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阳城不大,却处处透着繁华,高阁林立,人潮四涌,街语不知几时休。怕有心人不怀好意,秦风刚进城就在路边小摊上买了顶遮阳帽戴上。
辗转了好几条街巷,秦风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小巷里找到了衙门所在。门前一个人影都没有,像是废弃了很长时间,两旁的鸣冤鼓上落了层厚厚的尘土,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敲过,鸣冤鼓旁边贴着一张崭新的告示,秦风凑上去想看个究竟。
白纸黑字上几行字几行字端端正正的排列着:查前靖南节度参军秦风,谋害镇南军总统领梁兴,罪无可恕,凡见此人者,务必通知所在处衙门领赏。字的旁边是一张面容跟秦风有八成相似的画像。
自己苦苦盼来的,不是真相大白,而是一纸全国通缉的告示,秦风只觉得脑袋轰鸣,心里满是酸楚。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被人当做是杀害朝廷重臣的凶手,秦风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时间,秦风澎湃激昂的心脏失掉了能量,剩下来的,仅仅是维持生命而已。天苍地茫,四野具是归途,可天大地大,哪里是自己的安身所?秦风有太多的羁绊,把他的心紧紧锁在那么一块狭小的区域。
……
庄严肃穆的宣安国皇宫,突然传出一声咆哮,惊得空中鸟雀四散而逃。
“你们就给我这样的成绩?”发泄完炙烤心脏的怒火,楚云的声音变得低沉。
白令先等一干大臣纷纷跪下,浑身瑟瑟发抖。只有那钱顺,虽说也跟着跪了下来,却显得很是随意。
“陛下息怒,是臣等无能啊。”白令先偷偷抬头看了楚云一眼,赶紧又低下了头。
“息怒?这才两个月,杨庆那匹夫就被揪了出来,本来南方可以不攻自破,可杨松一回去,敬武军四万精兵就被全灭!张连张力全部战死!你叫我怎么息怒?”楚云好不容易平静一会儿,可白令先这话又把他心中的怒火勾了出来。
“杨庆隐藏太浅,被抓到也怪不得别人。我们在杨松那儿不还是有几颗隐藏的极深的棋子么?”白令先哆哆嗦嗦的说。
“许孝杰?穆飞?都死了还提他们干什么!”
“陛下,您忘了?不是还有一颗么?”
“哦,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个人了。你赶快派人跟他联络一下。”楚云一拍脑门说道:“我都被你们气糊涂了。”
“陛下,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白大人刚才说流云南方还有我们的人,也就是说还有转机,而北方,驻守在雁鸣镇外的铁卫军也基本完成了任务,现在就等着赵将军的寒血兵团给予流云致命一击。总的形势对我们来说还是有利的。”钱顺慢条斯理的分析道。
楚云低头思索着钱顺说的话,过了一会儿突然对下跪的众人摆了摆手,说道:“你们都先下去,钱顺白令先,你们两个留下。”
被点到名的二人对视了一眼,想从对方眼中找到缘由,可都是一无所获,二人心中忐忑不已。
“你二人起来吧。”见众人都退了下去,楚云语气平缓了一些。
“陛下,您单独把我们两人留下,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白令先见楚云不像是要惩罚自己的样子,才放心大胆的说道。
“我这朝堂上,怕是也有奸细啊。”楚云看着装饰的美轮美奂的大殿,说的云淡风轻,可这话传到二人的耳朵里,却都是为之浑身一颤。
“陛下,此话怎讲?”钱顺小心翼翼的问。
“敬武军虽说被赵将军抽走了一万,可也还有四万人马,再加上流云领卫军里还有穆飞做卧底,怎么两场仗就被全歼?还有,我给张连两兄弟下的命令是攻下塔林最好,攻不下塔林就原地驻扎等待杨庆控制住流云南方,可他们怎么就敢抗旨不遵,一个劲儿的进攻塔林呢?”楚云抛出了一团疑问,白令先二人无从回答,只得沉默。
“钱顺,你掌管着京城的禁卫军,给我看好这朝廷里各位大臣的府邸,他们跟什么人接触,你都要把名单记好了给我送过来,记住,别让大臣们发现,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寡人不想让别人说我对臣子不信任。”对钱顺说着话,楚云的眼神也向白令先处瞄了瞄,白令先会意的点点头。
“陛下对臣如此信任,臣定当为陛下赴汤蹈火!”钱顺双目一凝,俊秀的脸上没有了平时的妖媚神态。
“报!八百里紧急情报!”大殿之外有道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快呈上来!”楚云有些迫不及待。
拿着手中快被汗水浸湿的文书,楚云仔细读过,随即一阵爽朗的笑声响彻大殿。“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陛下,何事如此高兴?”白令先见楚云如此高兴,心情也放松了起来,话里面没了先前的紧张。
“塔林来报,流云领卫军与镇南军发生了冲突,那新任的靖南节度参军秦风一怒之下把镇南军的总统领梁兴给杀了,现在已被杨继全国通缉。”
白令先听罢难得的露出笑容,眼角的皱纹被挤得犹如深不见底的沟壑。“陛下,这简直是天大的利好啊。”
“不就是死了敌方前线死了个将军么?我们让李虎杀了流云国的元老赵举跟宋义时都没见您老这么开心。”钱顺把垂在额前的发丝往旁边一撩,一双丹凤眼望向白令先,说不出的媚态。
白令先恶心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不过还是强撑着说道:“这个梁兴死的太关键了,杨松是个君子,可他不懂兵,镇南军的军务一直是由梁兴替他打理,现在梁兴死了,镇南军群龙无首,便不足为惧。另外,那秦风被通缉,可也是个大大的利好啊。”
“秦风?怎么我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根据我们的情报,敬武军之所以全军覆没,这秦风可是个关键,此人是流云国军机堂出身,在魏政手下办过事。我的府上之所以着了那么大的火,依靠现有的证据看来,全拜此人所赐。”白令先说的咬牙切齿,秦风一把火将他半辈子聚敛的钱财烧掉一大半,他不恨秦风才怪。
“白老,你就别生气了,等拿下流云,我赐座更大的府邸给你。”见白令先失态,楚云出言安抚道,“这秦风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要是能收至我的麾下,那我宣安就又多了一员虎将啊。”
“陛下说的是。”白令先怎敢违抗楚云的意思,只得把打碎的牙往肚子里吞。
“钱顺,前些日子朕给你送过去那个叫陈中的人你还记得么?”
钱顺眼睛一转,想了起来:“臣记得,他是流云投诚来的,小臣不敢重用,让他做了个不管事儿的偏将。”
“这些日子好好待他,朕这就下旨封他为归义伯。”楚云慢悠悠的说道。
“陛下,这怎么行?伯爵可不能随便封啊。”白令先赶忙阻止道。
“他是秦风的好兄弟,说服秦风来投就要靠他了,再者说,这个人也在那军机堂干过,手中有不少流云的机密。想要获得巨大收益,不下点儿本钱怎么行。”楚云看向殿外的眼神再次飘渺起来:“这大好山河,总有一天会全部属于我。”
“微臣这就去传旨。”白令先拱手准备退下。
“对了,赵将军的寒血军团到哪儿了?”
“回陛下,已经快要到雁鸣了。”
楚云面色严肃:“怎么这么慢?”
“微臣这就派人前去催促。”白令先深知楚云喜怒无常,生怕他怪罪自己。
“好了好了,你们俩都下去吧,钱顺,你派人去寻寻秦风的下落。一有消息就来报我。
楚云显得有些不耐烦,挥挥手让二人退下,便坐在龙台上研究起了身前桌上的大陆地图。
苍茫的原野上,一个人无精打采的坐在草地上,微风把柳絮吹到他的脸上,他却无动于衷,似乎感受不到一点儿痒的感觉。世间这么大,何处是自己的归宿?何处又是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