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思猖狂大笑,钟梦儿听着不由得有些生气,猛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喝了一声“肃静”,旁边八个衙役马上敲着水火棍,吆喝道:“威——武——”
看到高思被吓得不敢做声了,钟梦儿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郑自在问道:“怨魂如何不敢发声?”
郑自在躬身又行了一礼,道:“包大人正气凛然,又成了仙道,已是阳极真身,百邪不侵,妖邪不扰,怨魂所以不敢再此间造次,敢情包大人回避一时可否?”
高思哼了一声,低头自顾着道:“臭道士,满口胡言!”
钟梦儿也不理他,看着郑自在道:“当真如此?”
“大人退避,怨魂如若不出,小道甘愿受罪!”郑自在大声回道,此时一阵夜风吹进大堂,众人只觉得阴气扑面,高思已经打了个冷战。
“周大人!”钟梦儿耍着官腔问道:“不知后堂何处,我且暂避,待郑自在审那如燕怨魂!”
突然听到“包大人”叫自己,周明也是一惊,连忙对两个衙役道:“带包大人前去后堂歇息,好生奉茶!”
两个衙役奉命带着钟梦儿离开正堂,郑自在又开始提着未名剑围着地上的玉佩绕圈子,这一次多绕了几圈,等到两个衙役送了钟梦儿回来这才喝道:“怨魂现声,指认凶手,化尽冤孽,再入轮回!急急如律令!”
郑自在话音一落,一阵夜风又从堂外吹来,夹着一个阴冷的声音,犹如从九幽地狱传来一般,堂上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地上的玉佩,那看得到半点人影,“呜呜”的声音却仍然飘在大堂,只想今天真是见了鬼魂!飘荡的如燕怨魂道:“还不还我命来!”
声音如泣如诉,周明,郑太公和衙役齐齐“啊”了一声,有些惊讶,有些恐惧,甚至有些期待,高思心中有鬼,已经瘫坐在地上,全不是众人一般神情。看着吓得脸色青绿的高思,郑自在已经确定是他杀了如燕,厉声喝道:“高思,你还不认罪!”
这是高思哪里还能说得出话,上下两片嘴唇一张一合,只听道:“我……我……”
“你认不认罪!”郑自在声音提了几分。
如燕怨魂凄厉的叫了一声,恨恨的道:“高思,你害得我好苦哇,我必找你索命!”
如燕怨魂一到,满堂的人屏着气息,不敢发出一丝声音,高思只觉得那阴冷的声音就在自己耳边说出一般,大叫道:“啊——啊——”
高思这样的表情,众人心里也都已明白,真正杀死如燕的人就是高思!郑自在看得高思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不再*问,慢慢走到高思面前,轻声道:“你若认罪,我便召回如燕怨魂,请她轮回转世。”
“我认,我认!如燕是我杀的!救我!救救我!”高思此时已经是肝胆俱裂,看着郑自在的眼睛,就想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抓着郑自在的手喊道。
听到高思已经认罪,郑自在看了一眼周明,问道:“杀伤人命,嫁祸他人,该判何罪?”
周明不明白郑自在为什么要问自己,但也不敢再有隐瞒,道:“秋后问斩。”
“秋后问斩”四个字一出,瘫坐在地上的高思打了个激灵,竟然忘了如燕冤魂还在身边,不知不畏的笑道:“你们杀不了我,你们杀不了我!我表亲是东京太尉!”
高思话音一落,大堂突然出现一个女子身影,白衣被鲜血染透,披散着头发,也看不清样貌,扑到高思眼前大叫一声,道:“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如燕的冤魂突然出现,吓得堂上的人都尖叫一声,周明和郑太公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再看过去,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渐渐模糊,片刻就消失不见了。高思躺在地上,蜷成一团,嘴里吐出的是绿色的胆汁,眼睛睁得很大,但已经翻白。郑自在走到旁边,把手往高思嘴边一探,抬头道:“已经死了!”
郑自在背着一身伤痕的郑太公和“包大人”走出平阳府衙大门的时候夜已经深了,衙门门前的百姓竟然还没有散去。看到三个人走了出来,满街百姓齐声叫好,非要送包大人一段路,钟梦儿推辞不过,就让郑太公坐了轿,众人一直把三人送到郑府门口。无奈之下钟梦儿只好道:“待以后有闲,必然回来,只愿怨愤能平,冤屈能伸!”一句话,牵动了所有百姓的心,浊热的眼泪又落到了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等众人散去,郑太公被两个杂役扶了进去,郑自在看着百姓离去的身影,心里不由叹道:今天救了父亲,可谁又能救了这些百姓苦难?这辽阔华夏大地,何事才能再还给百姓一个真正的包大人啊!等到郑自在和钟梦儿离开苏州的时候,包大人审死高思,郑自在是仙家弟子的事传遍江南,那东京太尉自然也不敢报复,此事不表。
看到“包大人”走进正房,坐在椅子上郑太公赶紧站了起来,屈身就要行大礼,钟梦儿赶紧拦住,道“叔父,这不行!”
郑太公听到声音一对,抬头一看,眼前站着的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哪还有开封府包大人的影子。看着父亲惊讶的样子,郑自在解释道:“这个是我飘渺峰的师姐,平江府的包大人就是这丫头变化的!”
郑太公一时也明白了一些,问道:“那个如燕的鬼魂……”
郑太公还没有说完,钟梦儿已经笑出声了,抢着道:“如燕的鬼魂是我离开大堂之后隐身回去骗人用的!下次在也不扮鬼了,那么难看,还是扮包大人威风!”
这是郑老夫人被吴管家扶着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郑太公,眼里含着泪。郑太公当然知道那行热泪含着多少委屈,多少担忧,当下迎了过去,不想郑老夫人张口道:“这回也是该是你受罪,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去那些是非之地!”
一句话落下,郑太公愣了,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连连对着郑老夫人低头认错,道:“不敢了,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看到这一幕郑自在笑了,他知道母亲只是在父亲面前闹一次小脾气,自己父亲还是爱着母亲的,腰缠万贯,风流半生却不纳妾。郑老夫人当然也明白这些,擦了眼泪,也笑了,吩咐吴管家,道:“快准备好酒菜,梦儿是贵客,万不能失礼。”
郑太公听了赶紧附和,郑自在本想见了父母就赶回飘渺峰,可已经过了亥时,吴叔已经出去张罗,又看钟梦儿和两个小丫鬟说的高兴,没有一点想着回家的意思,也就不提回去的事了。一家人半年才团聚一次,自然高兴,郑太公把身上的伤早忘到一边,郑老夫人更是贴心的话一直说着,吴管家已经跑进跑出安排了几趟,等几人走进旁厅,已经摆好了一桌酒菜。酒是金秋菊花酒,入樽满堂香,闻酒已是三分醉,菜是苏州名菜,松鼠桂鱼、清汤鱼翅、翡翠虾斗、西瓜鸡、太湖莼菜汤、西湖牛肉汤等等摆了满满一桌,也不知道在这夜深的时候,吴管家是怎么弄了这么一桌美味!两个丫鬟扶着郑太公和郑老夫人刚做好,钟梦儿已经窜到了椅子上,丫头久居深山,这些菜别说吃了,见都没有见过。一边吃一边说,一会一句“好吃”,一会一句“倒酒”,逗得一屋子人笑的合不拢嘴。
第二天巳时时分郑自在和钟梦儿才离开了郑府,郑太公一家直把两人送到苏州城外。看着郑自在驾云飞去,身影渐渐消失不见,郑老夫人的眼泪早已落下,郑太公轻轻抚着她的背,叹道:“这应该就是命吧,他是注定要走这条路的……”
郑自在带着钟梦儿一直驾云往西,钟梦儿难得出了一趟远门在郑府呆了一晚,显然还在兴奋当中,不停的问这个问那个,郑自在见过了父母心里高兴,也乐着陪丫头说了一路,不知不觉已经未时左右,两人已经看到了巍峨的逍遥山。
“小师弟!”云上的钟梦儿拉了一下郑自在的袖子。
郑自在正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听到钟梦儿叫自己,问道:“什么事?”
钟梦儿小脸儿一红,低头道:“我饿了……”
想吃东西也不是什么害羞的事情,可是昨天夜里钟梦儿一看到满桌美食,就像是几天没有吃过饭一样,狼吞虎咽,一边的郑自在看她吃得太多,就劝了一下,小丫头嘴硬说了一句“一顿吃饱,三天不饿”,还信誓旦旦的说吃完这顿,三天不吃饭了。今天早上起来,郑老夫人准备了早饭,小丫头哪里还吃得下去,又来了一句“一顿吃饱,三天不饿”,可就算修仙之人,未成仙道,哪能真正辟谷,一路又走了两个时辰,自然会饿了。本来郑自在也没有把钟梦儿的话当回事,可是小丫头自己天真的可以,反而不好意思了。听到钟梦儿说饿了,郑自在也觉得腹里空空,道:“我们下去烤点野味来!”
得到郑自在的答复,钟梦儿显然很高兴,哪里还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当下跳下云头,冲着郑自在喊道:“快走啊!”
两人落到山林,看了地方,就一东一西的分头行动了。虽然说郑自在道行不深,没有什么降妖除魔的本事,可毕竟是修仙之人,抓个飞禽走兽的还是手到擒来的。也就过了一刻时间,郑自在左手提着两只野鸡,右手提了一只野兔,回到了两人分手的地方,见钟梦儿还没有回来就先收拾了一堆干柴,点了火,烧水给野鸡野兔退毛,等到郑自在把干净的野鸡和野兔穿起来放到架子上的时候,听到后面一阵“哗啦啦”的树叶摩擦声,知道是钟梦儿回来了,想批评她乱跑这么久,可是郑自在扭头一看,却吓了一跳,道:“你……”
钟梦儿一手拎着一只野兔,另外一只手竟然拖着一头小野猪往火堆旁边拉。看郑自在长大了嘴,却不说话,钟梦儿咧着嘴笑道:“什么你你你的,过来帮忙啊!”
“这个你吃得完吗?!过来先吃点吧!”郑自在看也不看钟梦儿了,因为他觉得一想到吃东西这丫头就完全疯了。
果然,看到郑自在旁边的野鸡野兔都已经烤的差不多了,钟梦儿赶紧扑了过来,忽然“啊”得大叫了一声,郑自在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看了过去,见钟梦儿完好无恙的站在旁边,舒了一口气,嘴里却嚷道:“什么啊啊啊的,还吃不吃东西了?”
“蛇!”钟梦儿指着身前的一堆枯叶道。
郑自在走了过去,的确看到一条一尺多长的小青蛇,想到这姑娘还是姑娘啊,天不怕地不怕的逍遥派飘渺峰首座大小姐居然怕一条小青蛇。郑自在看到钟梦儿害怕的样子,好像很得意,用剑鞘把青蛇提了起来,扔到远处,眉毛一挑道:“没事了吧?”
看着郑自在那么轻松的把青蛇扔了出去,钟梦儿眼中闪着无比崇拜的目光,道:“小师弟,你太厉害了!”
郑自在没有答应,他知道钟梦儿眼里的崇拜肯定是装的,伸手拉着小丫头就蹲到火堆旁边。看着留着口水的钟梦儿,郑自在咳了一声,道:“别抱太大希望啊,没有作料,只能填饱肚子!”
“嗯!”钟梦儿非常听话的点了点头,郑自在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又叹道:只要有吃的,这丫头倒是很可爱的!忽然钟梦儿又指着旁边,道:“蛇!”
郑自在一抬头,果然又看到一条青蛇,或者是那条青蛇又爬回来了!摇了摇头,郑自在走过去又把那条小蛇扔了出去,冲着青蛇飞出去的地方喊道:“敢再回来我就吃了你!”
过了一会儿,野鸡野兔已经散发出阵阵肉香,显然已经熟了,郑自在撕下一条鸡腿,往旁边的钟梦儿递了过去,钟梦儿赶紧接了鸡腿却发现郑自在愣住了,顺着郑自在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条小青蛇居然又爬回来了!小青蛇停在离两人还有几步的地方就不动了,郑自在和钟梦儿只觉得那青蛇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它不会是想吃东西了吧?”钟梦儿小声问道,边问边把手里的鸡腿扔了过去。
鸡腿刚落到地上,那青蛇果然动了,小小的身子往那鸡腿上一缠,郑自在和钟梦儿还没有看清怎么回事,那只鸡腿就只剩下了一根骨头,而小青蛇竟然长大了几分,差不多一尺五分长短了。郑自在看到这奇怪的景象把剩下的大半只野鸡都扔到青蛇旁边,两人还是没有看清楚,青蛇盘上去之后一只野鸡马上变成了一堆鸡骨头,而这时青蛇已经足有三尺多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