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山狐是二丈不着头脑了,那两个日军不是逃命去了吗?怎么又带着一大群吸血蝙蝠给冲了回来了,而且两人都满身是血。
那两个日军就发了疯似地从我和山狐身边冲了过去,一大群蝙蝠就死死紧追在他们的身后。当他们从我和山狐身边冲了过来的时候,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等他们都与我们擦身而过时,一大群扑之而来的吸血蝙蝠,却完全带走了我们的注意力。
我和山狐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劈砍,不一会,墓道的阶梯上就又是满地的蝙蝠尸体。等我们忙活完这些吸血蝙蝠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我们到底是继续向前逃窜?还是跟那两个去而复返的日军一样,往回跑!
那两个日军又不是真疯了,去而复返,肯定是前面有遇上了什么他们难以应对的东西。但是如果我们像他们一样,往回跑,肯定是凶多吉少,再和后面黑鸦鸦的吸血蝙蝠多打几个照面,我们肯定是成为盘中餐无疑的。
我是终于心领神会了什么叫做进退两难了。
后背的伤口还在火辣辣地发着痛。说不定,那创口还在不停地流着血,只是我看不到。想了想身后那些数以万计,可怕之极的吸血蝙蝠,我咬了咬牙,跺了跺脚,还是决定往前冲。现在往后跑那是必死无疑,往前冲,对我们而言,再凶险也不过如此,也还是个未知之数。死路活路只有闯了才知道。
现在的所有问题,都由我极权掌候,而山狐几乎是半声不吭,我要是向他发问,该怎么办,他就只会摇头晃脑地把难题重新推到我身上来。所以我只要说出答案,他就是半个屁都不会放,就只等着我发出信号了。
我们打亮手电筒,不再理会那些就在我们身后折腾着的日军,直接冲上了墓道的阶梯。不过这回我们是小心翼翼得多,因为从刚才那两个日军的表情和疯劲上来看,似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莫不是前面真的会有什么大凶大恶的玩意出现。
我已经是把军刀插回了腰上,把手放在了身上的那支冲锋枪上了。山狐看到我一脸的紧张,神情也跟着绷紧了起来。前方的墓道依然暗黑,和寂静,似乎是什么没有。我们在奔跑的同时,两眼尽可能地探向前面未知的黑暗中。
跑着跑着,在我身前的山狐,突然一声悲鸣,瞬间就在我的眼前消失了。
我的心突然是一个收缩,无比地惊吓起来。山狐就在我的眼前掉了下去,也就是说我们的面前有一个大坑,一个伪装得很好的陷阱。我曾听说过这样的陷阱出现在古墓里,被称为连环翻板。
所谓的连环翻板,就是在墓道中挖掘着三米深以上的陷坑,长短与宽度都是以墓道的具体情况而定,坑中遍布着十多厘米他的尖锥铁刺,坑上层平覆着几块木板,木板中间有轴,下吊着两个小型相同的重量的物体,呈天平秤状,板上掩盖着尘土,根本无法看清底下便是一个陷阱。
只要一踏上木板,板的一端随之下陷,人必定掉到坑内的尖锥之上。也就是说,人一旦掉到坑内那就是必死无疑。
在山狐掉了下去之下,那块板又迅速回复了原位。
当山狐一掉了下去,我顿时便感觉到是五雷轰顶,轰得我热血倒灌头脑之上,差点没两眼一个翻白,晕了过去。
山狐就这么没了?
以前就听人说,只要一掉下去,那人是肯定已经是在阎王爷的花名策上的了。所以我一看到山狐掉了下去之的,我就刹停了脚步,瘫软在地上了。
怪不得刚才那两个日军拼死地往回跑,他们是不跑不行,前面是过不去的,因为那所谓的连环翻板,也就是说除非你长了翅膀,能飞过去。不然的话,就算你那两条腿是从青蛙身上截肢过来的,弹跳力十足,那也蹦不过去,因为这坑长得非你能想像得出来的,总之就是无论你有多大能耐,这坑就是一座会吞人的坟墓,不止是人,就是一头大象过来都照样吞进去。
在没有工具的条件下,你要想从这上面过去,除了死,压根是别无选择。
那两个日军跑到这的时候,发现过不去,而又不能在这里停留,因为身上有一群吸血鬼在死缠烂打,不把血喝干,是没有什么情面好讲。所以他们只能又风风火火地往回窜了。
但是我不解的是,那两个日军是如何发现脚下的陷阱的,在都要准备狗急跳墙的危急情况下了,还能这么明察秋毫,我是真的不服他们都不行。
我想用手去撑开那块木板,看看底下的山狐是如何了,但是我又怕看到血淋淋的他,看到他那小黄牛一样壮实的身躯上被几十把尖锥给穿个透彻无比。
可是不看上一眼,我的心是更不安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与你并肩作战,与你相命相惜的人,突然间连半声招呼都没打着,就惨然消失。那种失落感,悲痛感是如何的强烈,简直是痛入骨髓。
终于,作了一番翻江倒海的思想斗争之后,我还是一只手打亮着手电筒,另一只手便去撑开那块木板。我想要看看,山狐是否死得真的悲惨异常。
当我的手撑开那块让山狐瞬间下陷的木板的时候,突然有一只充满了热量的手紧紧地拽住了我的手背。我被吓得头发都快要全部倒竖了起来。
我吓得惊叫了起来,然后迅速松开了我那撑着那块木板的手。我差点忍不住要用另一只手上的手电筒去敲击那只突然间从黑暗的坑下伸上来死死紧拽住我的那只手。但是我的惊惧比勇气要强烈一些,所以我只是松开手掌,然后骇然地倒退。
我的头脑空白了好一阵之后,突然想到那只手可能就是山狐的手。是的没错,山狐的手掌,就是这般巨大的,像一把铺开的特大号的苍蝇拍。
一想到这,我又飞快地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用手撑开那木板,手电筒的光往下一照。我的心顿时是一轻。
我一眼看下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一脸惊魂未定的山狐就站在坑下。也就是说,刚才那只紧拽着我的手掌是山狐的。
难道说山狐掉这坑是唬人的吗?根本就没有听闻中的那么凶险,下面没安插着锋利的尖锥刀刺?
可是我却也看到了他的脚下确实是布满了锋利的铁器。
而迄今为止山狐满眼惶恐却能完好无损地站在坑内,是因为他的脚下垫负着几个已死得透辙无比的日军。
看到他脚下的那几个被坑内的利器扎个透心凉的日军,我也已是明白刚才那两个日军会为什么会知晓脚下的陷阱的了。肯定是因为那两个日军赶到这里的时候,刚好看到,已经比他们遥遥领先的几个同僚,前仆后继,无知而勇敢地掉入坑内,然后凄声缭绕慷慨赴死。
那两个日军一看到这一幕就算是胆大如牛,也只得掉头疯跑了。
如果不是这几个短命鬼,山狐这条小命也算是得交代在这里了。这些小日本来到中国,活着的时候坏事做尽,好事从不沾边,死时倒是赶上了。
我一把将下边脸都泛白了的山狐给扯了上来。山狐爬了上来,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良久才喘出一口粗气来:“娘的,这鬼地方真够九死一生的,俺这条小命不知道在这里还能折腾多少次。”。
我也坐着喘了会:“只能是听天由命了,在这坟墓里,玉皇大帝说了都不算,阎王爷他老人家说了才有数,所以我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山狐:“现在又该怎么办了?我们跳过去吗?”。
我:“那个你就就别异想天开了,你会燕子三抄水吗?”。
山狐:“不会!”。
我:“不会,那就省点力吧!不管你使多大力气,只要你一跳过去,不管你能跳多远。反正结果就是一样,死个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山狐:“那如何是好?冲回去跟那些蝙蝠来个鱼死网破?”。
我:“冲回去?我们肯定是鱼死,那些蝙蝠却未必网破,黑鸦鸦的数之不清的蝙蝠,怎么拼?你跟我就是再多长八只手都不够用。”。
山狐一脸的悲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也就是说,我们是上天堂是肯定无门的,下地狱的大门倒是敞开了。”。
我也是满眼的悲观:“现在看来,等死确实是我们最好的应变方式了。”。
虽然眼前的这个古墓里的机关,都与我所听闻到的情况是一模一样,但我仍是不愿意相信,这个陷阱真的占尽了整截墓道。所以我从行军包中拿出了两个空着了的弹匣,和一把手电筒,向远一些的墓道中扔去。
那几样东西一砸在稍远处的地板上,那地板突然又是深陷了下去,把那两个空弹匣和手电筒都陷到了下面的坑中去了,然后又很快回覆了原先的位置。
我和山狐对望了一下,便陷入了深深的绝望里。
我们两个又都挪到了墓墙边,关上手电筒,陷入寂静无声的黑暗中去。我们在等待死神的降临。
身后边的墓道中传来了那几个日军狂热而彪悍的撕斗声,他们在边与那些吸血蝙蝠作着殊死的缠斗,边向我们这里退了过来。
我知道,只要他们没有被那些蝙蝠给蚕食掉,那么他们是肯定会向这边逃过来的。这是他们唯一的退路。因为不管他们有多勇猛,也不可能突破那重重困围过来的吸血蝙蝠的关卡,从而逃出生天。面对那些体型不大,但是数量却极其吓人的吸血蝙蝠,如果是腹背受敌,那么就只有束手等死的份了。
吸血蝙蝠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冲飞进来的话,你手中的刀就算舞得滴水不入,那也是难以阻挡那些蝙蝠的冲击。
虽然知道那些日军已经是越来越向我们靠了过来了,但我和山狐仍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黑暗中,我们奔跑了那么久,又与日军进行了几番剧烈的打斗,体力已经是消耗得七七八八了,而之前能一直这么坚持不懈地奋争着,是因为无论情况怎样地向凶境里进发,我们仍感觉到会有一线小小的生机在我们的面前萌芽发着。只要我们再多坚持一下,或许就会峰回路转,或许就能逃向光明。
可是现在那一线小小生机的光芒,都在我们眼前黯然逝去。我们像被戳穿的单车轮胎,猛然泄气,难以运转。斗志也已经是全然磨灭,身体也突然绵软了起来。
我们穿过黑暗,看着那几个日军把手电筒就横跨在身上,借着手电筒的弱光,与那些不知疲倦,悍死扑飞过来的吸血蝙蝠缠斗不休。
日军不知道他们的身后有一个更大的死亡陷阱在等着他们,如果他们知道身后的这个死亡陷阱,不懂他们还会不会这般誓死不弃地抗争着,撕杀着。
日军的人数也就只剩下五个而已了,但全都是形同乞丐,衣衫褴褛,而且都是带着斑斑的血迹,有些是他们自己的,有些可能是被他们杀死的蝙蝠的。那些蝙蝠至今如此狂躁不已,或许是因为闻到那些日军身上的血腥味。
那些日军退回到我们的位置时,竟然又是没有注意到我们,直到我的脚把一个日军给绊了一跤,他们才算是知晓我们的存在。
那个被我绊了一跤的日军一爬起来就是对着我大骂了一句浑话。我没出声,伸出我的右手,然后对他竖起了中指。那个日军更是恼怒,挥起刺刀就要向我砍过来。我虽然知道那个日军挥过来的一。刀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想要我的命,可是我想想反正死在日军的刀下是死,死在吸血蝙蝠的嘴下也是死,同是个死,可能死在日军的刀下,要来得快些,痛苦也会少些。干脆也就不理了,静静地等着那个日军的刀砍落下来。
可是山狐就没那么好商量了,对着那个日军的膝弯就是一脚,那个日军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当即就是单膝跪了下来。他那一跪,头就伸到我眼前来了。
送上来的糕羊,没有不吃的道理。我抓起那手电筒,对着他那脑门狠敲了过去,那个日军应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