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少谷主
李拂髯2015-10-25 08:423,383

  谷口的另一侧,矗立着一座六角凉亭,其内或坐或站挤满了人,更多的人站在凉亭之外,却不知为何不进谷。

  见韩东来两人来到谷外,凉亭内走出一位白衣青年,拱手道:“韩兄,又见面了,可还记得在下这个手下败将?”

  韩东来微笑回礼,道:“原来是莲心宗的贺天明道友,别来无恙!”

  贺天明笑道:“没想到三皇山一别近三十年,韩兄仍记得在下这位小人物,真是受宠若惊!”

  韩东来道:“贺道友言重了!”他环顾一眼周围群人,问道:“贺道友,可知为何这些人都不进谷去?莫非谷主外出了吗?”

  贺天明回道:“那倒不是,听说此间谷主正在炼丹,有好几日都未曾见外客了,这里等得最久的已经有七日了。”

  韩东来闻言皱眉,万一两难谷谷主短时间内无法出关,他担心向天涯会有生命危险。

  在韩东来与贺天明叙话之时,一旁的向天涯狠狠抽了抽鼻子,因为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

  向天涯凝目看去,只见人群最外围,一位中年汉子坐在一块青石上,手执一个酒葫芦,自顾自的喝着,他注意到了向天涯的目光,抬眼往来,微微一笑。

  向天涯报以一笑,终究忍不住酒香的诱惑,趋步上前,说道:“这位大哥,那个……”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干脆伸手指向酒葫芦。

  中年汉子笑道:“怎么?小兄弟也好此道?”说着将葫芦递给向天涯。

  向天涯道了声“多谢”,接过葫芦狂饮两大口,只觉酒香绵软纯正,喉头生津,回味无穷,叹道:“果然好酒!”

  中年汉子道:“小兄弟可品尝出这是什么酒?”

  向天涯再饮一口,递回葫芦,挠了挠头道:“我虽然爱喝酒,但对酒之一道实在没什么研究,让大哥见笑了,莫非这酒有什么来头?”

  中年汉子道:“这是‘楼上楼’的妙叹灵酒,其中加入了数十中灵草灵药,最难的是酿酒的水取自北岭雪原上沉积万年的冰雪,因而此酒方能如此清冽芳香。”

  向天涯闻言道:“妙叹灵酒?果然酒如其名。”此时口中酒香仍在,禁不住吞了口津液。

  中年汉子很解意地将葫芦再次递过来,道:“独饮不若对饮,别客气!”

  向天涯略觉不好意思,同时对这中年人好感大增,再次痛饮两口之后,道:“多谢大哥了,小弟向天涯,大哥可否赐告姓名,日后有机会,一定请大哥喝酒。”

  中年汉子笑道:“孙孔,向老弟喝了我这么多酒,实在让我心疼的很,改日我一定要喝回来!”

  两人同时大笑。

  向天涯和孙孔一人一口,相谈甚欢,都觉很是痛快。

  当下时节正值初秋,晚阳西斜,落霞满天,本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可孙孔的脸上汗水直落,不知他正忍受着何种痛苦。

  向天涯见他额上冷汗淋漓,兀自喝酒谈笑,双手不见丝毫颤抖,心中不由暗暗佩服,问道:“孙大哥可是痛得厉害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孙孔抹了把冷汗,笑道:“跟人斗法受了些伤,不打紧!我们继续喝酒!”

  向天涯道:“那就好!”暗中却忍不住为他担心。

  此时,韩东来走上前来,拍了向天涯肩膀一下,道:“这下肚中酒虫可解了吗?”

  向天涯回身笑道:“好多了呢!”又为两人介绍道:“这位是孙孔孙大哥,我师兄,韩东来。”

  韩东来拱手道:“我这师弟整天吵嚷着要喝酒,现在终于如愿,多谢孙兄了!”

  孙孔笑道:“韩道友客气了。”

  韩东来道:“孙道友道行高深,恕韩某孤陋寡闻,以前从未听闻过孙兄大名。”这叫孙孔的汉子给他一种危险感,道行比他只高不低,心中难免疑惑。

  孙孔道:“孙某山野之人,韩道友没听说过孙某这号人物,实属常情。”

  韩东来笑了笑,点头道:“原来如此!”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日已西斜,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向天涯的怪病就要发作了。

  韩东来叹了口气,走向谷口,沉声道:“七星山太息道人座下弟子韩东来,携师弟前来拜会,恳请谷主赐见!”这一声蕴含了他强大真元,声音远远传了开去,在山谷间回荡数次,方才消散。不管谷主肯不肯赐见,他无论如何都要试试。

  两难谷深处的一幢小木屋内,有一座黑色大鼎,一位白发女子在鼎后盘膝闭目而坐,在韩东来的声音传来的一刻,她身躯微震,睁开了双眼。

  这女子发丝银白,面孔却直如三十许岁的妇人,相貌极美,只有眼角处有些许皱纹,透露出她的年岁或许已经不小了。

  女子双眼发直,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开口道:“是书生的弟子……”悠悠的语声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过了许久,不见有人出来,韩东来不得已再次开口道:“七星……”

  “别喊了!”脚步声响起,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走出谷来,在韩东来脸上扫了几眼,道:“谷主不传见,等着吧!”

  这老人面庞酱紫,眼若铜铃,头发乱蓬蓬的,说话之时,语气平淡,声音却大的出奇,如声声惊雷在耳边炸响。

  向天涯被震得面色苍白,身子摇晃,心道:“这老头儿声音好大,聒死人了!”

  韩东来一见这老人,心中惊讶,抱拳道:“前辈可是无量宗慧性神僧?”

  其余众人在老者出谷的一刻,纷纷肃然起敬,躬身行礼。

  那老人闻言身子一震,不自觉站直了身子,浓眉一轩,道:“你认得我?”

  他这一站直身子,向天涯发现这老人身材奇高,足有八尺以上,骨骼*,威猛异常,如一头雄狮一般。

  韩东来道:“晚辈也是时至今日才有缘得见神僧尊容,先前只是听家师说起过前辈的面貌特征,这才认出。”

  那老人长叹一声,道:“再也休提‘神僧’二字,老头子现在只是‘两难谷’的仆人而已。你们在这里等着吧,我去帮你们通传一声。”他重新佝偻起身子,走向谷内。

  “来者可是天下第一的韩东来?”一个清脆好听的少女声音从浓雾内传出,接着一个绿衣少女跑了出来,口中微微气喘。

  那老人恭敬道:“老奴见过少谷主。”

  那绿衣少女摆了摆手,来到近前,凝神打量着韩东来,好一会儿才道:“你就是韩东来吗?我经常听那些前来看病的人提起你呢!”她的神情中透着惊喜。

  韩东来此时才看清这少女模样,不禁目瞪口呆,只见这少女贼眉鼠眼,猪鼻羊口,脸色黑黄犹如朽木,当真丑陋至极。

  韩东来听到慧性神僧口称这绿衣少女为少谷主,当下正色道:“在下正是韩东来,见过少谷主,不过天下第一可不敢当。”

  那少女脆生生道:“现在不是,将来也一定是的!”

  韩东来道:“天下英才辈出,哪轮到在下称第一。”

  向天涯直愣愣地看着那少女,心道:“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人啊?”

  此时,众人纷纷上前施礼,有人说道:“在下久闻少谷主美艳冠绝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少谷主如此仙颜,莫非是谪仙降世?”

  “得睹少谷主仙颜,在下只觉浑身舒泰,未得谷主医治,身体已经好却大半,真是难以置信!”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直把那少女夸得天上少有地上绝无。

  向天涯神色错愕,心道:“什么情况啊?这些人分不清美丑的吗?”

  向天涯哪里知道,这些人不是分不清美丑,而是不得不如此,谁若是在言语上得罪这少女,此间谷主绝对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少女格格娇笑,道:“好啦,这种话我已经听了几万遍了,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她目光转向唯一一个神色异常的向天涯,见他傻愣愣的样子,笑道:“每个第一次见我的人都是这副样子,你是不是也被我的美貌惊得呆了?”

  向天涯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心道:“你这也叫美?那真是没天理了!”刚想出言奚落这少女几句,却听韩东来道:“师弟,不得无礼!”向天涯想想也对,自己是来求人家救治的,可不能得罪了这少女,只得使劲憋住了笑意,道:“在下向天涯,见过少谷主!”

  这少女从小就住在“两难谷”中,不通事务,也不知道自己长成这样到底是美是丑。只是每个见过她的人先是目瞪口呆,而后把她夸的仙女一般,似乎只有长的像她这样才算是美,因此她也这么觉得,以为自己是极美的,可她哪里知道那些人是因为有事相求,不得不昧着良心说话。

  那少女见向天涯一张脸憋地通红,忍俊不禁,格格笑道:“别叫我什么少谷主啦,我叫鹊枝。”

  向天涯干脆不去看那少女,心道:“只听声音,还真有些喜鹊叫枝的意思,一看你脸,那可就惨了,恨不得把自己眼睛挖了。”

  韩东来道:“鹊枝姑娘,在下是带我师弟前来求谷主前辈治病的,劳烦姑娘代为通传。”

  鹊枝道:“他生病啦!”她围着向天涯转了两圈,皱眉道:“看不出什么异常啊?走吧,我带你们进谷,让我师父瞧一瞧!”

  韩东来道:“如此多谢了!”

  众人闻言大喜,暗赞先前的违心之言没有白费,终于不用再等下去了。

继续阅读:第27章 无常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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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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