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传来的晃动将那七从打坐中惊醒,她起身在小院中转了一圈,却没看到向天涯和高歌的身影,心忖:“难道,跟他们两个有关?还真是能惹祸!”
那七心中担忧,急忙飞身去寻找两人。
那七在天虞山上转了一圈,却没看到两人的身影,当她来到后山的时候,却见不远处聚集了两拨人,人妖两族分列两处,泾渭分明。
那七飞身落在人族众人后面,却听站在众人最前面的师吞云道:“周兄,如此异状,莫非有重宝出世?”
“周天”淡淡道:“此处是本座闭关之所,哪有什么重宝。就算有,也是我天虞山之物,师道友觉得呢?”
师吞云哈哈一笑,道:“宝物天生地养,有德者居之,恐怕,说不上属于谁吧!既然周兄声称没什么重宝,何妨让大家入内一探呢?”
“周天”冷哼一声,道:“看来师道友是决意要入内一探了。不过,我要说‘不’呢?师道友莫非硬闯不成?”
师吞云面色转冷,要说硬闯,他还真不敢,这里毕竟是妖族的地盘,双方实力差距也是颇大,他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身后那七低声道:“师叔,跟晚辈一起来的两人不见了,晚辈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我怀疑他们可能在里面。”
师吞云闻言大喜,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当下道:“周兄,并非在下寻衅,师某有两个晚辈失踪了,在下遍寻不着,怀疑他们可能在里面,因此想入内查探,周兄觉得这个理由可够吗?”
“周天”得黑袍人传讯,得知真正的周天脱困而出,他本以为是周渔做的,没想到还有两人,这一下吃惊非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师吞云见“周天”怔住,不由大为得意,他在对面人群中看了一圈,“周天”、青耕妖王以及妖神殿三长老鲁阳都在场,唯独不见乐徇,心中疑惑,问道:“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不见乐徇道友?莫非乐道友已经进入山洞内?难道你们两家联手,想独吞宝物不成。青耕道友,你怎么看?”
青耕妖王早已注意到了这件事,在她看来,师吞云所料就算不全中,也是十之八九,她暗怪“周天”将她排除在外,心中老大不喜,冷笑道:“老婆子人微言轻,想来在某人眼里是不配得到宝物了。所以,你们间的事老婆子不会插手。”她撇了“周天”一眼,带着她的弟子陈珂站到了两堆人之外。
熊虎微微一笑,竟然跟在了青耕妖王身后。他们这一动,呼啦一下,大批前来贺寿之人都站了出去。余下的除了妖神殿鲁阳和乐徇的弟子邬安步外,全是天虞山之人。
师吞云本就存着离间之心,眼见得逞,更是得意,他看向鲁阳道:“鲁长老,您是妖神殿之人,想来是公平的,在下要进去寻我的晚辈,您觉得该是不该?”
妖神殿的成立,除了震慑各路妖王,保持妖族的平静团结,另一方面,就是与人族和平相处。鲁阳身为妖神殿长老,还真不好得罪师吞云。他干咳一声,道:“周兄,师道友的要求也不过分,我看……”话虽没说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周天”恨不得将师吞云扒皮拆骨,几句话就让他处于被动,可哪怕他觉得师吞云言之有理,也绝不能放任何人进入山腹中,说不得只有动手了。他心中焦急万分,他是万万不能出手的,他毕竟不是周天,一出手就要露馅,而陆机又在山腹中,眼下谁是师吞云的对手?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什么宝物有德者居之,谁道行够高,那就是谁的,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一个邋遢中年人向“周天”拱了拱手,道了声“师父”,越众而出。
“四师弟!”
“四师兄!”
“周天”身后众人语带欣喜的道。
“周天”很少与周天的弟子接触,要传什么话也是假陆机之口,对这些人根本不了解,听到身后众人语带恭敬,想来此人道行不低,还真是意外之喜。他点了点头,道:“小心些!”
那邋遢中年人满身油污,一件白衫看起来都快成“灰衫”了,他随手把吃了一半的鸡爪子扔到一边,双手在身上胡乱蹭了蹭,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胡子拉碴的一张脸在笑容下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邋遢中年人拱手道:“黑龙妖王座下四弟子,周朝。家师身份尊崇,不会与诸位动手,诸位想动手的话,就由在下接着。”
周朝此人并不是妖族,而是人族,乃是周天一位朋友的子侄。百多年前,他全家被杀,只留下周朝一人,周天将他收入门下,传他道法。周天毕竟是妖族,给不了他太多指点,不想周朝天赋极高,百年过去,已是周天门下道行最高的人。只是周朝最感兴趣的不是修炼,而是烧菜,天天扎在厨房里,乐此不疲,周天劝过多次,也不起丝毫作用,只能听之任之。
周朝自从来到天虞山,从未下山半步,尽管道行高深却不被人所熟知,此刻突然站出,加上拉风的造型,让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师吞云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更没见过,可他毕竟是名门大派出身,自然不能失了礼数,抱拳道:“原来是周道友,久仰,久仰!”
周朝道:“你知道我?”见师吞云摇头,撇嘴道:“那你久仰我什么?”他眼睛一转,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道:“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吃了我做的菜,觉得很好吃,偷偷打听过我了,对不对?多谢,多谢!我做菜的本事比道行高多了,看来师道友也是此道高手啊,有空可以切磋一下咱们。”说到后来,脸上都笑开花了。
师吞云听得傻了,心道:“这人胡说八道些什么?怎么还扯到做菜上去了?”他干咳一声,道:“周道友,我想你搞错了,师某并不会做菜。”
周朝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继而被失望取代,喃喃道:“原来不是久仰我做菜的本事啊,太可惜了。”
人群中一个少年掩住了脸,心道:“四师兄,你真没有做菜的天赋。你做的菜我哪敢拿给客人吃啊,全被我偷偷拿去倒了。”真不知周朝听到这话会不会气得吐血。
师吞云见周朝低着头一脸失望,轻声道:“周道友……”
周朝怒道:“不会做菜你废什么话?”话落,一拳击出。周围的空气一阵扭曲,仿佛被这刚猛的一拳压缩,发出“咔咔”的爆音。
师吞云见这邋遢中年人满嘴胡话,太也不着调,心中难免有些轻视。可对方这一拳打出,神色立时变得凝重,他沉声大喝,同样一拳打出,汹涌的紫色火焰在拳上溢出,瞬间形成一个引颈咆哮的狮头,与压缩的气劲硬碰了一下。
“轰!”
两人同时一晃,周朝喃喃道:“这么厉害!”他眼中露出狂热,就像两团燃烧的火焰,甚至比师吞云的紫火还要炽热。他哈哈大笑,双拳连环击出,一拳比一拳重,地上的碎石被他拳劲带起,环绕在他双拳四周,啪啪乱响。
那七看着战得难分难解的两人,暗忖:“周天不愧是九大妖王之首,他的弟子就如此之强,竟能与师吞云打成平手。”她担心向天涯等人的安危,不时抬眼看向山腹入口,可“周天”在入口前守着,如何能进的去?
“看来,要有一场混战,才能趁乱进去。”那七注意已定,美人颜一挥,直奔山腹入口而去。她当然没想过这么轻松就能闯过去,只不过挑起战火罢了。她这一动,果然奏效,双方瞬间在入口前混战起来。
话分两头,却说向天涯“好”字出口,那铜牌上溢出浓浓黑雾,眨眼间四臂魔像再次出现,迎向陆机。
奇怪的是,四臂魔像并没有当日能挡住“妖月”绝强一击的实力,而是被陆机渐渐压在下风,激斗中黑气四散,随时有被打散的危险。
高歌看到向天涯状如疯狂的样子,吓了一跳。在他看来,向天涯自言自语了一番,冷不丁冒出个四臂魔像竟然挡住了陆机,而向天涯突然变成这副样子。他上前拉住向天涯道:“天涯,你怎么了?”
向天涯抓住高歌,情绪激动地道:“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向天涯这一抓力气可不小,高歌疼地呲牙咧嘴,他看向向天涯的眼睛,果然,那双平日里漆黑灵动的眼睛此刻已经没有了焦点。
高歌惊道:“怎么会这样?”
却听不到向天涯的回答,他只是大声叫着:“还给我……还给我……”
周天眼见陆机被黑袍人送出战圈,扑向向天涯三人,心中大急。他想去救援,却被黑袍人和乐徇死死拖住,危机关头,不知怎么出来一个四臂魔像将陆机拦住了,周天心下稍安,只要四臂魔像将陆机拖住一时半刻,他就能将眼前两人击杀,再去对付陆机。
如此不大一会儿,周天已经将黑袍人和乐徇压的喘不过气来,眼看胜利在望,瞥眼间只见陆机已经击溃了四臂魔像,周天又惊又怒,不得已,硬生生受了黑袍人一掌,他喷出一口鲜血,借这一掌之力瞬间来到陆机身后,双掌同时拍下。
黑袍人费尽心机将陆机送出,却被一突然冒出的四臂魔像拦住,本以为今日已是必死之局,不想峰回路转,一掌建功。当他看到周天飞出的方向,顿时惊觉,大叫道:“小心!”
陆机好不容易将四臂魔像打散,看着不远处吓得直发抖的周渔,冷笑一声,道:“我也是被你爷爷*得,别怪我!”他刚想去擒住周渔,却听到身后传来黑袍人的惊呼。
陆机回过头来,只来得及睁大眼睛,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被,眼前就被一片金芒弥漫。
周天双掌重重拍在陆机双肩上,“客啦啦”一阵爆响,陆机自肩以下所有骨骼被震得粉碎,如一滩烂泥般萎顿在地,脑袋失去支撑耷拉在后面,怒突的双目正好看向向天涯等人所在的位置。
高歌和周渔知觉胃里一阵翻滚,蹲在地上连连呕吐,隔夜饭都吐出来了。向天涯反倒因为双目失明躲过一次无妄之灾。
黑袍人反应也是极快,在周天飞向陆机的刹那,脚下一点,紧随在周天身后,黑白双蟒重新化为两根短刺出现在他手中,在周天拍中陆机的一瞬,无常刺也洞穿了周天的身体。
周天背部遭受重创,怒吼一声,回身一掌,拍在黑袍人胸口。
黑袍人一声闷哼,被打出数丈,摔在地上,无常刺在周天身体上带出两条血线。
周天面色苍白若死,身子一晃,差点没跌坐在地。无常刺穿过了他的肺部,周天一阵咳嗽,大口的鲜血从嘴里涌出。
黑袍人先被周天偷袭受伤,如今胸口被重击,废了好大力气,才从地上爬起来。不过能换来周天重伤已是值了,毕竟除了他还有乐徇。
黑袍人想招呼乐徇去结果了周天,却见乐徇趁周天重伤,幻境不稳之时,已经将幻境打开一个缺口,想要逃跑。
黑袍人极怒攻心,又喷出一口血来,怒喝道:“乐徇,你敢?”
乐徇先前被周天以一敌二压得喘不过气,已生退却之心。当向天涯拿出铜牌,召出四臂魔像,更是让他吓了一跳,他虽然疑惑为什么铜牌到了那少年手上,却没工夫多想。
乐徇深知这魔像有多厉害,当日他从妖神殿借来神兵“妖月”去对付太息道人,却在魔像的反击之力下受伤,虽然看到魔像被陆机打散,心中却绝不肯信,能挡住“妖月”绝强一击的魔像怎会如此轻易被人击毁,想来定有后招。
他再也没有待下去的勇气,周天的“幻空之瞳”他也顾不得了,对黑袍人的怒吼听而不闻,一步迈出,出了幻境。
黑袍人仰天怒吼,费尽心机到头来却功亏一篑,他心中不甘却毫无他法,他现在连走路都困难,更别提出手了。
黑袍人长叹一声,在缺口消失前脚步踉跄地钻出了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