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江畔何人初见月
李拂髯2015-10-25 08:513,645

  洞府之地,一轮皎洁明月当空高悬,清冷的月光为山川大地蒙上一层银辉。

  向天涯进入洞府之地时所坠落的大河之畔,一个黑袍人负手而立,静静地抬头凝视着天空中带着淡淡蓝色的明月。他突然开口道:“萧兄!”

  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高空中正急速掠过的一人耳中,此人闻言快若闪电的身子瞬间停住,宽大的双袖中滑出两根短刺,一黑一白,正是无常刺。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静立河畔头也未回的黑袍人,长叹一口气,无常刺重新拢回袖中。他落在黑袍人身侧,一言不发,同样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明月。

  两人默立良久,谁都没有去看对方的意思,黑袍人感叹道:“好美的月亮,比真实的月亮的还要美!”

  萧若无淡淡道:“我见过更美的!”

  黑袍人道:“所以你才会来。”

  萧若无道:“我不得不来!以她的聪明才智和道行,我相信她能斗得过姓梅的,可是如果加上奉言他们,就难说的很了。我更没想到,他竟如此重视此事,居然派你来了。”

  黑袍人却道:“我不是为此事来的。”

  萧若无终于将目光移到黑袍人身上,道:“哦?你不放心他?”这个“他”与前面那个“他”显然不是同一人。

  黑袍人笑了笑,似乎每次想到“他”都会让他心情愉悦,说道:“那倒不是,我护的了他一时,却护不了他一世,他终究要经历磨难才能真正成长。”他顿了一顿,长叹道:“我是为你来的。”

  萧若无苦笑,道:“他还是对我不放心,奉言一向跟我一起行动的,这次却将我排除在外,更派你在此处将我挡住。”顿了顿又道:“他怎知我一定会来?”

  “情爱的力量实在太大了,你保证过绝不来此地,不还是来了吗?”黑袍人反问道。

  萧若无点了点头,无言以对。

  黑袍人继续道:“你何必非来不可,让她知道你还活着不一定是好事,反正在她心里你已经死了,维持原样不是更好吗?”

  萧若无再次长叹,似乎他心中憋了许久的情感忽然爆发,再也按奈不住。他并没有回答黑袍人的话,反而问道:“你爱上过一个人吗?”

  黑袍人闻言一愣,怔了许久也没有回答萧若无的话,转开话题道:“跟我回去吧!”

  萧若无笑道:“我既然来了,就没想着要回去。”

  黑袍人道:“你过得了我吗?”

  萧若无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说实话,我很想见识一下你进步有多快,到底有没有传闻中说得道行那么高。”

  黑袍人凝视萧若无良久,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认真,叹道:“那只好得罪了。”

  萧若无突然道:“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你不是贪图长生的人,究竟是如何被他说动的?”

  黑袍人浑身一震,良久之后,才道:“因为长生图中还隐藏着另一个秘密。”

  萧若无低声道:“原来如此!他隐瞒了所有人,只有你例外。”他没有深究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无常刺无声出现。

  夜色更深了,明月变得更亮了,不远处咆哮的江水带着一丝呜咽。

  笛声忽起,渐远渐低,宁静的夜在笛声里多了一丝凄凉萧索。

  萧若无口中鲜血泉涌,无常刺断成了四截,散落一旁,像它的主人一样失去了往日的锐利光芒。

  他心中暗叹:“果然盛名无虚!”缓缓闭上双眼,恍惚中他看到了那个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位娇俏的少女立在乌篷船上,看着被自己打落水中之人,格格笑道:“尸鬼道的大弟子也不过如此,亏你还号称什么魔道年轻一代第一人。想报仇就要记住了,我叫蓝月楼!”

  他在江水中浮沉,痴看着那张如花笑靥随着乌篷船消失在夜色里。一轮明月在江面上洒下一片银辉,波光潋滟中有如满江流萤。

  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月光!

  却说向天涯来到顶层殿中,环视一周,身子不由一僵,因为他看到了两个似乎无处不在的人,熟悉的黑色斗篷罩住头脸,此刻就站在凌音阁大长老的身侧。还有一个人让向天涯觉得很陌生,此人是一个神色阴翳的青衣男子,躲在一旁的角落里。

  他对此人倒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那两个黑袍人,如果说这个世间有什么人可以让他恨的话,那一定是这群人,这些人害死了师父,害死了周前辈,还让他失去了师父拼死保留下来的一块长生图,这是他最自责的一件事。向天涯的目光不由转向那两个黑色木盒,哪怕是风雨神镜在他心中也变得不重要了。

  丝萝瞥了一眼向天涯,说道:“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向天涯道:“发生点事,耽搁了。”

  除了向天涯和燕微雨外,还有一人迟迟未到,老板娘以为两人出了事,因此很是担心,此时见两人终于来到,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黑衣老妪微微皱眉,向天涯和燕微雨的加入,让她失去了必胜的信心,心中暗暗担忧。

  老妪左侧身材高瘦的黑袍人突然道:“阁下是想走了么?”

  向天涯闻言一愣,转头看去,果然,那青衣男子已经离开了原来所在的角落,偷偷向楼梯口靠去。

  向天涯将目光转回开口说话的黑袍人身上,此人的身形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他又想不起来,更让他困惑的是,他确信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声音。

  青衣男子停住脚步,冷笑道:“怎么?道友还想阻拦在下不成?”

  高瘦黑袍人道:“那倒不是,只是觉得阁下就这样放弃,是不是太可惜了?”

  青衣男子道:“在下孤身一人,哪还有机会染指此地之物?在下虽贪心,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此时不走,待会儿说不定连命都要留下。”

  高瘦黑袍人道:“那也不见得,阁下只要肯站在我们这一边,除了风雨神镜和其中一个木盒中的长生图,另一件东西就是你的,如何?”

  青衣男子明显一怔,随后道:“兄台真够大方,你可知另一物是什么?”

  高瘦黑袍人皱眉问道:“莫非阁下知道?”

  青衣男子道:“在下出生于这洞府之中,确实知道一些。实不相瞒,另一物是当年破云宗大名鼎鼎的还神丹!”

  众人神色茫然,显然不知这“还神丹”到底是何物,只有丝萝的双眼内露出精光,她看着老板娘道:“只要你答应将‘还神丹’给我,我就帮你们。”

  老板娘很希望得到丝萝的帮助,只要她站在自己这边,自然也包括乔木。可她不知道向天涯作何想法,为难的看向向天涯,见他点头,便道:“一言为定!”

  高瘦黑袍人暗暗后悔,他跟才若争取到丝萝和乔木,就能够稳*胜券了。这两人近几年声名鹊起,实力之强就连他这个老一辈高手都大为忌惮,可现在改口已经晚了,万一争取不到丝萝和乔木,甚至还会将青衣男子推向对立面,那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刹那间,场中之人分成对立的两拨,谁更胜一筹却难说的很。

  老板娘扫了一眼两个陌生的黑袍人,继而转向黑衣老妪,沉声道:“月楼实在没想到,大长老竟然勾结外人,为什么?”

  黑衣老妪低下了头,沉默不言。

  丝萝冷哼道:“除了权利之外,还不是为了‘长生’二字。”

  老板娘摇了摇头,对黑衣老妪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大姑姑以前最疼我了。”

  黑衣老妪浑身一震,满头白发簌簌抖动,显然心情很不平静,她长叹道:“月楼,是大姑姑对不起你,可大姑姑已经回不了头了。”

  老板娘神色哀伤,显然不忍面对即将到来的生死一战。

  丝萝不耐道:“废话少说,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蓝月楼,你来对付那老婆子,这两个藏头露尾的由我二人拖住。”又对向天涯道:“你们两个合力击杀那小白脸,把他杀了,大事既定。”

  丝萝在眨眼间已作出最合理的分配,向天涯点头应是,看了一眼青衣男子,暗道:“这家伙脸确实挺白的。”

  青衣男子被人叫作“小白脸”,心中怒极,冷喝道:“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丝萝懒得搭理他,喝道:“上!”

  乔木唯丝萝之命是从,话音未落,已经一步踏出,瞬间来到黑袍人近前,双拳齐出,分袭两人面庞,阵阵风雷之声传出,拳上的强大气劲迫得两人呼吸不畅。

  人的名,树的影。两个黑袍人不敢怠慢,凝神接战。而另一边,老板娘也与黑衣老妪战在一起。黑衣老妪贵为凌音阁大长老,道行之高仅次于上代阁主,远不是老板娘能对付的了的,她手中一把银梭状法宝,呜呜怪啸声中穿梭来去,速度极快,有如一道银色闪电。老板娘空手对敌,不敢硬接,只能来回躲闪,很是被动。

  燕微雨见师姐险象环生,忙取下背上的揽月琴仍给师姐。这把揽月琴本就是蓝月楼之物,她当年离开凌音阁的时候留给了燕微雨,此刻重回手上,揽月琴爆发出刺目的蓝芒,仿佛在为重归旧主而欢欣鼓舞。老板娘有了揽月琴,形势立刻好转,虽仍处下风,但短时间内也不虞会落败。

  丝萝由于双腿残疾,和乔木始终连在一起,不得不说这是个极大的破绽,而两个黑袍人显然也意识到了,不与乔木硬碰,一边游斗,一边重点进击丝萝。乔木登时束手束脚,渐渐落入下风。

  向天涯心知胜负的关键在于他和燕微雨能否在另外三人落败之前击杀这青衣男子,当下不再迟疑,对燕微雨打声招呼,随风剑出鞘,率先扑向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看着向天涯冷笑一声,随即喃喃道:“兽身!”似乎变化兽身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只见他面容扭曲,口中惨叫连连。

  向天涯神色惊愕地看着眼前凄厉惨嚎的青衣男子,噼啪声中,青衣男子浑身骨骼暴突,一身青衣在他身体膨胀的同时碎裂成条条布屑散落地上,转眼间化为一只形象怪异的巨兽,一股凶戾的气息如风暴般卷来。

继续阅读:第13章 瞬息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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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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