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何处可遁
沧青2015-10-25 06:013,710

  大战过后,原本秀丽清雅的花溪镇只剩处处废墟残骸,和一些已然死去的花家族人的尸体无声地对天控诉,白玉般的楼阁此刻尽掩砂石之中,焦枯的树木仿佛还在诉说着原本的繁华和那一刻的异变,在战斗开始的一刻,花溪镇其他的居民都远远地避开,少数围观的修士目睹了一个家族的陨灭后怕殃及池鱼也纷纷避走,花家的覆灭除了带给一些人幸灾乐祸外,换来的只有叹息。

  花家那没有起到功能的密道外,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蹒跚着从中爬出,一道断木重重落下,掀起一阵烟尘,杜芳若虽然早料到结果,但眼前的景色还是让她欲哭无泪,这还是那个美丽安宁的家吗,地上那些曾经熟悉的身影此刻正以一个个古怪的姿势守卫那以破碎的土地,杜芳若内心一片空白,像一条离开水的鱼。

  走到花君临死去的地方,花君临的尸体已被苏绿蛇的手下抬回欲鬼宗总部,杜芳若蹲下身子轻轻抚摸地上的尘土,仿佛抚摸心中那个伟岸的身姿,泪水流下与黑色的血迹融为一体,冰冷的土地如何体会伤悲的热泪,黄昏晚风渐冷了回忆的温度。

  身后的花白羽惊呆了,小脸上写满震惊,不信,和茫然,虽然他还年幼,但眼前的一切就像那些噩梦一样,让他想要逃避,让他想要逃离,让他想起曾经漆黑午夜难离的梦魇,看着母亲对地垂泪,那道背影曾经总是在他床前静静等待自己入睡才转身离开,母亲就像夜里唯一的光明,让所有黑暗纷纷远离,父亲就如太阳永不熄灭,但此刻一切美丽的梦境皆化泡影,一切向往的明天变成不可预测的未来。

  “娘……”花白羽扑到杜芳若身上,紧紧抱住她的背,杜芳若心中一阵苦涩,身体不住颤抖,她回身抱住儿子,“羽儿,从今后就剩我们母子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为族人报仇雪恨。”说着她眼中闪着仇恨,悲伤,决然。

  “娘,羽儿一定会努力修行,长大为爹他们报仇。”花白羽小小年纪脸上一片坚定,丝毫不知这将有多少困难在等着他,杜芳若看看他,心中泛起微微的暖意,原本见到花君临身亡她便已心生死志,可看到怀中幼子,求生的意志让她改变想法,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她不忍花白羽小小年纪便失双亲,“羽儿,我们快走吧。逃离这里。”说罢抱起他就欲逃走。

  可她没看见远处一处尘土弥漫的废墟中,一只手从断壁中伸出,接着又挣扎出半个身子,一个一身黑袍,面目苍白的中年男子从中而出。

  “该死的花君临,临死也要要我一口,要不是我修出了本命法宝,真要交代在这了。”正是先前被天如瀚海吹走得苏绿蛇手下之一,这人名叫张老三,是苏绿蛇手下七人中排行第三的人物他一掌轰向身后压在他身上的碎石,轰的一声整个人跳将出来,远处正待御起法宝飞起的杜芳若母子听到声响。

  一回头正看到那恶人狠厉的嘴脸,再不迟疑左手抱起花白羽,右手捏诀,一道蓝光从她衣袖中飞出,转眼间变成数丈大小,花白羽一看,母亲所御是一块白玉令牌,平日里都用剑的母亲不知此时为何祭起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只是时间紧急他知道强敌在后,经过一场变动的花白羽仿佛一夜间长大,只希望脚下的宝贝快快飞起,远离这个充满血腥味与伤心泪的地方。

  那男子一看到花白羽,不由咧嘴一笑,“嘿嘿,想不到还有漏网之鱼,这下便宜了我张老三,老大他们恐怕要嫉妒了。”只见他黑袍一动,双手急挥,一只绿色的珠子当即被法力祭起,“尝尝我滚毒珠的滋味,给我招法宝。。”

  萤绿的滚毒珠应声而起,直冲杜芳若破空而去,杜芳若知道自己难以安身离去,更怕这张老三回去找来更多敌人追杀他们母子,心下一狠,回身将花白羽护在身后,纤手一引,白玉令牌蓝光暴涨,顺着空中的绿芒迎了上去。

  张老三心中暗笑,他这滚毒珠乃是从一千年蜘蛛精腹中所得,又经过自己以邪法祭炼多年,所谓滚毒者,除了其本身带有剧毒,更有毒素传染之效,不知多少敌人因此而吃了大亏,与滚毒珠正面接触的法宝往往被毒气侵染,反而重创其主,看着小娘子肤白肉嫩还真是不忍其变成毒发馈死的惨状。

  只见白玉令牌转眼便与毒珠撞在一起,“嘶。。”的一声,绿芒一暗,张老三暗暗吃惊,再看白玉令牌,不但安然无恙,反而气势更强,杜芳若口中轻喝,白玉令牌蓝色光芒化为一只巨掌,拍向张老三,张老三心道不妙,恐怕这白玉令是个大大的宝贝,竟能敌住滚毒珠的侵蚀,眼见拍下来的巨掌,他双手合十,随即分开,掌心两道黑气在他身前凝成一道黑雾盾牌,“嘿,看我的黑魁盾”

  巨掌拍在黑气盾牌之上,蓝光崩尽,黑气转眼少了大半,原本张老三身为欲鬼宗得力干将,实力自然非同小可,但此时他经历先前之战,后又被花君临临死重创,连苦心修炼的本命法宝都失去,此刻实力大减,仗着自身修为本没把这妇孺之流放在眼里,怎成想杜芳若竟也非等闲。一口血喷出,张老三倒退三步。

  “啊,”一声痛呼,而那边杜芳若也不好受,脸色煞白气血翻涌,花白羽心中一慌“娘……”杜芳若看眼花白羽,手中燃起一团红色火焰,渐渐凝实成一个蚕豆大小的火球,随即抛出变成一道火焰大鸟冲张老三飞去,热浪滚滚空气一阵扭曲“这不是花家的法诀。”张老三怪叫一声滚毒珠转而硬了上去,片刻火鸟化为丝丝热气消失无踪,滚毒珠也泛出焦黄之色。

  见恶人落入下风花白羽高兴一拍手,张老三见他躲在杜芳若身后便心生一计,暗道若是硬拼恐怕有来无回,暗暗跺脚,将一股黑色真元偷偷潜入地下,张老三曾学过玄学,深谙土遁之法,心中运转土行之术将黑色气流向花白羽潜去。

  杜芳若见敌人受伤,心中一喜,御起白玉令再次砸下,张老三急忙闪身,口中大喝“你这是什么法宝。”杜芳若也不答话,只想快快杀了这个恶人。

  滚毒珠再次与白玉令拼在一处,张老三提起大半修为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毒珠之上,滚毒珠光芒一盛,二人僵持在半空中,杜芳若心知张老三已是强弩之末,正欲加力,忽听花白羽一声痛叫,花白羽知道母亲与敌人斗法到关键时刻,不能让她分心,可从地下涌出的黑色鬼气如同剧毒之蛇一般,他小脸痛的发红,忍不住叫了一声。

  杜芳若心中一紧,连忙看向叫声方向,所谓关心则乱,这一分心不要紧,张老三趁机躲过白玉令,一掌向她胸口击去,一道黑气打入杜芳若心口,她吐了一口鲜血,顾不得伤势,连忙查看花白羽,此时花白羽脸色发黑,几欲昏迷,杜芳若转头恨恨地看着张老三,“你好狠毒……”

  御起白玉令冲去,她这一天连遭变故,家破丧夫,仅剩的儿子便是唯一活下去的理由,眼见爱子生死难测,瞬间红了眼不要命的冲起,张老三心道不好,这女人要玩命,此时他已无求胜之心,只想快快离去才是,转身就逃,可白玉令蓝光熠熠,直奔他身后。

  张老三正欲使出土遁之术,可不想一脚踩在一个死去的花家子弟手上,也不知是那子弟冤魂未灭,还是他该着,那弟子手心处中了一枚毒针,正被他踩上,张老三一声痛呼,腿下一软,再想躲以来不急。

  白玉令带着风声正中他心口。蓝色真元如同三月阳光,所到之处张老三经脉如春天之雪般尽数消融破散。瞬间落败的张老三大喝一声“我死也不会放过你……”所有修为在自燃生命下暴涨,扭曲的脸上浮现道道黑纹,好像某种符号将他的脸映的诡异而狰狞,全身一下化为一股黑气,将杜芳若笼罩进去。

  杜芳若不知道此乃欲鬼宗秘法,每位内门弟子都会在入门一刻被宗内长老施上一种名为黑死印的符咒,这种符咒可以让修为瞬间增强,但施过后必死,一个人一生只有一次机会,全身修为包括生命都会化为黑气,可以笼罩大量敌人,身处黑雾中的人会被黑气入体虽时间加深,极难清除。

  白玉令散发圣洁的光芒驱散黑气后,杜芳若半跪在地上,那张老三已然死的连灰都不剩,杜芳若喘了一口气,连忙跑到花白羽身边,此刻白羽面上若有若无一丝丝黑气,小脸满是痛苦之色,口中还喃喃叫着母亲的名字,看的杜芳若心中一痛,她紧紧抱着儿子,御起白玉令,向远方疾驰而去,只留下满地的废墟,满目的疮痍。

  看着越来越远的花溪镇,天下之大何处又能安身,欲鬼宗能否放过他们,那些所谓的正道友人会不会落井下石,茫然飞了一会儿杜芳若将目光投向东南方向,那里曾是她长大的地方,可如今自己还能回去吗?

  当年她离开娘家曾发誓再不踏入杜家一步,其中缘由涉及上一代的恩怨,杜芳若与花君临私定终身,杜家老爷子得知时暴跳如雷,奈何当时她以怀有花白羽,杜家大怒,杜芳若父亲更是将她逐出家族,原本以为有了花君临作为依靠一家人能快乐的过日子,可谁曾想称誉修真界的花氏竟如此便归于尘土,杜芳若身怀丧夫之痛,加上爱子性命危在旦夕,身后强敌追杀,此时也顾不得颜面,只求杜家看在血缘的份上救花白羽一命。

  杜家所在距花溪镇千里之外的南明谷,一路上花白羽伤势不断加重,年幼的他只修习过一些浅显的基础法门,如何受得了欲鬼宗高手精心一击,只见黑气在他脸上蔓延,大有加重之势,无奈杜芳若只好用自身本已不多的真元将花白羽身上的嗜血鬼气压制一时,而她自己所受的伤此刻以顾不上了,见花白羽丝毫不见转醒,杜芳若心如刀绞,眼泪不断滴在爱子脸上“白羽,你一定要坚持住,娘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要再离开娘了……”

  说完嘴角又溢出一丝血迹。

  夜幕终于缓缓落下,嘈杂的白昼归于安然,万家灯火处却没有那浪子的归乡,人们在烛火中编制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人听着鸦叫沉入梦乡。

  南明谷内一片灯火通明,欣欣向荣的人烟莫非是迎接不幸之人,而等待花白羽的又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继续阅读:第3章 血浓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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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乱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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