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层的墙壁上依然布满了壁画,向天涯和燕微雨再次将心神投入其中。
故事接着第一层的讲述延续下来,少年躲避着敌人的追杀,逃亡中一次次濒临绝境,却又一次次侥幸生还。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少年脸上的稚气渐脱,容貌变化之后竟与风雨真人十分相像。
向天涯寻思:“难怪早就觉得这少年面熟,原来他就是风雨真人。”
两人一层又一层的看上去,壁画中风雨真人道行越来越高,他一边逃亡一边追查那群人的身份,最后终于被他得知那些人来自一个叫破云宗的剑修门派。
燕微雨突然道:“破云宗是上古末期的一个强大宗门,后来在万年大战中逐渐没落,如今已经消亡几万年了。”
向天涯凝神思索片刻,惊道:“莫非风雨真人家族中被抢的是一块长生图?”
燕微雨脸色微变,道:“很有可能!”
两人继续看下去,风雨真人以不到一甲子的时间跨进了不逾之境,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他开始不停暗杀破云宗的弟子,一时间破云宗弟子人心惶惶,谁都不敢独自外出。破云宗也曾出动了大量人手搜捕他,可风雨真人在长时间的逃亡中练就了灵敏的嗅觉,往往能够避实击虚,屡屡得手,让偌大一个破云宗头痛不已。
夜路走多了,终究要遇到鬼。
向天涯和燕微雨在看到四十多层的时候,风雨真人终于落入了破云宗精心设置的一个陷阱中,被破云宗的一支搜捕小队围住。这支破云宗的小队中,不逾境的长老就有三名之多,另外还有十多个勾天境和凝兵境的弟子,风雨真人可谓插翅难飞。
一场惨烈的激战开始,破云宗在付出一位长老和数名弟子丧命的代价后,风雨真人终于重伤不支,眼看就要失手被擒,可老天爷再次选择了站在他这一边,他被一位突然出现的女子救了。
向天涯呆呆地看着壁画,又转头看看身边的燕微雨,愕然道:“这画中的女子跟你好像啊!”
那画中女子的一颦一笑,简直与燕微雨一模一样,只是壁画没有颜色罢了,若画中女子穿着一身蓝衣,向天涯完全相信她跟燕微雨是同一人了。
燕微雨凝视着画中女子,眉头微蹙,那女子确实跟自己太像了,她略带嗔怪地白了神色怪异的向天涯一眼,一言不发地向下看去。
接下来的故事变得平淡了许多,风雨真人和那酷似燕微雨的女子渐渐相爱,两人后来结为道侣,在一处无名山谷隐居下来。随着时间流逝,壁画中风雨真人的神色开始有些郁郁,而那女子绝美的面容上也充满了忧愁。向天涯略一思索,便即明了,想来是风雨真人难以放下滔天的仇恨,可他又不忍破坏这平静恬淡的生活,心中的矛盾让他无法平静,而那女子也察觉了他的心思,愁容渐生。
向天涯低声道:“风雨真人一定会去报仇的。”
燕微雨皱眉道:“为什么?跟相爱的人平静的生活下去不好吗?”
向天涯也就想到此处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燕微雨会忽然接过话茬,嗫嚅道:“我……我猜的,灭族之恨试问谁能放得下?”
燕微雨叹气道:“难道仇恨真的那么重要吗?比相爱的人更重要?”
向天涯道:“那当然了。”说完,突然发现燕微雨如水的双瞳正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仿佛在说“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忙又道:“故事里都是这么说的。”语气急切,似乎想解释什么。
向天涯的猜测是对的,风雨真人还是决定前去报仇,他在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偷偷离开了山谷,只是在那幅壁画的角落里,依稀可见一道身影躲在一片树林里,静静地看他他离开。按照壁画的意思,女子发现了风雨真人偷偷离开,而风雨真人也知道女子在角落里看着他离开,可两人都选择了沉默。
风雨真人再次踏上了他的复仇之路,而那女子走遍神州大地,呕心沥血,搜集了许多珍贵材料,又穷百年之功,炼制出一件威力奇大的法宝——风雨神镜,正是此物让风雨真人名传天下,成为后上古时期最有名的修真者。
向天涯兴奋道:“果然有提到风雨神镜,说不定我们能从壁画中找出控制风雨神镜的方法呢。”
燕微雨淡淡道:“他明明负了你,你为何还要帮他?为什么女子总是那么痴情呢?”
向天涯想不明白为什么燕微雨会有那么多感慨,见她盯着自己,虽知“他”并不是指自己,仍感觉头皮发麻,他不敢多耽,向下看去。
风雨神镜每一次动用都让天地变色,能控漫天风雨,风如刀,雨如剑,一场场血雨腥风随之掀起,所过之处血流成河,血如雨,风含腥,这或许是风雨神镜得名的另一层含义了,只是这风雨神镜似乎需要两个人才能控制。
向天涯道:“这女子倒会耍心思,炼制一件需要两个人才能控制的法宝,*得风雨真人不得不跟她在一起。”
燕微雨白他一眼,道:“你想多了,她是要表明,哪怕是过血雨腥风的日子,也要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小人!”
向天涯心知这句“小人”是在说自己,顿感无地自容,暗道:“我成了度君子之腹的小人了吗?唉!”
得风雨神镜之助,风雨真人声名鹊起。此时,修真界中渐渐流传开来一个消息,集齐九块长生图,就能得悉长生的秘密。风雨真人也知道了灭族的原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罢了,他清楚以个人之力想毁灭一个强大宗门无异于天方夜谭,便将破云宗得到一块长生图的消息散布出去。
破云宗果真成为众矢之的,充当了万年大战中第一个消亡的强大门派,众人却没有找到破云宗的长生图,只当是一个假消息,修真界中纷乱四起,到处都是关于长生图的假消息,众人也没有多加查究,此事便渐渐被人淡忘了。
破云宗抢去的那块长生图其实是被风雨真人重新夺回来了,此人也真是天纵之才,以区区一块长生图,竟然参透了其中的部分秘密,一只脚跨出了不逾之境,摸到了一个神妙异常的境界边缘,他称之为洞冥之境,可通晓鬼神之道。
向天涯和燕微雨两人面面相觑,心中的震惊实是难以言述,若这个消息被众人得知,修真界必会再次经历一场大战。
两人沉默良久,向天涯喃喃道:“真是了不得,难道不逾之上还有一层境界?那长生岂不是也是有可能的?”
燕微雨脸色难看,道:“我不知道,不逾之境自然是指不可逾越的境界,怎么可能还有更高的境界?”这个消息实在太惊人了,她有些难以相信。
向天涯深吸几口气,让心情平静下来,道:“继续看下去?”
燕微雨点了点头。
风雨真人像着了魔一样,他坚信踏入洞冥之境便可得长生,自此茶饭不思,将所有心神都扑在那块长生图上,忽略了一切,也包括那个爱他的人。
他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古怪,整天对着那块长生图,时而自言自语,时而疯狂大笑,又或者莫名其妙的乱发脾气。
数十年之后,风雨真人却再也难有寸进,他不由把主意打在了其它几块长生图上,他邀自己的道侣再入江湖,可那女子只是摇头不肯,并苦苦相劝。风雨真人如何肯听,只身再入江湖,以他一只脚踏入洞冥境的绝强修为,根本无人能敌,可是他的大肆杀戮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几个大宗门在神兵的相助下联手将他重创。
风雨真人仓惶逃回山谷,他心中怒极,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道侣不肯助他造成的,因此大为光火。那女子伤心失望之下,再加上于血雨腥风的日子中积累的旧伤,没过几年就去世了。
风雨真人翻然悔悟,可一切已经太晚了。风雨真人到死都没有真正进入洞冥境,可他从长生图中洞悉了另一个惊天秘密。
这一层的壁画到此结束了,向天涯和燕微雨刚想进入上一层继续观看壁画,看看风雨真人所说的另一个惊天秘密到底是什么,忽然间整个巨大石像摇晃了一下,两人对望一眼,同时道:“顶层!”顾不得继续观看壁画,两人直奔顶层而去。
两人本就处在极高的位置,不一会儿便来到顶层,这里已经是石像的脑门处,空间比之下方缩小了许多,可仍有百丈方圆。
燕微雨粗略一扫,这里算上她和向天涯,正好九个人,也就是说除了已经身死的蜘蛛精,进入这个空间的人已经到齐了。
四周的石壁以及地面上深痕遍布,纵横交错触目惊心,再看看众人个个身上带伤喘息不定,想来刚经历过一场混战,也不知刚才那能让巨大石像晃动的绝强一击是谁发出的,竟有如此威力。否则,向天涯和燕微雨恐怕仍难发现此地的情况。
正中间处是一个高台,其上伫立着一个白玉雕像,看其面貌正是风雨真人的道侣,她竖在胸前的手中持着一面古镜,有一道光柱射出,穿过石像眉心处的孔洞,照向茫茫海面,想来定是风雨神镜了。
而女子的身侧各有一根齐腰高的石柱,两个黑色木盒静静地躺在上面,其中一个木盒中应该是一块长生图,而另一个却不知放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