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长自从半年前被长生左右使埋伏,心中就生出无限疑惑,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去怀疑闻名三界的逍遥派的副掌教,天柱峰首座上官正风。听钟道全的话,许云长心里早已经泛起惊涛骇浪,不由道:“还请师尊明示。”
“长生殿传出你被白虎杀死的消息之后,我的确慌乱了好一阵,直到前些日子,我隐约又感觉到你的气息,才静下心好好把乾坤剑的事情理了一遍。”钟道全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接着道:“你想想乾坤剑丢失的前几天逍遥派还有什么事发生。”
许云长听到问话,赶紧凝神想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道:“徒儿愚钝,确实想不出。”
“上官师兄回山后三天,乾坤剑就忽然丢失!”钟道全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
许云长闻言恍然大悟,回道:“师尊以为群英会只是个幌子,上官正风把逍遥派大部分好手聚集到天柱峰,是为了给长生殿盗剑制造机会?!”
钟道全点了点头,却道:“也不尽然,乾坤剑丢失的时候叶惊鸿还在傲来峰,而且逍遥派的几位护教长老,前辈也都在傲来峰清修,长生殿盗取乾坤剑安然逃脱的机会依然不大!”
“而且盗剑的长生左右使对傲来峰并不熟悉,直接找到乾坤剑却没有惊动任何人这更不可能!”许云长又添了一句。
“自然是有人为他们引路,还是对傲来峰极其熟悉的人!”钟道全似乎有意考考爱徒,话说了半截儿,又问道:“逍遥派六峰一潭首座到了天柱峰之后除了掌教叶师兄还有一人迟迟赶到,你想到了吗?”
许云长刚才已经把天柱峰群英会当天的大小事情想了一遍,当即回道:“上官师伯最后才赶了回来。”
“没错,上官师兄给出的解释是请掌教出关,但叶师兄闭关十八年,三界皆知,肯定不会因为上官师兄破敌归来而出关,所以他这个说辞太过荒唐!”钟道全咬了咬牙,才接着道:“没有人知道上官师兄最后出现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无论请叶师兄出关是真是假,乾坤剑丢失的时候上官师兄就在傲来峰!”
许云长皱了皱眉头,没有在反驳,又问道:“但是上官师伯是天柱峰首座,十八年来又极少回山,他怎么会知道乾坤剑藏在傲来峰哪里?”
“这恰好是让我怀疑上官师兄的地方,”钟道全深吸了一口气,道:“上官师兄作为天柱峰首座之前是傲来峰弟子,自然对傲来峰很熟悉,而且十八年前,邱师兄以身伏魔,之后把乾坤剑带回傲来峰的除了叶师兄还有一个,正是上官师兄!”
“可是上官师伯近二十年来在修罗界四处征战,与长生殿更是大小争斗不断,势如水火!他和白虎勾结极不合情理啊!”许云长还是不敢相信钟道全的推测。
“云长啊,你已出道十年有余了,也经了些风雨,应该知道世事多变,大多事的发生不是因为情理,往往仅仅是源于一个契机,”对于爱徒,钟道全倾囊相授的不单是道法道术,更多的是做人做事的道理,所以许云长能有现在的成就,除了他自己的努力,更离不开钟道全的教导,轻轻叹了一口气,钟道全又道:“逍遥派六峰一潭首座中只有上官师兄久在修罗界,与长生殿的接触也最多,所以最有机会勾结白虎的也是上官师兄啊!”
许云长终于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些事柳师伯和步师……师弟知道吗?”
“本来我是想告诉他们的,但经过刚才大殿的事我改变了主意,”钟道全的眉头越皱越紧,有几分无奈的道:“这件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吧……”
“为什么?”许云长显然很是不解。
“第一,这件事我还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钟道全又端起了茶杯,像是在想怎么说下去。
许云长比着钟道全性子还是急了一些,又开口问道:“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吗?”
“步师弟先前和我说起过真武峰的事,他想着让大儿子步天英继承衣钵,但他的二儿子步天雄步天雄年少气盛,一心想要掌领真武峰,”钟道全又喝了一口茶,才道:“眼下步师弟刚去了,真武峰一场风波已经在所难免,现在步天雄自顾不暇,跟他说了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处……”
现在许云长已经明白钟道全为什么在刚才殿里议事的时候一力阻止步天雄主事了,也终于明白段天涯为什么流连四海,无心理事了。是啊,逍遥派树大根深,六峰一潭明争暗斗,谁又能管上多少,倒不如驾鹤云游,逍遥自在。
“至于柳师姐,她对上官师兄几位推崇,而且心直口快,地灵潭和天柱峰多年来关系最近。这件事跟柳师姐说了,倒是很可能打草惊蛇,让上官师兄有所防范,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说。”钟道全在许云长沉思的时候的话已经说完。
许云长也是聪慧之人,自然明白了师尊的想法,回道:“这件事的确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现在你回来了,也了却了我一块心病,”钟道全点了点头,道:“其实这件事我甚至不想告诉你,我不想把你也带进这个巨大的漩涡,但是步师弟去了,我能依靠的也只有你了……”
“漩涡?”许云长又愣了一下。
钟道全道:“现在我们不仅深入修罗界,而且深入到我们逍遥派的内乱之中,在这里我们已经被孤立了。”
“孤立?”许云长又有些糊涂了。
“无论上官师兄勾结白虎是真是假,我们也要调查下去,柳师妹和上官师兄交好,肯定不会站在我们这边,而且我看上官师兄今天已经有了拉拢步天雄的意思了。”钟道全语气加重了几分,又道:“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在修罗险地,只能依靠我们自己了。”
许云长胸怀坦荡,哪里知道逍遥派平静的表面下暗藏着多大的风浪,不禁又问道:“既然这样,师尊为什么不把几位师弟都带来,也好有个照应啊!?”
钟道全苦笑了一声,道:“现在飘渺峰全仗着云逸看着,云飞性格鲁莽,来了也不会有什么用处,至于梦儿和自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许云长自然听出了钟道全话里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我们眼下要怎么做?”
“以不变应万变,”钟道全稍稍停了一下,接着道:“就我们现在的处境主动去寻找答案过于危险,我们人在这里,就看着事态的发展,直到我们找到对方的意图,再作打算不迟!”
许云长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回道:“我实在是想不通上官师伯有什么理由和白虎勾结……”
“我们要找的就是这个理由,”钟道全挑了一下胡子,又道:“而且不只是上官师兄和白虎勾结的理由,还有白虎和上官师兄勾结的理由,我们都要去找。”
“上官师伯杀了那么多长生殿弟子,除了白虎自己,谁能明白他怎么会和仇人走到一起?”许云长百思不得其解。
“除了白虎,应该还有人能找到这个理由,”钟道全又停了一下,才道:“那就是你,许云长!”
“我?!”许云长的脑子更乱了。
钟道全点了点头,道:“我们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乾坤剑上面,可是长生左右使盗走的可不仅是乾坤剑,还有你体内的血舍利!”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许云长感到阴霾的心里投进了一缕阳光。
钟道全又挑了一下胡子,十分满意的看着爱徒,笑道:“那你说说看。”
“相对于乾坤剑来说,血舍利才应该是白虎最想得到的!”许云长道:“现在血舍利在我体内,白虎如果想要,肯定会主动找我,那我们就有机会问出心里想要的答案了!”
“所以我说以不变应万变,就是这个原因!”钟道全指了指许云长前面的茶杯,示意他不要只顾着说话。
许云长一口把茶喝完,十分坚定的道:“只要白虎来,我就算豁出性命,也一定要问个明白!”
“这倒不会,白虎毕竟不是天魔,碰到他我们两个人安然脱身的能力还是有的,”钟道全拍了一下许云长的肩膀,道:“而且想得到血舍利的不仅仅是白虎,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朱雀!”
提到朱雀,许云长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却是方晴,赶紧摇了一下头,收拾了心神,道:“我之前听朱雀的语气,好像她只知道白虎盗取乾坤剑,却并不知道血舍利被盗的事。”
“你确定朱雀不知道白虎盗走血舍利的事情?!”钟道全显然也很吃惊。
许云长又把朱雀问自己血舍利的经过细细想了一遍,十分肯定的回道:“我相信朱雀确实不知情!”
钟道全摸了一下八字胡,自言自语道:“这就怪了,据我所知,从前白虎和朱雀的私交不错,可照你这么说来两人好像并没有站在一起啊……”
“也许他们早晚还是会走到一起的。”许云长想到了白战和方晴的婚约,心里当真泛起一阵苦意,这个他们也不知是说白虎朱雀还是白战方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