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手下一听老大发令了,都应得很是豪气冲天,拉枪栓,握手雷。就要向村口冲出去。逃回来的那两个人,又喘了一阵气之后,赶紧拦住那些要往村口冲去的那些人:“慢着,慢……慢着,那些小鬼子不简单,他……们全都是清一色拿着冲锋枪的,我们那几个人都没得开上一枪就被摞倒了。”
一听那两人说完,刚才还雀跃着的土匪们刹时间一片死寂。
趁着他们都在玩深沉的瞬间,我向旁边的同伴们打了个溜人的眼色,然后我们便悄然地后退。我们退出了老远,才听见黑煞鬼向他的手下们下达指令:“全都给我藏起来,等他们进来我们再把他们包饺子了。”。
等他说完这话才想起我们来,可是他前后左右地转来转去都没有发现我们的踪影,后来他才发现我们已经走远了。
派几个人来追我们吧!怕不够使,毕竟我们有两挺歪把子坐镇,可又不敢现在就朝我们动枪,在他的眼里,日军才是他们的主菜,而我们不过是他的配菜而已。
所以他也就对我们不打招呼的离开没有做什么应对措施,但是我却不认为他会佛祖上身,大发慈悲之心放过我们。果然,他对着我们做着喊话的口形:“等着,待会我再收拾你们。”
乌海安没看见他的嘴形说的是什么意思,一脸好奇地问我黑煞鬼那口形是什么意思。
“跟刚才他对他的手下喊的对付小鬼子的方法的差不多,意思就是让你先把自己洗得一尘不染,然后准备下锅。”
这回,这话对乌海安来说,刺激性不大,他只是很语气非常平稳地回了一句:“哦!那我们还是赶紧溜吧!”。我压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从刚才的惊魂对峙中回过魂来了,此时他汗也不冒了,腿也不哆嗦了。步伐相当的轻快,跟赶集似的干脆利落。
我们也不再多作言语,只想趁着鬼煞鬼要跟日军开打时,赶紧离开这里,免得我们被殃及池鱼。可等我们走到村后的尽头的时候,一种绝望之感油然而生。刘爷他们蹙着眉头说:“这是什么鬼村子,真是够坑人的。”
几个女生的脸色有些灰白,而乌海安更是眼角不停地抽动,似是有些体力不支,顿时坐在了地上。
因为这个村子的后面竟是一面壁立千仞的悬崖。
这悬崖,我们就是身负江湖传闻的绝世轻功都飘不下去。而唯一的出口已经被土匪占住了。怪不得黑煞鬼,对着偷溜的我们放出此等豪言来,还对着我们附送一个自信满满的又丑又奸诈的笑容来。看来他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是跑不掉了的。
虽然情况不容乐观,但是刘爷他们三个老猎户,是没干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可跟凶猛过人的野兽撕杀也是家常便饭来着。还是相当的镇定的。刘爷把话锋投向了我:“兄弟,有什么招子吗?”
此时此刻,我还能说我有什么招子,但是也不能在这里等死。于是我咬了咬牙:“我们回到村口去再探探情况,然后再作打算。”。
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我让赵慕青和乌海安留下来带着三个女生找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藏起来。我与猎户三人组刘爷他们回村口去摸摸底。在我们和刘爷他们走出了十多米远的时候,身后的俞静曼朝我喊道:“小心点,一定要完好无损地回来。”
我回头朝她卖了个灿烂的笑容。那时候,我发现她也在笑。看到她的笑容,我感觉到我的心里有万马奔腾的声音。
但在那个时刻有一个很不和协的因素存在。因为我又发现站在俞静曼旁边的乌海安,像足一个鸭嘴兽。他扁着嘴,黯然神伤的眼神让人很是同情。
我们几个人走到离村口几百米处的一矮土墙下隐藏了起来。我们只敢稍稍地露出一点脑袋,因为一旦被发现,无论是那些土匪还是日军都会请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吃子弹大餐的。
当我们到达这个地方的时候,日军与土匪们的大战已经拉开了帷幕。两边的子弹撒网似的交缠,加之与杀伤力极大的手雷。顿时间,这死一般的村庄,怕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了起来。不过不是欢声笑语,而是被子弹穿过身体是产生的痛苦所发出来的凄厉的叫声,而我所指的是那些土匪。
虽然他们人多,藏得也够隐蔽。但是那些掩体并不够结实,他们藏身的地方无非就是一土墙,而且他们的火力跟日军的比起来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悲。
土匪手中都是以步枪为主,有三八步枪,也有中正式,而且汉阳造也相当的占了一大部分,乱得让人眼花。而且有些人手中的枪已经是到了要退休的年龄了,打着打着就卡弹了,气得直在那里骂娘,并开始气急败坏地抡起手中的枪支跟眼前的那堵土墙较劲。
而日军的装备却让我有些胆寒了,他们手中拎着的全是装弹量三十发的百式冲锋枪。日军是很少用冲锋枪的,因为他们觉得冲锋枪的准头不及步枪。所以他们正规部队里的士兵都是用步枪,而没有选择冲锋枪。可是现在这几十个日军全都拎上了冲锋枪。按照他们现在的火力,起码相当于土匪的几百兵力所产生的火力网。
这群日军明显与正规部队的日军有巨大的差别,他们的战斗素养要明显的强上好几倍。他们并不像土匪一样全都扎堆在一块。他们都是三到五个人组成一个小的攻击阵形,以面对不同方向的敌人。而且他们都是在快速地移动中,让土匪有种狗咬乌龟无处下牙的窘境。当其中一个人的子弹打光,他便快速地退回去,随后便有一人迅速地补上。
更让土匪们绝望的是这些家伙的枪法准得惊人,只要是有人不慎把身体暴露在掩体外,身上立刻就多了几个血洞。被打中的人,发出的惨叫声都是极其短暂。
被打成蚂蜂窝的人是没有多少力气再去惨叫的。
看着手下被日军像收稻谷似地放倒,黑煞鬼气得就要五窍生烟了,可是面对火力强大的日军,他除了气火攻心之外,别无他法。因为活着的人,都被死死地压制在土墙下。
而过于高估土墙的防御能力的土匪,也没少冤死于日军的枪下。三十发子弹毫无间断性地射出,土墙瞬间便被瓦解,许多躲在土墙后面的人全身一阵抽痛,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直到看见身上的子弹孔泊泊地流着血才明白,“哦,要死了。”。
在死亡的阴影下,这群穷凶极恶的土匪,显得极其脆弱。
看着被打得千穿百孔的同伙,看着肠子都被打得流了满地的同伙,看着脑袋都被打碎的同伙,有人面如纸灰,有人掩面痛哭,甚至有人尿裤子。也有人得了狂犬病似地手里拽着两个拉了环的手榴弹咆哮着从掩体跑出来,并勇敢地冲向日军。只可惜还没跑出几步被又被弹雨扫倒。接着轰的一声响,没来得及扔出的手榴弹被引爆。那个土匪全身粉碎如雨。红的,白的,斑斑点点,洒得到处都是。
胆小的已经开始向后逃窜,但是那类人不用日军动手,直接就被黑煞鬼就地处决了。他杀了人,还往枪口吹了吹气,并杀鸡敬猴似地朝所有的人吼道:“这种人不配活在世上,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没人敢再逃。
想打,打不起,逃又不给,那还是躲吧!可是日军并不是好商量的主,既然都躲着,那就用雷把人都轰出来。几十个人,几十颗手雷,四处开花,所到之处,泥石翻滚飞溅,还有人的身体的某些部分在飞翔。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在刺眼的火光晃漾里,又有数十个土匪命丧日军的手中。
狼狈不堪的黑煞鬼此时真是有点掉进粪坑地感觉了,他刚端起枪,朝日军打去,却又发现日军的炸弹雨又来了。要不是手下,眼急手快,死死地将他按在地上,他真得就要命丧黄泉了。
又两三轮手雷轮番狂轰乱炸,土匪已剩下不到几十号人了。墨煞鬼从泥尘中抬起头来,当他发现脸上有鲜血洋洋洒洒地滑落下来,直滴落到胸前。他往脸上摸去,发现有一块弹片正镶在他的脸部上。他毫不犹豫地用力将弹片扯了出来,弹片被扯出来的时候,一阵血雨喷泉似地喷了出来,全都落往他身边的手上的脸上。
那个手下当时就被吓成木头了,黑煞鬼却是眉头都未皱上一皱,咬牙切齿地喊道:“兄弟们,也给他们尝尝我们的手榴弹。”
他一喊完,那些还活着的土匪都纷纷从墙后扔出了一个一个木柄手榴弹,虽然土匪的手榴弹没有日军的手雷那么有摧毁力,但是积少成多,顿时雷声不断,沙飞石走,靠前一些的几个日军发现不妙,扬腿就向后跑,只可惜腿太短,速度实在是有限,没逃开几步就被爆炸的气浪掀翻了。
当场就有三个人被炸得四肢不全了。
受了一番惊吓的日军开始不敢再像一开始那样快速地*近黑煞鬼他们所待的地方,只是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不时地用火力将露脸的人放倒。
黑煞鬼就是这样被日军给打成筛网的。
当他们的手榴弹轰倒了几个日军之后,他便高兴得忘乎所以了。挺起身来便跟日军对枪,顺便过过嘴瘾,问候几句日军的家人。日军没蠢到被人骂了祖宗都愣头愣脑地还不知道东南西北。
愤怒的子弹最是夺人命。
面对十几支冲锋枪的狂扫,黑煞鬼,成了暴风雨中的落叶。他的身体布满了弹孔,那一刻他像极了一个被握在浇花人中的倾倒着的水壶,身上的血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溅洒着。他来不及咽下最后一口气,因为他的喉咙被打穿了,他更来不及再看一眼这个世界,他的双眼都被打瞎了,甚至他的整个脸都被打得残破不堪。
黑煞鬼死得相当悲屈,相当的彻底。但又死得相当有价值,怕是连他都想不到,死才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最有价值的事情。因为他能敢于跟日军死磕,不为民族大义,仅仅是凭他这份勇气。
看到这里,我觉得我们应该撤离这里了。黑煞鬼一死,剩下的那点人,估计是撑不了多久了。现在我们该给自己寻找活路了。等日军清扫完剩下的土匪,他们必然会向村子里伸进。而我们唯一的活路就是要比黑煞鬼他们更有准备,否则,否则只会跟黑煞鬼的下场一样。或者说更加的凄惨。
我们刚走回到原先停下的地点,赵慕青便迎了上来,问我们情况如何。
糟糕,非常的糟糕。这是我给他的回应。
我的话似乎变成了一只硕大无形的手掌,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但是脸上不见泛红,只泛白。
没人有空余的时间去注意他那一脸的丧晦之色,因为这个时候,我们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我让他赶紧去把乌海安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