“那还能有什么变故?”
老财迷又把给女人二十个铜钱,说让女人多住几天的事,给阴阳脸说了一通。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变故的。”阴阳脸听了之后,对老财迷说,“又不是什么大东大西的事,这点小事算什么呢,不会有什么变故的。”
看到老财迷还是心里不踏实,阴阳脸就拍着胸脯说:“你尽管放心吧,就看在你今天又是拿酒又是拿菜的这个份上,如果明天上午再不回来,我明天下午就去她那儿,把她叫来,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听到阴阳脸如些说法,老财迷真是心花怒放,满脸堆起了笑:“还是老哥讲究,太感谢老哥了。有老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看看,这么客气了,以前都是叫我老弟的,怎么今天称呼我老哥了?”
“那是以前,现在不同了。”老财迷一本正经地说,“她可是你表妹,她叫你表哥,我理所当然地得随着她行事,改叫你老哥是应该的嘛。”
说罢,老财迷起身给阴阳脸满上酒杯,接着说:“今天定要给老哥抬杯酒。”
阴阳脸听这么一说,倒觉得也是。便对老财迷说:“是的,是的。说有的理,那我就不客气了。”阴阳脸说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老弟啊,去看你嫂子弄好饭没有,叫过来一起吃饭吧。”阴阳脸俨然以老哥的语气给老财迷说,“给你嫂子说不要弄多少饭了,这都差不多吃饱了。”
老财迷答应着:“好的,我这就去看看。”他起身就向厨房去了。
不一会,老财迷端着饭锅,饭锅上面还放着一盘子菜,阴阳脸的老婆拿着饭碗,提着几个面饼就到了客厅。
“今天酒就喝到这儿吧,也喝的不少了。就吃饭吧。”阴阳脸说。
“我是不是还要陪嫂子喝两杯呢?”老财迷说着就要伸手去拿酒瓶。
阴阳脸见状,忙将酒瓶拿了过去,放倒了桌子下面,说道:“你嫂子现在早就不喝酒了,就要陪着喝了,吃饭吧。”
看着不知所措的老婆,阴阳脸说:“还不快把面饼递给兄弟,愣什么啊。”
老婆子赶忙给老财迷递了一个面饼,又盛了一碗饭放在他面前。
老财迷接过饼就吃了起来,也不招呼别人,只是自己边吃饼,边捣菜,还不时喝口饭。
阴阳脸见状,对老财迷说;“你筷子耍的挺快的,还是吃慢点,别堵着了。嘿嘿。
听到这话,老财迷知道自己失了态,停了一来,不好意思地说:“让老哥见笑了,这不是这两天有心事,没有吃好饭嘛。”
老财迷说完,接着对阴阳脸老婆说:“老嫂子再递给我一个面饼。”
“哟,老弟的饭量真是见长了啊。”阴阳脸看老财迷又要吃一个饼,有点心疼地说,“你真是比以前能吃很了。”
“再吃一个饼就饱了。”老财迷也不等阴阳脸的老婆递过来了,他就自己起身拿了一个饼,又坐下吃了起来。
阴阳脸见状,便对老婆说:“把饼收起来吧,我现在不吃了,留着晚上再吃吧。”老婆子便把剩下的面饼送到了厨房。
老婆回到客厅,阴阳脸又说:“把饭锅也送回厨房吧。”老婆子又把饭锅端走了。
见老财迷饭吃完了面饼,阴阳脸就说:“我说老弟,你回去喝茶吧。我刚才喝酒喝的有点晕,不能陪你说话了。”
听阴阳脸这么说,老财迷只得站起身来说:“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今天可要谢谢老哥热情招待了。”
“行了,就别客气了,快回去喝水吧。”阴阳脸向老财迷摆了摆手。
老财迷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来,便起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