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后撤的日军终于冷静了下来,没有再组织一次进攻的打算。这可苦了那些呆在我们下方的日军了。欲进无路,欲退不能。只好安分守己的呆在那巨下石,气都不敢喘急了,怕招来又一阵无情的弹雨。
他们不招惹我们,我们也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去跟他们纠缠不休了。可上面的国军没打算让他们在那里呆得太舒服了。隔那么几分钟就往他们那地方放上几枪。虽说没把躲后面的日军打着,可也把他们吓得不轻。这已经不能算是压制,完全是调戏。
看着这情形,乌海安那不安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他呼了一口仿佛逾越千斤的气,也靠在石块旁闭他的目,养他的神。
就剩赵慕青还在对着毫无动静的日军虎视眈眈。他对待*近的危险也总是如同心悬巨石,即使是一种潜藏的,或是已缓解下来的危险。他仍难掉以轻心。
我睡了过去,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见赵慕青,乌海安,还有俞静曼她们一个一个地在我面前血肉模糊的倒了下去,他们惊恐的眼神像火焰一样在我眼前燃烧,让我忍不住的惊骇尖叫。
然后我就醒了,一头大汗的醒来。醒来的时候,发现在乌海安在用手拍打着我的肩膀,他那两只小眼在使劲的瞪圆了地看着我。但是他没有问我怎么了,傻子都知道我是做噩梦了。
远处的日军突然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要不是看见另一侧那些正耷拉着脑袋的国军,那么的气静神闲,我还以为日军已经攻了上来了。
当我把视线偏了过来的时候,发现不止乌海安一个人在瞪着我。赵慕青、俞静曼、蓝雨蓝、白紫南他们都一个不漏地在望着我。眼神都似出神,又似离神。赵慕青的是一种轻视,俞静曼的是一种沉重,白紫南的是一种疑惑,蓝雨蓝的则是一种无解。
我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有些不太好意思去迎接他们的眼神。我重重地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脸,好让自己快些从梦里*真的迷幻中挣脱过来。
很快我就知道日军为什么在欢呼了,原来他们已经在埋锅造饭了。燃烧的树枝产生的炊烟,绕绕缭缭从山谷里升向空中,然后被风稀释了。
对一些时时刻刻都准备战死沙场的人来说,吃饭便成了一种最盛大的庆典了。如果是平时,一顿饭当然不会给他们带来如此高的情绪,他们是在向我们炫耀。他们正准备大口饭大口肉,而我们只能心嫉眼馋了。
那群挨千刀的家伙,正一字排开的站在那里面向着我们,咬一口手里的肉,然后又把手里的肉向我们这个方向扬了扬。而且还是谈笑风生的样子,还真会让人以为他们是在举行盛大的婚嫁盛宴。
我听见旁边正在遥望着日军们的乌海安那大得吓人一跳的吞口水的声音。他也很及时地发现了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脸红得像中了降龙十八掌似地看了我一眼。
此时的国军也早已是饥肠漉漉了,他们对日军这种炫耀式的挑衅很是愤怒。开始有人在破口大骂了,一个两个,然后是全军动员,一个比一个嗓门大。由单骂转变成唱双簧,再到大合唱,声势浩大。难得他们都饿成这样了,还能骂得这么风生水起。
那群日军听着国军的怒口大骂,你望我,我望你,都不由自主的爆发出哄笑。
但是他们很快就见识了中国人的报复心有多强。
很得意是吧!远的打不着,就拿近的来开刀。
那些还在困守在下方的日军,又一次体会了什么叫上天无门,下地狱却条条是道。被惹恼了的国军,不再是恐吓式的只朝他们懒散地打几枪恫吓一下而已了,都是怒火交加地全民动手。
借着火力的强大,国军料定巨石后的日军是不会敢露半个头的。便有几个人黄鼠狼般地鬼头鬼脑地摸了下来,而且很快就靠近了那块巨石旁。
他们的策略跟我原先采用的一模一样,仍是决定用手雷把石头后面的日军解决掉。当他们几颗雷同时扔到了另一边时,那边的日军哇哇地准备四处逃散,很可惜。那几颗雷扔得很是有先见之明,把几个方向都堵死了。那些日军在一声声的巨响中全都丧生了。
这下远处的日军全都看傻眼了,然后又个个都摔盆砸碗地在破口大骂。看着那群日军气急败坏的样子,又轮到国军在哄堂大笑。两边绝然不同气氛,不同的声音,在相互碰撞,缠绕。整个山谷顿时像是一个霍大的集市一样嘈杂,混乱不堪,却没有交集。
我们这边是最安静的,个个都很是惊奇地看着这一切。一场守卫者与侵略者的生死绞杀突然变得如同儿戏般让人哭笑不得。之前的血肉横飞的惨状似乎已经让人顿时抛之脑后。
但是这并不是结束,战斗仍会继续下去。国军们仍然饿着肚子,但是他们的心情却很好。日军们填饱了肚子,可是却气急败坏地萎靡着。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这一回合国军占了上风。
夕阳已快要沉下山后面去的时候,两军的对骂大战也停了下来。
我们这几个也是饿极了,然后便各自把从日军手中抢夺过来的干粮,细细地嚼了起来。我仰头灌水的时候,乌海安用肘子捅了捅我。害我不由得呛得脸红脖子粗,差点回不过气来。我正打算给他回一句暴骂,可是顺着他视线看了一眼。便看见好些国军正在把眼睛都摆圆了在看着我们进食。
一群饿得眼睛都要泛绿的人用那样毫无遮挡的具有强大的侵略性望着你,还能显得自然有余的怕就只有我了。我面无表情,又接着了喝了一口水,才将水壶收了起来。
见我没有什么反应,乌海安又把他那猪肘子伸了过来。我看着他,既没有不耐烦,也不生气,但是也不说话。
他跟我对视了几秒钟,实在是憋不住了,才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他见议:“我们是不是分他们一点?他们这样盯着我看,让我感觉我吞下去的食物都是带毒的”
“你那点食物,还不够他们塞牙缝。你数数他们有多少人,你才有多少食物,等你平分过去,每个人也就指甲那么多。你不嫌寒碜,我还嫌寒碜。你还是自己留着吧!逃亡的日子还长着呢!放心吧!不出几天,你也会变得跟他们一样。他们是军人,几顿饿是扛得下来的,但是你们就不行了,你们一天不吃怕就要鸡发瘟似的动弹不得了,无论多么热血的军人都带会着冷酷,一旦你们拖他们的后腿,他们才不管你是不是中国人,除非你们是他爹妈生的,不然都不会对你们有什么好眼色。现在你们给了他们食物,别以为他们到时候会拖着你们走,没一脚把你们踢到山沟里去就不错了。”
一听完我的话,他看了看背包里并不太充足的干粮,又看了看那些饿得浑浑噩噩的国军,然后也把他的同情心迅速的收了起来,然后心平气静地别过头去了。但仍表现得像一个做贼心虚的小偷得手后地拘措不安着。
本来俞静曼她们那几个女生也是怀着和乌海安一样的想法,可当她们听到我的话之后,便都不再有什么异议。
乌海安过了好久才敢鼓起勇气去看了看那些刚才对我们放射着盼切的眼神的国军,他发现那些国军都在四处蠕动着在寻找可以咀嚼的食物,其实也就是一些可以放进嘴巴里的草本植物。无所事事的乌海安也照样学样的去找寻些可以咀嚼的草本植物,没过多会,他就拔了几把茅草根放到了他的背包里去。
他是在未雨绸缪呢,看来我刚才的话,给了他很大的提示。现在就先备点可以放到嘴巴里的东西,免得到时连草根都找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