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如此的突然,让踩在同僚的尸体上正竭尽全力地向上爬的日军,有种末日来临的感觉,并惊慌地迅速后退。他们之前如此的无畏是见我们火力弱小,根本不及往国军那条路线冲杀的火力的几十分之一。
其实我已是看明白,往国军那边冲锋的人其实只是作为掩护战略需要而已。日军早就看出我们这个点是火力最为弱小的地方。他们一开始就是打算以我们这边作为主要的进攻目标。只可惜那些国军的脑头实在是空得实在是罕见。竟然连半个人都没有派过来与我们筑防。
当然他们也不以为我们这几个人能够应付这种局面,而是他们压根就没想到。他们是完全把无视,也将我们彻彻底底的忽略掉了。
而直到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这支队伍原来只是个预备营而已,其中有许的多的兵员,都是靠抓壮丁补充进来的,没有经过任何的训练,只是穿上一身狗皮,就直接被推上了战场。战斗力可想而知。
至少到现在没有一哄而散,也算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这群半职业军人半壮丁的队伍火力网升华至滴水不漏的境界,他们下方的日军被压制得头都抬不起来,更别说要进攻了。没有强大火炮的火力支持,日军的攻势完全无法形成。在被完全被压制的情况下,伤亡大量的增加。
面对这种局面日军还在竭力的顽抗,依靠手里的枪支与国军对射,完全找不着射击点,日军的炮火哑点,证明他们已经是濒临弹尽粮绝的局面了。
进入这黑山岭,到处是崎岖的山路,兜兜转转,荆棘遍布,汽车根本进不来。日军的弹药补给也就只有靠人力来携带。人力终是有限,所携带的枪支弹药不可能很是充足。而且他们追赶国军也是有好几天的时间了。
到了这一刻他们已是捉襟见肘了。
相反国军是一路只顾着逃了,许多跑在前面的人一路上跋山涉水都没得放上几枪,弹药倒是相当的充足。现在抓着机会了就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一阵拼死狂扫,打得相当来劲。
现在的日军进是进不了,退吧!也来不及了,一个冒头就是满身弹孔了。他们就趴在死去的同伴身旁作为掩护,然后开枪还击,完全是盲人瞎马的一阵乱打,他们连鬼影都没见着半只。
我们这边的攻势在我扣动歪把子打掉他们十几个人之后立即暂缓。他们没想到离成偷袭成功也就一步之遥了,他们的希望就被一挺歪把子完全打没了。
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日军,我知道想要全歼他们简直是痴人说梦话。我们只能做到就是压制他们,将他们的士气完全打压下去。在他们伤亡惨重而快要成功的时候,给他们一个痛击,无疑是将他们的士气打入了万丈深渊。
现在他们终于不敢再冲上来,全都开始退缩回去。他们很是清楚,在这么小的一个地方架着一挺机枪,上来多少就会死多少。
这一刻他们也终于知道,在他们的面前有着一个大坑不讲道德不计后果地让他们往里跳。这一跳就是十几条人命。看着后退的日军,我暗自庆幸他们终于被打痛了。
日本人永远这样,得势时是一鼓作气,来势汹汹臭不要脸地得寸进尺,你只有把他们打痛了,打怕了,打残了,他们才懂得收敛,才懂得自我反省。
雨仍在下,枪声渐渐弱了下来。我们这边的日军已经退了回去,另一边的日军也没有再一路死磕到底的必要了。
虽然他们渴望胜利,也想把我们一口吞落下去。但是按照现在的战况来看,暂时是不可能的了。日军深受德军的重度传染,只喜,也只愿意打闪电战,要他们打持久战,他们觉得比放他们的血还难受。
因为他们拖不起,国小人少,这场中日战争,他们已经是有点举国倾巢而出的疯狂了。所以他们一直都一厢情愿地希望并渴望着速战速决战争。
按照火力和兵员的对比,日军占绝对的优势。他们其实没有必要冒着这么大的伤亡和风险来作这一次偷袭。他们只要紧紧的咬住,做到不离不弃,生死与共,娓娓跟上。
现在国军只是一群饿兵,残兵。不用多久就把一分一秒三枪两炮拖也把国军拖死了。
日军是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而也是经常自诩自己是那只两眼碧幽幽的猫,对手永远只能成为他们爪下拼命之窜逃的老鼠。尽管自己有时候被打得伤痕累累,两眼茫然。他们也同样能厚着脸皮说自己是暂时失势的猫。从未想过角色有时候已经悄悄在调换。
进攻,再进攻,是他们的唯一战略,唯一的路。他们坚信胜利女神永远会站在他们这些小矮子旁边,因为他们果敢,他们彪悍。他们不畏惧死亡,他们信奉的天皇是成为他们挡子弹的盾牌;他们具有异常的侵略天性,他们膜拜的天皇是成为他们杀人的神兵利器。
日军的好战分子,为了鼓励他们的队伍发动战争,吹嘘他们是“战无不胜的大日本日不落帝国”,吹着吹着,他们还真是把玩笑当成了真。这句连神经病都不信话,他们日本人却把它贴到额头上,把它吞进心肺里,并神不知鬼不觉地为他们开辟了一条通往十八层地狱的大道。
他们就没去想,成功固然可喜,失败了可就是血流成河了。而现在可真就是比血流成河还血流成河。阵前扔下几下具尸体,缩回到原先他们欢歌燕舞的地方,只是现在他们个个都失魂落魄,原先那得瑟劲都已是烟消云散。而之前许多大秀歌喉与舞技的人,现在已经躺在了这荒野下,尸体在水面上任其自然地做着自由泳。
原先的篝火晚会,很显然,成了他们一些人的死前欢送会。不懂他们如果事先懂得是这样的结果,不知道是感到欣慰还是觉得大大的不幸。
我们仍然保持着射击的姿势,看着再一次退回去的日军,看着下面横七竖八的日军的尸体。那些死而未僵的日军,两眼翻白,一脸阴森森的仿佛在盯着我们。
乌海安的热血劲过了以后,开始不由自主地打着冷颤。如果不是发现还有人在他旁边,只怕他又要扯开喉咙并失声尖惊叫了。他的胆量就这么点容量,现在的状况对他来说已经是超负荷运行了。
那几个女生也已经是脸色苍白得像张沾指即破的白纸。虽然死人,她们已是不少见,但是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近距离看着这些人脸上惊悚的表情,顿时忍不住反胃,都在捂住嘴巴,但是又死死地在全身凝聚着力气竭力在压住在身体内翻滚的那一阵阵来势汹猛的呕吐感。
我只好对她们喊道:“别看了,回石块下面躲雨去。”
她们便拖着浑身湿透的身体爬回到石块下,三个女生紧紧的靠在一起,没有表情,没有言语。她感受到了战争最残忍,最骇人的一面。无论未来如何,无论再过多久的岁月,这一个场景,都会成为一个刺辣的痛烙印在她们的灵魂中肆意的来回穿梭。
这种痛不仅仅因为他们是日本人,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侵略者而减轻。
经历这一场屠杀之后,我明白今夜将会迎来短暂的和平。
而现在也将成为我们逃离的最好的机会。
我对不远处的赵慕青打了个逃的手势,也不管他明没明白,然后拍了拍还处于离魂状态下的乌海安:“走,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乌海安也不愿意跟着一群尸体挨得这么近,再让他多看几眼那些近在咫尺的尸体,我还真怕他连隔夜的饭都要吐出来了。所以他的行动也是相当的迅速,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恨不得长出翅膀,欲乘风飞去。
可惜他刚向后跑了几步就滑了一跤,摔了个狗啃屎。看着突然来劲的他,我只得低声的喝住他:“给我悠着点,要是被日本人发现了,你还想跑?不跟下面的日本鬼子躺一块就不错了。”
他爬起来吐掉嘴里的泥土,然后便小心翼翼得过份地向后爬去。
我退回到那块大石下,叫上那三个女生,便做准备向山上爬去。
白紫南当即表示了她的疑虑:“走?现在下着大雨,山上到处是石头和杂草,我们啥都看不见怎么爬?而且现在我们已经把日本人赶跑了,还有摸黑爬山的必要吗?”
“是的,现在爬这座山确实是有风险挺大的,一个失足还可能有生命危险。但是我只能说现在是我们逃的唯一的机会。现在我们确实是暂时打退了日军,但是日军在处于绝对的优势下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他们除非全歼我们,不然是不可能放弃的。等到明天他们的攻势会更大,只怕到时候我们真的便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等我说完了之后,她们都没有再有任何的异议。俞静曼立即用行动表示了对我的话的赞同:“走吧!虽然现在走是有困难,但是起码也是我们的机会。”
然后我们这几个人开始艰难而缓慢地向山上摸爬而去。闪电仍不停地在天空上闪烁着。说实在的我很感激今晚的闪电。如果不是这闪电,或许横尸在荒野上的应该是我们;如果不是这闪电照亮着这些树木,这些石块,这些锋利的芒草,带刺的灌丛,泥泞的湿土,我们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走着前面的是乌海安,他猫着腰,两只手也撑着地上,看起来像极了一只四脚动物。虽然他多出了“两只脚”,但还是很难避免又是滑又是摔的事故发生。
偶尔摔倒的时候,撞到突兀的石块,痛得他嗷嗷直低呼。不过轰轰的雷声和硕大的雨滴声,完全把他的声音盖了过去。否则,未等日军追上来,我直接就先给他一枪托了。
走在他身后的是白紫南,虽然走得也有些艰难,但完全不至于像乌海安那般狼狈。而白紫南身后的便是我,我的身后是俞静曼,然后是蓝雨蓝,赵慕青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